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十月初的苍茫大比，是仙门的头等盛事，随着各方陆续抵达，原本空荡荡的苍茫山也挤得人山人海。

素素跟着楚清涯迎接了一天，三清观，蓬莱阁，天机楼，桃源宗，赤焰宗......每家都是浩浩荡荡的人马。各家掌门见了她更是十分欢喜，有的还送了礼物。

“师兄，他们是不是都知道当年的事情？”素素悄声问道。

“你可救了他们整个年轻一代呢，我们想瞒也瞒不住。”楚清涯又点了一遍名册，“算起来金鹏教的人也差不多该来了，我在这里就好，你先回去好好带带晴儿，明日就要比试了。”

素素摇了摇头，站在原地。不多时，一声刺耳的鹰唳划破长空，金色飞舟破云而至，为首两人，教主历万钧，壮硕如山，自带威严；执法长老金九幽，干瘦矮小；少教主历惊鸿混在一众弟子间，搂着两个衣装暴露的美人，正上下打量着素素。

素素微微蹙眉，侧过脸。楚清涯悄悄拍了一下她的肩，领着她和金鹏教相互行礼。双方问候一番，便各自歇息，准备明日大比。

素素到膳房提了些食材，回到小院门外，拍了拍外衣上的尘土，深吸一口气。邻近大比，学堂自然没课，晴儿闲在家里温习剑法，可惜自己这几天都接待客人去了。

小院中央，季晴正打坐修炼，一双紫眸静静阖着，仿佛老僧入定般沉静。昔日单薄的肩线变得流畅而有力，束腰的紫衣更勾勒出身姿。她不敢打扰，轻轻绕过，在伙房里三下五除二，做了些清淡的菜品。

素素心想，毕竟明日就要比试，辣椒少放些，羊腿等大菜就留着庆功的时候吃。季晴却走了进来，帮她端菜收拾饭碗。

“今日辛苦了，这些简单的我来做就好。”

“明日别紧张，你的实力我清楚，一定没问题。”素素端着碗白灼生菜，朝季晴浅浅一笑。

“嗯，我知道的。”季晴低头吃了口饭，嘴角悄悄勾起。

几番冗长的演说过后，大比开始。喧闹的比武场上，众位仙尊高高坐在看台上，大多都在两三聊天，时不时看两眼自己家的核心弟子。金鹏教三人更是在开幕后就早早回去了。

由于每家只能出二十人比武，没机会的弟子们就一股脑地围在赛场旁，看着热闹的比试，时不时加油助威一番。

“我受不了了，素素，你去治治这帮小猴子去！”何彩衣捂着耳朵，想叫身前的素素去劝弟子们安静些，却没听到回话。

“莫扰她，你可自己去。”白彤指了指看得入神的素素。她的目光自开始时，就粘在那个翻转腾挪的紫衣身影上。

“这些日子，俩人都成长了不少。”方盈端着三盏茶坐下，“真没想到，小丫头有一日也能成为个好师父啊。”

“那是，这晴儿性情坚韧，聪明伶俐，又能忤逆天性，做个乖巧弟子。要我说，素素的眼光一向不错。”何彩衣念叨着，“就是一直没遇上个俏郎君，这样她外有徒弟，内有夫君，定然无忧了。”

“我已搜集了各家才俊的资料，编订成册。”白彤道。

“还是你周全，那本介绍宗门世家的册子，她全背下来了。”方盈笑了笑，静静地喝了口茶。

三人也关注起季晴来。第一战，对阵体修，对方拳势如狂风暴雨，季晴却以精妙步法闪避，寻到破绽，优雅地绕到对方身后，一指轻点气穴。对方立刻认输，还拿着封信件交到季晴手里，引得围观的苍茫山弟子们一阵起哄。

何彩衣笑道：“方盈，你们那弟子不是来比武的吧！”

第二战比阵法，季晴与对手在原地画阵，两人起初不相上下，但季晴后来居上，速度与精准俱佳，比例也准确，最终略胜一筹。

“白彤，你私传了她不少吧，算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吗？”何彩衣继续调笑。

第三战比剑，对方重剑凌厉，舞起来虎虎生风，季晴只能原地防御，不能前进。素素攥紧了拳头，何彩衣也面有难色。突然季晴眸中紫意大盛，近身瞅准空挡，精准击飞对方武器。

何彩衣没再笑了，她刚刚还担心季晴被自家弟子淘汰，安慰素素的话都想好了。

一天比试结束，仙尊们宣布离场后，比试场上却依然热闹。素素下了看台便直奔季晴身边，递了冰水和汗巾，又拿过装满了糕点零嘴的餐盒，引得周边围着的弟子一阵羡慕。

两人休息后刚要回去吃饭，一个苍茫山的小师妹却突然窜出来，把季晴截住，俏声说道：“姐姐，我给你押了十两银子，明天一定赢！”

“按礼数，你应叫我师姐。赌局毕竟有风险，下次少投些吧。”季晴冷冷地回复。

“师姐你好冷淡，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师妹喊了声，便躲到人堆里去了，引得一阵大笑。

