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姜曳撑着手坐在宿舍靠窗的沙发上,一边看着从玻璃上蜿蜒淌下的雨滴一边和他脑子里的系统进行“友好沟通”。

这座成立已有数百年的私立大学位于一条绵延高大的山脉东部,在一些更东边的教学楼,从教室往外看去能看见辽阔宽广的海面,天气晴朗的时候粼粼波光漂亮得不得了,但也总有几个月份像窗外的天气般阴雨不绝,远处高耸的尖顶塔楼处云雾缭绕。

坐落于国外一座小城的顶尖私立学校和姜曳上辈子在国内读的大学建筑风格截然不同,上的课内容也堪称天差地别。

「服了,我真要被你气死了,上个学期挂了四门课!!」

「你是蠢猪吗?我从来没带过你这么蠢的宿主!」

系统死死瞪着自己宿主这惨淡的成绩单——除开没及格的四门课,其他的也全是低空飘过,瞟一眼就知道妥妥的年级倒数第一。

系统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怀疑这次带的宿主是不是智力有问题,为什么脑子这么笨。

笨蛋宿主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最后一包乐事薯片,嘴里一刻不停的嚼嚼嚼。

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还带着几分委屈:“怪我有什么用,要怪就怪这课有病,这学校也有病,但凡换成上辈子这校领导铁定得被扫黄的抓起来。”

姜曳是半年前穿越过来的。

他在拖着行李箱去大学报到的路上,横穿马路后被一辆闯红灯的酒驾车撞死后,一醒来就穿越到了这所上辈子从来没听过的美国大学——百米开外的草堆里,一起穿过来的行李箱也安详的躺在几米外的地上。

他刚晕晕乎乎的从杂草堆里爬起来,脑子里就出现了这个学习系统。

一开始姜曳没当回事,还以为是什么正儿八经督促他上进考上清北的那种爽文中常见的学习系统。

姜曳一脸委屈,还不如直接死透,好过现在这么屈辱的活着。

一想到这半年自己经历的折磨,倒霉直男面露菜色。

姜曳上半身一动不动,伸手在沙发上一通乱摸,扒出手机,登录学校官网上的教务系统,指尖上下滑动着。

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这学期的课程表,接着露出活人微死的表情起身,喝水,走进房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如果掀开被子就能看见他颤抖的瞳孔,像一只受到人类惊吓的小狗,必须赶紧找到一个看不见人的地方躲起来。

这个学期,除去什么同性行为经济学、同性情感博弈论和一堆乱七八糟的课,居然有整整五门接吻实验课,比上学期还多了两门!!

姜曳被课表气到无语凝噎。

这得是多歹毒的人才能排出这样的课表啊??

他丧气的把自己翻了个身,瘫成一张饼:啊!又不想活了。

系统的尖叫告一段落,累得呼呼喘气,没等它歇上几口气,就看见它绑定的成绩一塌糊涂的宿主,又跟猪一样瘫在了床上。

它忍无可忍:

「啊啊啊啊啊我要被气出bug了!!我怎么就摊上你这种又蠢又懒的宿主!」

「呜呜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学习系统啊,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对我呜呜呜呜」

系统哭着哭着又开始呼呼喘气。

姜曳心如死灰,躺在床上也学它呼呼喘气,一边假哭:

“呜呜呜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直男啊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对我啊啊啊!”

“为什么我要上同性行为经济学!为什么我要上接吻实验课!为什么我要亲男人!”

“为什么我课程论文要绞尽脑汁写小黄文!为什么要逼我读纯爱专业!”

“为什么我一个妹子都看不到!为什么漫山遍野都是男同!”

“还有一个自己绑错人到处甩锅的系统呜呜呜呜!”

他瘫在床上,张大嘴:“呼呼呼呼!”

系统被气得一噎,眼泪还没止住就开始打嗝。

姜曳原本只是想气一气系统,这会真把自己说生气了。

他气得在床上滚来滚去,两条腿到处乱踢,像一只癫癫的章鱼。

不到五分钟,亚健康的直男累了,重新安安静静的躺好。

一扭头看见床头的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的word文档,是他还没写完的寒假作业。

他们学校教授个个丧心病狂,作业多得让他梦回高三,你要是敢不交他就敢每天发一封邮件对你进行亲切的问候。

姜曳看着自己昨晚绞尽脑汁,强忍着生理性不适瞎编出来的实验报告:

实验人:

长度:18.7

直径:4.6

脑部神经反应强度:6

胸部神经反应强度:5

………

被实验人:

长度:15.9

直径:4.1

………

下面的实验结果概述还是一片空白——他还没想好该怎么编。

最底下的实验报告结果建议里也只有干巴巴的一句话:挺好的,没啥建议。

姜曳看着自己辛苦一晚上无限接近于0的成果,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人生变成这个样子,悲从中来,忿忿点叉。

