祁恩看着微联余额的十八万七千六百五十四，又看看日期——27号。

还有五天。

怎么办呢。

他躺在沙发上，一条腿抬起来搭在沙发背上，另一条腿从沙发滑了下去也没力气抬起来。

“要怎么办啊小猫。”

猫过来，在他的脑袋旁边趴下，身子抵着祁恩的侧脸，祁恩也懒得把它推开。

算鸟算鸟，还是开播吧，连续播好几个小时，应该可以多赚一点。

最后钱还不够没关系，先把本金还了，能还多少就多少。

可他固定的那些榜上大哥也就两个，神秘人和小D，祁恩总不能只逮着他们薅。

开播前，先发个作品预热吧。

祁恩从剩下的三个库存中，挑了一个当时代慕最喜欢的，然后让小猫给自己找当下最热门的文案，再编辑几个有热度的标签，不过在发送之前，他先存了草稿。

然后打开微联的大号，点进神秘人的聊天框，把其中一个跳得相对没那么好，但衣服好看，人也好看的视频发了过去。

神秘人：[转账13140]

祁恩差点就点进去领了。

en：你先看看嘛

神秘人：好

最吸引人的往往不是游刃有余的撩拨和卖萌，而是在认真记动作时候的严肃表情，意识到没有表情管理的那一刻慌乱和凝滞，下一秒又紧接着扯起唇角，眼睛眯起，可那眉头却始终不得以舒展，这一片刻的小失误，导致他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十五秒的视频，神秘人却隔了两分钟才回复。

神秘人：那个男的是谁，

祁恩“咦”了一声，皱起眉头，“哪个男的啊？”

祁恩又点开视频，自己看了一遍。

但都没发觉什么不对的。

哪里有男人的声音啊？

他把声音调大，又放了一遍。

才在最后一段听见了代慕的声音，但原视频的声音很小，都被音频的声音改过去了，代慕在最后也就说了一个字而已。

en：那是摄影师在说话

神秘人：你有固定的摄影吗？

en：没有，那是我朋友帮忙拍的，以前都是我自己拍的

祁恩怕听见神秘人说代慕的不好，于是就说得多了一些。

en：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来的，这些视频怎么拍都是他教我的，衣服也是他送我的

神秘人：好。

神秘人：你打算发这个视频吗？

en：不是哦，这个视频是给你的*`▽`*

神秘人：只有我吗？

en：是呀*`▽`*

神秘人：*·▽·*

en：我一会打算开播了，不过在这之前，先发个新视频

en：不过新视频不能给你看哦

神秘人：你要拉黑我吗？

en：当然不是了！我只是说不会先发给你一个人看

神秘人：好，那你的文案想好了吗

en：想好了

虽然是小猫从别人那里扒下来的。

神秘人：需不需要我给你提供一个？

en：好呀*`▽`*

[对方正在输入中……]

神秘人：如果那里艳阳高照，你就留下来，如果那里凄风苦雨，你就回来

祁恩一愣，时间似乎在他周围凝结，只微微抖了抖一边眉梢，鼻翼细微翕动了一下。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才动了动手指，慢慢按着键盘。

en：哇，这个好好啊，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神秘人：不是，是网上存的

en：噢

神秘人：[文档]（正在接收中）

神秘人：这都是文案

en：哇，好多呀，你在哪里下载的啊，我也去下载几个文档

神秘人：不是下载的，是收集来的

en：你也有机器小猫吗？

神秘人：是我一个个复制下来的

“啊，他好笨啊，怎么不用插件或者机器人或者机器宠物呢。”祁恩说着。

想法一时一变，像金鱼泡泡一样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他老是给我刷钱，所以自己都没钱了啊？“

“又或者对面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不知道还能这么操作？”

这么一想，祁恩都有负罪感了。

他打了又删，最后编辑出“那我去发视频了哦，记得给我点赞”发了出去。

神秘人：好。

三分钟后。

程寻还在思考为什么祁恩突然就走了，是不是因为他的文案不好用，突然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miro：您关注的博主更新了一条视频~]

点开一看，是另一支手势舞，bgm是可爱风格。

这套衣服整体是柔和的奶霜粉，大部分如春日的樱花，还掺入了些鹅黄与薄荷色，那些点缀不抢眼，只浅浅地缀在衣摆和荷叶边上。胸前是几朵精致的立体雏菊，刺绣的针脚细密，花蕊是极细的亮黄色丝线，花瓣微微蓬开，纤薄如颤意，边缘随着跳舞动作细颤，仿佛花朵在晨露中舒展。雏菊地下，圆润泛着荧光的珠子嵌在一条同色系的蕾丝带上，似花瓣上的露珠。

