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论“反向指标”的商业价值与赌场风控漏洞

威远镖局门口的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空气中的穷酸味却依旧浓郁。

范无忧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刚刚从赵金蟾尸体上扒下来的战利品——一只成色一般的玉扳指,几张皱巴巴的银票,还有几个沾着油腻腻指印的碎银子。

“统共三百二十八两四钱。”

范无忧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并不存在的眼镜,发出一声职业性的叹息:“这就是流动性枯竭的后果。堂堂京城一霸,现金流竟然如此脆弱。这赵金蟾的资产负债表,恐怕比我还难看。”

坐在她旁边不远处的黑衣少年——谢霉,正盯着自己手里那截断掉的麻绳发呆。

他刚刚第109次尝试把自己挂在歪脖子树上,结果那棵活了八十年的老槐树,“咔嚓”一声,断了。

树断了,他没死,只是砸在雪地里,顺便把刚埋好的赵金蟾的鞋给砸了出来。

“那个……”谢霉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常年不说话的生涩,“你刚才说的‘风控专员’,包死吗?”

范无忧转过头,看着这个长得祸国殃民却一心求死的奇葩。

此时,他头顶的状态条依旧红得发紫:

【谢霉 - 气运值:-9999(波动中)】

【今日运势:诸事不宜,尤其不宜自杀(成功率0%)】

【隐藏属性:方圆五米内,精密仪器故障率 200%,赌博胜率-100%】

看到最后一条,范无忧的眼神瞬间变得比饿狼还要绿。

“包死是不可能的,那是违法犯罪。”范无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但我包你能活得很有价值。你不是觉得自己是天煞孤星,谁沾谁倒霉吗?”

谢霉木然地点点头:“我出生克死产婆,三岁克死养父母,六岁那年路过一个戏班子,台子塌了。后来进了暗河组织做杀手,结果……”

他痛苦地捂住脸:“结果我的目标总是在我动手前就莫名其妙地因为各种意外死了,组织说我没有职业道德,扣光了我的佣金,还把我开除了。”

“噗——”旁边偷听的管家阿福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赶紧捂住嘴。

范无忧却没笑。她一脸严肃地走过去,抓住谢霉的肩膀(甚至能感觉到这倒霉孩子肩膀一滑,差点脱臼),郑重地说道:

“谢先生,你错了。你这不是倒霉,你这是稀缺的‘负相关资产’啊!在金融市场上,能稳定下跌的股票和能稳定上涨的股票一样珍贵,甚至更珍贵!因为你可以用来做空!”

谢霉一脸茫然:“做……空?”

“别管那么多专业术语了。”范无忧一把拉起他,“走,带你去个地方。验证一下你的‘含霉量’到底有多高。如果达标,别说五千两,就是把国库填满也不是问题。”

她回头冲阿福喊道:“阿福,把赵金蟾那件紫酱色的绸缎袍子扒下来洗洗卖了,应该能换几吊钱买米。我和谢专员去去就回。”

阿福看着自家小姐拖着那个丧门星远去的背影,在风中凌乱:“小姐……那是去刑部大牢的方向吗?怎么看着像是去‘金钩赌坊’的路啊?”

……

京城西市,金钩赌坊。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也是鱼龙混杂之地。还没进门,就能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吆喝声、骰子撞击声,以及赢家狂笑和输家嚎哭交织而成的噪音交响曲。

范无忧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廉价脂粉味、汗臭味和贪婪的味道。

对于精算师来说,这里是地狱,因为赌徒是最不可控的变量;但对于今天的范无忧来说,这里是提款机。

“听着,”范无忧从怀里摸出一两碎银子——这是她全部身家里的一小部分,塞进谢霉手里,“这也是员工入职测试。待会儿进去,无论你想押什么,一定要遵从你的直觉。如果你觉得会开大,你就狠狠地押大。懂了吗?”

谢霉捏着那块银子,手有些抖:“我以前试过……逢赌必输。连跟路边的乞丐猜硬币正反面,我都连输过五十把。”

范无忧眼睛一亮,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情话:“连输五十把?样本量虽然不算太大,但连续性极佳!这就是我追求的‘确定性’啊!”

她推着谢霉进了大门。

赌坊内烟雾缭绕,正中央的一张大桌子围满了人,那是玩得最简单的“买大小”。

庄家是个光头大汉,满脸横肉,手里摇着色盅,动作花哨得像是在抽风。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大开小,全凭运气!”

范无忧开启【精算之眼】扫视全场。

【光头庄家 - 心理状态:得意 - 手法:利用磁铁控制点数 - 下一把预设结果:小(4,1,2,共7点)】

【赌桌 - 倾斜角度:左低右高3度 - 物理偏差:利于开小】

呵,果然有猫腻。

如果是普通人,只能靠运气或者出千。但范无忧不需要出千,她有人形兵器。

她拉着谢霉挤进人群。

“谢专员,现在的感觉如何?”范无忧在他耳边低语。

谢霉看着那摇晃的色盅,眉头紧锁,脸色发白,仿佛那不是色盅,而是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我……我感觉心慌气短,左眼皮狂跳。我觉得是大。很大的那种。”

“很好。”范无忧露出满意的微笑。

庄家重重地将色盅拍在桌上:“下注了!”