无语死了,居然让一个直男写这种东西,简直丧尽天良!教授居然还能一眼看出数据是不是学生自己瞎编的,他只好亲自从论文网站上精心“挑选”数据——

是的,居然真的有人研究这种东西,还能发表,甚至有大几万下载量,真是不让人对这个世界的学术界产生质疑。

系统看到他的动作,当了n年学习系统的职业病犯了,抽抽嗒嗒的提醒道。

「宿主你忘点保存了」

「嗝!」

房间里陡然安静,只剩下窗外细微的雨滴声。

男生捧着电脑,呆了几秒,像一只突然被抢走松果的大型松鼠。

倒霉直男把脸埋进枕头里开始扯着嗓子哭。

那可是他忍着想杀人的心,数不清看了多少篇可怕的论文才辛辛苦苦挑出来的数据啊!

姜曳把头抵在枕头里,像一条咸鱼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都欺负我……”

系统看他哭了心软了几秒,它绑定的宿主确实是个实打实的直男,它也确实绑错人了。

虽然宿主又懒又笨,它重点都帮他画好了一到考场又憋不出几个字。

虽然宿主死活不去上接吻实验课,假装看不到教授发的邮件,导致三门实验课全挂了。

虽然宿主第一个学期绩点倒数,这个学期要是再挂几门说不定就要被学校扫地出门了。

虽然它的绩效被主系统扣了个精光,丁点儿不剩,但是——

呜呜呜呜,它辛辛苦苦数不清带了多少宿主才挣的绩效啊!

系统又开始边哭边打嗝。

一人一统沉浸在各自的悲伤里不可自拔。

*

作为美国最为顶尖的私立大学,圣赛恩斯坦大学,入学皆实行推荐制,按照推荐人的社会地位和阶层严格划分等级。

其中不乏由各国总统、顶级富豪担任推荐人的学生,入学时的初始等级便是按照推荐人的等级进行划分,随后再根据每一学期的成绩对学生的初始等级进行调整。

尽管最低一等的推荐人在外界看来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上流阶层,但权贵之间也分出了三六九等。

其中最高一等级的推荐人,他们大多数没有耳熟能详的名字,低调不显,犹如1900年英国皇家学会会议上由人提出的广为人知的经典比喻——物理学上的两朵乌云。

这群站在权贵阶层顶端的人,灯光在他们身后拓出的影子,如同庞大的乌云笼罩着世界的经济、政治等各个领域。

由这群人引荐的天之骄子,理所应当的在开学时便受万众瞩目。

刚开学,少爷小姐们刚从全世界旅行回来,纷纷在社交论坛上分享自己精彩惬意的度假生活,学校论坛上热帖弹个不停。

直到其中一个帖子以恐怖的速度在短短几秒内便攀升至论坛最顶端,高高飘红的帖子标题是:

【时隔一个学期,那个男人终于从隔壁巴黎设计系回来了!喧嚣的加州分校终于要重新平静了!】

帖子下一片哀嚎。

1楼:「别啊,我好不容易治好我的自闭症,现在又不知道要自闭几年」

2楼:「看一眼自闭三个月谁懂啊?」

……

13楼(楼主):「可能有其他校区的校友不认识那个男人,本人简单介绍一下他的著名事件」

「裴掠,外号那个男人,刚开学就凭借每天不重样的极致穿搭活跃在每一个校园论坛上,虽说现实中遇到一个个都被潮到一动不敢动,更别说上前搭讪了,但在网络上大家就畅所欲言,一个个大放厥词。」

「巴黎分校那帮人天天发n条帖子发誓一定要拿下裴掠,不然岂不是苟活了这一生,结果过几个月再问,连话都没敢说上一句。」

「其中有一个帖子讨论度最高,楼主是个可爱小0,为了给自己壮胆,早上在宿舍门口蹲守一个月,终于找到一天,裴掠穿着看起来最普通的白T恤,看着终于没那么吓人了。」

「小0鼓起勇气走上前,没等他与裴掠对视,单单看着那件看似普通的白色T恤一侧镂空的浮雕,和若隐若现露出紧实的腰线,小0当场被潮到自闭,宣布放弃。」

14楼:「恐怖如斯!!」

15楼:「本人去巴黎分校找朋友玩的时候有幸见过裴掠出街,那场面真是相当炸裂,跟皇帝巡视领土一样,压根没人敢看他」

……

78楼:「说起来,我怎么记得我们这一届由那几位当推荐人的学生,不止那个男人一个呢?」

79楼:「好像是,我也这么记得的,但为什么过了一整个学期都没发现,我为什么只记得那个男人?苦涩.jpg」

80楼:「实不相瞒,我老爹之前也这么跟我说的,说咱们这一届除了那个男人还有一个人,不过我老爹都不知道是谁,会不会也跟那个男人一样去别的分校辅修到现在还没来?不知道是哪一位推荐的,背景这么强,居然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91楼:「我看了眼上学期成绩表,前几名里面都没出现我不认识的,估计就是在不在这个校区」