季晴苦笑，刚要跟素素解释，却看见她拿着满满一小袋银子，找到那个押注的摊位，重重摆在桌前，说道：“一百两全部押季晴，就是下面那个名字，看到了吗？”

素素回过头，对她浅浅一笑，“我要成为押得最多的，不能弱了咱们的气势。”

季晴面色微红，刚要说话，便听身后传来个颇让人厌恶的冷笑声：“真是大手笔，可惜怕是要血本无归了。”

金鹏教的厉惊鸿，正带着几名侍从戏谑地走来。他掠过季晴，凑到素素身前：“不如这样，你这徒弟要是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我就给你双倍怎么样？三倍也行，就当见面礼。”

季晴未等素素接话，随意嘲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贵教总是这么有排场了。“金‘朋’教？家大业大，无金不成朋，你没个几千两银子怕是交不成朋友吧。”

“朋友不朋友的不重要。你这么聪明伶俐，希望能快些进到决赛，我定然好好展示一番金鹏教的道法。 ”厉惊鸿皱了皱眉，讥讽道。

“好啊，那三倍银子你到时候可记得给我啊。毕竟打发要饭的，还得掏几个铜板呢。”

素素缓步走到季晴身后，轻轻拉住季晴的衣袖，正色道：“比赛场上自然见真招。我和弟子还有要务，失陪了。”

过了两天，赛程也来到了最后两轮。季，厉两人果然相遇，此战备受瞩目，擂台四周自然是人山人海。

素素再度检查了一遍季晴身上穿戴的护甲，整了整她的衣襟，说道：“昨晚听你讲了这剩下三个对手，分析得很通透，待会儿按着计划来便好。”

“嗯，还是有点实力的，不过也就‘有点’。你快回台上去，看我怎么赢下他。”季晴朝素素摆出一个架势，拿起剑缓步上台。

素素快步跑向看台，寻到一处最佳的位置，指尖不自觉地绷紧。远处的金九幽，则面带一丝阴冷笑容。

比武开始，两人抽中了道法比拼，身着护甲，击倒后认输。

厉惊鸿并不急于进攻，他围着季晴缓步而行，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极尽侮辱：“啧，好一双紫眼睛，果然是个杂种。等你输了，不如连带着你那师父跟我回教，本圣子正缺两个暖床的婢女……”

季晴眼里闪过一丝寒光，笑道：“金鹏教宗主的儿子，没想到这么饥渴，你们教怕是卖狗鞭羊藿起家的吧。”

“你**的！”厉惊鸿气急败坏，一出手便金光爆闪，爪风凌厉，尘土飞扬，正是金鹏教的《裂天决》。他那干瘦的身子都显得壮了些。

季晴并未硬接，依旧是用着桃花掌辗转腾挪，如只雨燕般在攻击中穿梭，冷静地观察着他的发力轨迹和作战习惯。虽然功法刚猛无俦，但季晴发现，他每次全力出手后，右肋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的的凝滞，可她不好抓住机会，只能继续闪躲。

“小畜生，有本事你就继续跑，不敢和我对掌吗？”厉惊鸿加快了速度。本身刚猛的功法，若是一直打在桃花掌这种棉花上，则无法借力打力。

素素虽知季晴早已计划，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季晴的灵力不高，若是不能聚焦所有力量一击致胜，迟早会被慢慢耗光。

场上季晴似是呼应了她的担心，掌法居然真的满了几拍，灰头土脸地躲过了几下。厉惊鸿更是满意，他已经打出了自己的节奏，他瞅见季晴的拳头慢的一瞬，汇集灵力朝着她的肩头便要用力抓去。

刹那间，季晴在利爪靠近的前一秒先行靠近，快速近身，将灵力凝聚于指尖，精准无比地轰向右肋唯一的破绽！

厉惊鸿身形剧震，感觉自己的灵力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在体内轰然倒卷，重重喷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无法起身。

比赛结束，尘土散去，众人这才发现，季晴的闪躲无论那个角度，都会路过一个墙角，而她早在数月之前便已把这演武场研究了个透。

“第六次了，有本事接着飞啊？”季晴紫眸清冷，没有再看落败的对手，而是抬头望向看台，迎上了一双骤然亮起的眼眸。

素素双手在袖中缓缓松开，吹了吹指甲硌出的印子。她没有欢呼，没有鼓掌，只是快速地跑下看台凑到季晴身旁仔细检查，又给各处淤青敷上药膏，所幸防护效果不错，没有什么明显伤口。

许久未与素素挨得这样近，季晴的瞳孔猛地一缩。身子却忘了动作。闻着淡淡的香气，她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说道：“还有最后一场，我就赢了。”

“抱一下。”素素没等季晴反应，把身子轻轻贴在她怀中，闭上眼睛轻声说道：“不管多少场，你始终都是赢的。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连小伤也不要有。”

季晴微不可查地攥紧拳头，轻声回到：“再赢一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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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苍茫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