谢霉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那一两银子放在了“大”的格子里。

周围的赌徒看了一眼这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又看了一眼他那少得可怜的赌注,纷纷发出不屑的嗤笑。

“才一两?穷鬼也来金钩坊?”

“看着吧,这小子印堂发黑,一看就是输光裤衩的命。”

几乎是同一时间,范无忧出手了。

她将刚刚搜刮来的三百两银票,重重地拍在了“小”字上。

“三百两!买小!”

清脆的女声响彻全场,瞬间盖过了周围的喧闹。

庄家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范无忧。

这小姑娘看着面生,但出手倒是阔绰。不过三百两对他来说也不算巨款,他冷笑一声:“买定离手!开!”

盖子揭开。

三颗骰子静静地躺在里面。

四点,一点,二点。七点小。

“耶!赢了!”

“妈的,老子买的大!”

谢霉看着自己那一两银子被庄家收走,眼神更加灰暗了:“我就说我不行……”

“谁说你不行?”范无忧一边美滋滋地收回六百两银票,一边拍了拍谢霉的背,“你简直太行了!你是行业冥灯!是指路明灯啊!”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金钩赌坊上演了建店以来最诡异的一幕。

一个黑衣少年,面如死灰,每把必押。押大开小,押小开大,押豹子出散点。

他就像是被霉神附体,哪怕只有两个选项,他也总能精准地避开正确答案。

而在这个少年身旁,跟着一个白衣少女。

少女根本不看色盅,只盯着少年。

少年押啥,她就反着押啥。而且注码越来越大,从三百两,滚到了三千两,再到五千两!

周围的赌徒们也不是傻子。

连输三把是运气,连输十把是倒霉,连输三十把?那就是神迹啊!

“快!跟着那个白衣姑娘买!”

“不对!是反着那个黑衣小子买!”

“那小子买了大!大家快□□小啊!”

很快,整个赌桌的风向变了。

谢霉只要手往“大”那边一伸,哗啦啦一阵响,所有人如同躲瘟疫一样,把银子全部堆到了“小”上。

“大”的那一格,孤零零地躺着谢霉的一两银子。

而“小”的那一格,银票堆积如山,甚至快把庄家给埋了。

庄家的光头开始冒汗了。

不仅是因为输钱,更是因为邪门。

他明明用了磁铁!明明用了手法!可是每次色盅落桌的一瞬间,不知是桌子晃了一下,还是有人打了个喷嚏,那骰子就像是活了一样,硬生生滚到了谢霉下注的对面!

这就是【天弃之子】的被动技能——真实伤害,无视防御(千术)。

“开……开……”

庄家的手开始哆嗦。这一把,桌面上压了足足两万两银子!要是赔了,老板能把他剁碎了喂狗!

“怎么?不敢开了?”范无忧双手抱胸,一脸戏谑,“金钩赌坊不是号称‘日进斗金,来者不拒’吗?这才哪到哪啊?”

她看了一眼头顶的系统面板:

【当前资产:五千八百两(已达标)。】

【建议:见好就收。此时庄家杀心已起,风险系数飙升至90%。】

范无忧是个严格执行风险控制的人。赚够了救命钱,多一分她都不贪。

“这一把,我们不玩了。”

范无忧突然伸手,将桌上属于自己的那堆银票一卷,塞进怀里(账本空间)。

“谢专员,收工。”

周围正准备跟着下注的赌徒们傻眼了。

“哎?姑娘别走啊!再带我们赢两把啊!”

“就是啊!这小子还没下注呢!”

庄家却是松了一口气,但眼底的凶光却更甚了。赢了这么多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慢着!”

一声暴喝从二楼传来。

随后,一个身穿锦衣、手里转着两个铁胆的中年男人带着一群彪形大汉走了下来。

“金钩坊的老板,雷老虎!”有人惊呼。

雷老虎走到桌前,目光阴鸷地盯着范无忧和谢霉:“二位面生得很啊。在我金钩坊赢了钱就想走?也不问问这的规矩?”

范无忧淡定地看着雷老虎。

【雷老虎 - 战斗力:650(三流高手) - 弱点:左腿有旧伤,怕老婆】

【意图:杀人越货,或者把你们扣下当肥羊。】

“规矩?”范无忧笑了,“大夏律例没规定赢了钱不能走吧?还是说,雷老板输不起?”

“哼,牙尖嘴利。”雷老虎冷笑,“我怀疑你们出千!来人,把这两个人带到后堂,我要亲自‘搜身’!”