文案就是程寻发的那条。

程寻看了一会，点开评论区。

祁恩在评论区里面发了条置顶评论：18点开播哦~

他往下翻，看到有一条热评点赞数升得很快。

[如果那里艳阳高照，你就留下来，如果那里凄风苦雨，你就回来，回到我身边。]

“这条评论怎么了吗？”

祁恩把手机放到眼睛里面去了，才看出来这什么意思。

“可这后面怎么多了一行字……”

“不对哦——”

“这才是原版？”

祁恩盯着最后一段话看了一会，然后点了个赞。

[作者赞过]

·

祁恩在准备开播的这段时间，也不闲着。

既然还没有接近程寻的机会，那他也有二手准备。

他点开程寻的工作号，记下了对方的手机号码，然后换了一张新卡给对方发送骚扰短信，和恐吓短信。

俗话说得好，人只有在慌乱的时候才会露出马脚。

祁恩考虑得十分周全，免得程寻查到自己，他并没有用这个卡号注册什么app。

随着手机通知铃声响起，程寻拿起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他先是查了这个号码的ip地址，却发现这个号是在国外注册的。

试了好几个办法都查不到后，才点进去看短信内容。

[你犯罪逃逸，等着被抓吧]

程寻面无表情，息屏后，把手机倒扣起来。

手机又持续响起来。

程寻继续看文件，忽地想到了什么，又拿起来一看。

又有好几个陌生号码发来了消息：

[你会安全的]

[你还是无动于衷吗，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情迟早要处理，不然影响的是你自己]

[你以为你一直不说话有用吗？]

[我会来你的公司找你]

[图片（刀枪）]

祁恩一边让小猫给自己想恐吓短信，一边换卡发短信，忽地收到一张卡的短信回复。

[我会来你的公司找你]

[好。]

“啊？他说好诶。”

程寻的反应给程寻整不会了。

小猫懒懒说道：[那你就去呗。]

祁恩的思维另辟蹊径，“他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他现在一直在公司的意思吧？”

那岂不是可以去公司找他了。

[你问问陈总助不就好了。]

既然发恐吓短信不管用，祁恩还有一个办法。

不是有很多人因为网络谣言想不开的吗，那祁恩就制造谣言，逼他自杀好了。

祁恩一边注册新论坛号，一边编辑文字，还一边说道：“我好坏啊，干完这一单我就不能做这个了，我要退役。”

□□论坛

【金爵万象城-网友交流区-网友留言区】

主题：S区某深网大佬最近的瓜，听说了吗？

【№0☆☆☆ss| 32hdik2于2189-07-27 17:23:18留言☆☆☆来自B-589】

五分钟后，帖子盖到了三十多楼。

依旧是小猫在帮他总结里面的内容：

[最早的评论：№1，求解码]

[点赞数量最多的：№6，S区，没有说是哪个洲或省吧，看楼主的位置，是新迦南的，那里不就一个深网大佬，其实就算不仅限于新迦南，放眼整个星寰联邦，能称得上大佬的也就那几个，新生代就一个，是回声科技的吧]

[回复数最多的：№28，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因为那是我老板，整个公司都知道一些事情……]

这楼好像歪了，没人蹲楼主的发言，都跑去蹲28楼了。

[最新回复也是№28那个人：楼主说的应该是我们老板和近期回归的那个主播的关系？]

[最新回复刷新了：№36，回归主播？恩恩酱？]

祁恩愣了一下，怎么话题又绕到自己身上了啊。

他本来还打算说程寻的坏话的。

他连图片都p好了，不仅有聊天记录的截图，还有程寻行程的信息，和酒店开房的信息。

本想着造谣程寻欺骗别人感情的。

但在舆论风向已经有明显倾斜的情况下，还把那些东西发出来，这些人都会以为和程寻有纠缠的人是祁恩吧。

祁恩咬了咬下唇，幽怨地向管理员发送了删帖的需求。

早知道就不发了，现在好了。

不仅惹火烧身，自己带了自己的节奏，还被论坛这条帖子下面的人骂“不说清楚就跑”“闹版”“水贴”“带节奏”。

祁恩关掉论坛，打开了直播。

他今天就穿着朴素简约的睡衣，脸上不施粉黛，也没做发型。

直播间一下子涌进一堆人，刚开播一分钟的时候，神秘人123456就送出了五个嘉年华。

祁恩一边觉得肉痛，一边感谢礼物。

神秘人一下子就登顶榜一，引得爱磕cp的弹幕开磕了。

眼看着神秘人又在刷人气票，已经刷到了200张，祁恩只好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个消息：

“不用刷这么多啦。”

因为在平台上刷太浪费了，平台要抽掉六成呢。

神秘人居然知道祁恩在想什么，他把祁恩送上小时人气榜的前排后，已经稳居榜一的位置了。

他刷礼物的动作终于停了停。

神秘人：好，不刷了。

神秘人：[52000]