92楼:「只用看第一名就够了吧,那几位推荐来的人哪一次不是轻松碾压第二名?」

93楼:「确实,现在排第一的那位我认识,好像是校董推荐来的,可惜等那个男人来了就得退位了」

楼越盖越高,直到有人甩出一张照片。

134楼:「到门口了!!!颤抖jpg」

135楼:「【图片】【图片】【图片】」

楼里安静了整整三分钟,才有人开口。

136楼:「不愧是那个男人,当真恐怖如斯,我已经开始自闭了,再见各位,我要去自闭了」

*

正值返校季,圣塞恩斯坦学院打开了除非重大场合都紧闭的大门。

高耸的黑铁栏杆上用白色大理石雕刻了数千只飞鸟,深红色的蔷薇顺着飞鸟的身体层层叠叠爬上最顶端的尖刺上,开得繁复艳丽。

门口豪车如云,三三两两的学生聚在一起小声交流这次假期见到的大人物、抑或是又参加了某国总统举办的晚宴。

直到一辆车牌让人耳熟能详的漆黑劳斯莱斯幻影正如它的名字般悄无声息滑入校门口宽阔的道路上,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的司机停下车,前行一步撑开一把黑伞,绕到后座,弯腰拉开车门。

昏暗的天气,远处海面还飘荡着浅薄一层雾气。

幻影宽敞的后座内只能隐约窥见一道修长的人影,肩背如青松般落拓,微微斜靠。车门打开,后座的人依旧没动,而是缓慢伸出一只手。

司机将另一把未撑开的黑伞递上。

那只手微微向上翻转,极长的手指,完全展开时可以轻松覆盖大半介裸露的伞骨。

裴掠下车,向司机微微点头,踩着雨,慢步向前走去。

接近一米九,极高挑的身型,宽肩窄腰,并不单薄,反而隐隐带着惊人的压迫感。

内搭一件修身深灰色高领羊绒毛衣,脖颈上叠戴了几条镶嵌黑色和金色贝母的挂坠,安静垂落至锁骨处。

外搭则是一件铁灰色长风衣,略带磨砂质感的面料泛着冷冽的光泽,风衣带子松松系在腰间,下摆被寒风扬起翻折,深灰和铁灰交错着,如同远处积压在天边泼墨般的浓云。

浓黑的发丝在锋利的眉骨处随意散开几根,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透过平光镜片,隐约能看见浓密的睫毛,沉沉下垂,微微遮住瞳孔。

他路过之处,原本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聊天的少爷们,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下去,纷纷安静如鸡。

倒不是别的原因,实在是太潮了。

这身穿搭就不像是来正经上课的,更像是什么顶级奢侈品牌突发奇想把秀场设在他们大学,然后邀请这人来走秀。

哪怕在这所学生们皆是非富即贵,潮人密集型大学里也潮得吓人。

人总是有一种对美丽事物的追求,但当这种美走到极致时,反而让人产生恐惧,望而却步。

这超出正常范畴的极致穿搭,配上那张能将主观的审美变得客观、以极具压迫性的权威感明晃晃冲击在场所有人视觉的脸,看得人头皮发麻,整个人无处安放。

裴掠早已习惯在自己出现时会自动安静的人群,面色冷淡的一路向前走去,而每一个触及他的视线的人,都忙不迭避开与他对视。

直到他的背影远远望去只剩一道淡灰色影子,一群人才长出一口气,开始嘻嘻哈哈的相互调侃对方的怂样。

“哈哈,你怎么吓得脸都白了?”

“大哥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人家路过的时候,是谁一动不敢动,像个呆住的青蛙。”

“我靠你说我,离你五十米开外就低头死盯地板!”

几个男生相互嘲讽一番,其中一个人感叹道:“很难想象跟他住在一起是什么感受,那不得用一生来治愈。”

*

香榭公馆里,姜曳用一包从祖国远渡重洋的辣条成功哄好了自己,也哄好了哭哭啼啼的系统。

系统一边擦泪一边啃辣条,继续加班加点给又笨又懒的宿主做学习计划。

瞥了一眼一边嚼辣条一边刷手机嘴里还发出鹅叫的宿主,系统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突然,它脑子一转,想起它带的上一任宿主,也是个和姜曳一样脑子不开窍的,学东西又慢又不勤奋,但最后通过一系列努力获得优秀毕业生的称号,为它带来了八万创收,还评上了总部的优秀员工。

它回忆一番那个宿主的表现,越想越觉得从宿主现在的表现来看,只能走这一条路。

姜曳刷完手机,又忍不住为自己英年早逝的实验报告哀悼。

一边觉得要不干脆别写了,不如摆烂到底,放自己一马,也放教授一马。

忽然听见系统清了清嗓子。

「我觉得吧,眼下只有一条路能救你了」

「你听过学术妲己吗?」

排雷:攻非常爱打扮自己,每天都跟孔雀开屏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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