周围的打手立刻围了上来。

谢霉下意识地往范无忧身前挡了一步。虽然他是个废柴杀手,但保护雇主(哪怕是为了自己的保单)也是本能。

“你走,我拦住他们。我有‘被揍险’吗?”谢霉小声问。

范无忧翻了个白眼:“没有。但我给你买了‘意外伤害险’,你受伤了我有得赔。不过——”

她话锋一转,对着雷老虎说道:“雷老板,我劝你最好别动他。动他,后果你承担不起。”

雷老虎哈哈大笑:“笑话!在这京城西市,还没我雷老虎不敢动的人!给我上!”

一名打手抡起棍子就朝谢霉砸来。

范无忧没有躲,只是在心里默默倒数:3,2,1……

就在棍子即将砸到谢霉头顶的一瞬间,谢霉脚下一滑。

是的,平地摔跤,虽迟但到。

他整个人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向前扑去,刚好躲过了那一棍。

而那一棍因为用力过猛,收势不住,直接砸在了后面那个端着热茶壶路过的伙计身上。

“哎哟!”

伙计惨叫一声,手里的滚烫茶壶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啪!”

茶壶精准地扣在了雷老虎的脑袋上。

滚烫的茶水顺着雷老虎的脖子灌了进去。

“啊啊啊啊——烫死我了!”雷老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手里的铁胆也拿捏不住了,脱手飞出。

这两颗铁胆,一颗砸碎了头顶价值千金的水晶吊灯,另一颗好死不死,弹到了支撑二楼楼梯的主梁柱上。

这根柱子,本来就被白蚁蛀空了一半(范无忧进门时精算之眼就看到了)。

“轰隆——”

一声巨响,木屑横飞。

半边楼梯塌了下来,正好把那群冲上来的打手给埋了。

尘土飞扬中,全场死寂。

只有谢霉还趴在地上,一脸懵逼地抬起头:“……发生什么了?我好像只是摔了一跤?”

范无忧站在混乱的中心,发型丝毫不乱。她甚至还得体地拍了拍手。

“看吧,雷老板。”她对着满头茶叶、狼狈不堪的雷老虎摊了摊手,“我早就提醒过您,这属于‘不可抗力’。我这位员工体质特殊,自带‘大规模场景破坏属性’。您非要对他动手,这就叫‘诱发风险’。”

雷老虎此时已经被烫得半熟,看着眼前这一地狼藉,又看了看那个趴在地上仿佛瘟神转世的少年,眼里的凶光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邪门!太邪门了!

这小子身上有毒啊!

“滚……滚!”雷老虎指着大门,声音颤抖,“带着钱给我滚!永远别再来我的赌坊!”

范无忧微微一笑,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既然雷老板盛情难却,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谢专员,起来,我们去下一家……哦不,去刑部。”

谢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他看着周围那些对他避之不及的眼神,第一次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情绪。

以前,这种眼神让他自卑、痛苦。

但今天……看着怀里鼓囊囊的银票(范无忧分了他十两作为提成),他竟然觉得,这种让人恐惧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金钩赌坊。

刚出门,身后就传来“哗啦”一声巨响。

金钩赌坊那块挂了五十年的招牌,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了个粉碎。

谢霉缩了缩脖子:“这不怪我吧?”

范无忧心情极好地数着银票:“不怪你。那是它寿命到了,折旧期满,自然报废。不过……要是能再给它买份‘牌匾坠落险’就好了。”

有了这五千多两银子,父亲的命暂时能保住了。

但范无忧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威远镖局丢的那趟皇纲,价值十万两黄金。而且,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皇纲,据说里面藏着关于大夏国运的秘密。

想陷害父亲的人,绝不会因为这五千两就善罢甘休。

“走吧,去刑部。”范无忧眼神一凛,“接下来的谈判,才是真正的硬仗。”

街道转角处。

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眼。

“那个少年,就是暗河弃用的‘天煞’?”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车旁的侍卫低头道:“是。我们要不要……”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那人轻笑一声,目光落在范无忧远去的背影上,“比起那个倒霉鬼,我对那个能把倒霉鬼变成摇钱树的女人,更感兴趣。威远镖局……范无忧?呵,有趣。去查查,她那套‘必胜赌术’到底是什么路数。”

“是,王爷。”

风雪更大了。

但这京城的浑水,似乎被这一男一女两根棍子,彻底搅动了起来。

【本章小剧场:关于谢霉的工资】

谢霉:老板,我刚才算了一下,你赚了五千八百两,只给我十两,这是不是叫剥削?

范无忧(淡定):谢专员,你要学会看长远。首先,你的入职体检费(我看你的那一眼)价值一百两;其实,你的工伤保险费(虽然没受伤)价值二百两;最重要的是,我帮你承担了巨大的法律风险(毕竟你是真·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扣除这些,你还倒欠我三十两。这十两,是我预支给你的生活费,记得记账。

谢霉:……突然觉得以前做杀手虽然不给钱,但至少不欠债。

本宫名为“赔不起”——大夏第一核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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