祁恩一懵，语言系统宕机了。

他的表情被录了下来，在直播间里看得一清二楚。

祁恩不由得说了出来：“真的吗……”

神秘人：真的。

祁恩反应过来，抿起嘴唇。

一大堆弹幕刷过：

[恩恩在跟谁聊天？]

[手机都要露出来了哦恩恩，可以给爸爸看看你在跟谁发消息吗？]

[那个橙色的是转账吗？]

[论坛上说的是真的？]

[哪个论坛？求]

[就是说恩恩跟某深网大佬有一腿那个]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大佬是不是神秘人？]

[这是可以问的吗？]

[D怎么没来，不会是D吧]

祁恩还没领钱，他看到弹幕上的猜疑后，佯装生气道：“不能扒别人的**，再这样我就要打开弹幕匿名了。”

[大家专注恩恩，不要聊无关的事情好吗]

[一只以为自己很凶的小茂密]

[过来给妈妈吸一口]

[宝宝生气的样子好甜]

神秘人：[专注恩恩，别聊无关话题]

[好宠]

[专注恩恩~]

祁恩看着那行很快就飘过去的弹幕，摩挲了下衣摆。

他叫我恩恩诶。

·

第二天，祁恩搭上了前往S区的车。

进城了。

可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车上，他还抱着一个饭盒。

不过是空的，还是新买的。

他打算用老办法。

因为上次看程寻的反馈，说明程寻是想吃的，不过饭死了。

这一次他打算放少一点毒药，在饭菜还热这的时候就给程寻吃下。

这样就能保证万无一失了。

祁恩在车上跟代慕打电话。

“小D，为什么最近都没有看到S了啊？”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还能让S来救他呢。

祁恩也可以给S支付钱。

代慕：“你很在意他吗。”

祁恩：“还行吧，虽然你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吵架，但我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因为我在劝架的时候，我感觉我也是很有作用的。”

代慕：“你这是什么想法，你本来就很有用啊，有用这个词听起来很怪，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很重要。”

祁恩心里暖暖的，“谢谢小D。”

代慕又说：“你可能以后都见不到S了，要是他来找你了，不要理他，赶紧跑，然后找机会给我打电话。”

祁恩：“为什么啊？”为什么听起来S好像变坏了。

不对，也不是坏。

因为他们组织本来就是坏的。

代慕：“因为……死了。”

此时正好开过一条隧道，祁恩没听清，“什么？他死了？”

代慕：“他妈死了。”

·

祁恩来到回声科技的时候，正好是下班的时间。

或许今天的任务不重，祁恩在楼下还遇到挺多回家的员工的。

前台认出了祁恩。

“您好，请问您是来找程总的吗？”

祁恩提着保温袋，抓紧了身前斜挎包的袋子，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好的，我帮您通报一声。”

“您直接乘坐电梯上去就好了，程总办公室在顶楼~”

前台姐姐说着，还摸了摸祁恩的脑袋。

祁恩此时都准备走了，感觉到脑袋被人摸了一把，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

此时前台和她的同事们笑着说道：“我草，我摸到了，暖暖的，好可爱啊，真人比直播上的看起来更漂亮。”

祁恩不解，他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去乘电梯了。

一出电梯，就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也没看路，以为电梯没人就直接走了进来。

祁恩人倒是没事，就是手上的袋子本来就重，他拿不稳，掉了下来。

祁恩第一时间便是道歉，然后看都没看面前的人，就连忙蹲下身去把地上的袋子捡起来。

可里面还有汤的，被这么一摔，汤碗直接摔破了，汤汁流了出来。

还没见到程寻呢，就这么狼狈了。

祁恩手忙脚乱地拎着袋子，捡起从袋子里面掉出来的汤碗盖子。

但汤很烫，他不耐痛，才没拿多久，又不得不松手，盖子再次掉了下来。

“是谁？走路怎么不小心点，冒冒失失的。”

“程总，你看着……”

“程总？”

祁恩感到一个人在自己身旁蹲下来，帮他捡起了碗盖，然后把祁恩手里的保温袋提走。

祁恩抓紧了，没让对方抢走。

他此时抬眼一看，才发现这人是程寻。

程寻轻声道：“给我拿着吧。”

祁恩松开手，咬着下唇，没看和自己撞在一起的那个人，低着头，看着脚下踩着的那一滩汤汁，不知所措地挪了挪脚，把水痕划开了一点。

他的手上也全是汤水，虽然凉了，不汤，但还是有很多油。

他手臂微微打开着，不碰到自己的衣服。

程寻好像和那个人在说这些什么，祁恩悄悄抬眼一看，那人看起来不像是小员工，穿着正装，身后还跟着拿资料的助理。

祁恩感觉自己应该是闯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