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齐逸春看起来才二十几岁出头,墨色长发高高束起,上身被黑色劲装紧紧包裹,宽肩窄腰,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与沈云歌印象中文弱的齐相截然不同。

顾雪葳目光扫过满地狼藉,阴沉着脸看向齐逸春:“昭华剑尊,这是何意?”

昭华剑尊齐修?话本中的另一个男主?那个修炼无情道,却和原主纠缠不休,在修真界各处留下Orz-7痕迹的男人!

沈云歌这才把目光从齐逸春的腰封上挪开,看向那张和齐相一模一样的脸,连眼角那颗小黑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齐逸春没说话,抬手召回灵剑,剑身上“粹雪”二字在沈云歌眼前一闪而过。

“叮咚——任务目标出现,扑倒齐修表明心意,完成昊日初绽剧情,解开误会。”

哦豁,完蛋。

沈云歌一下子弄清了此时的处境,她没穿到故事的最开始,而是直接穿到三人修罗场。

这段剧情里,齐修因原主和顾雪葳的亲密吃醋暴怒,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在等原主放松警惕,主动靠近他,然后露出獠牙,将原主吃拆入腹。

为什么她刚才沉迷美色,没有及时跑路!

此刻,齐逸春脸上看不出情绪,沈云歌却觉得他眼中暗含剧烈的风暴,下意识往顾雪葳身后缩了一下。顾雪葳力气大,齐修若是想对她做什么,好徒儿一定能帮她抵挡一二。

顾雪葳察觉沈云歌的动作,配合地挪动身体,替她挡住齐逸春冰冷的目光。

沈云歌心中稍安,目光没忍住再次落到齐逸春的腰封上,银色丝线在腰封上若隐若现,好似将他的腰身紧紧缠住。

从前她便觉得齐相有个好腰,可惜大周官袍宽大,她从没机会一探究竟,如今看来,不论他是齐相还是齐修,都有同样的好腰。

看得久了,沈云歌有些心猿意马。

齐逸春握剑的手微微一动,心中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方才系统声音响起的同时,他似有所感,听到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目标出现,扑倒,表明心意,解开……

那个声音与他的心声一模一样,断断续续的,不妨碍他瞬间理解其中的意思——他竟对好兄弟生出那么龌龊的想法。

几年前,齐修内窥自身,修炼出人剑合一的境界,他也因此时常能听见自己的心声,了解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于他所修的无情道而言,这无疑的是有益的,他时常根据心声排除心中杂念,将道心锤炼得更加纯粹、坚定,却没料到还有遭受反噬的一天。

此刻,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人界时,身着艳丽衣裙的沈云歌笑盈盈地向他走来,身着利落骑装的沈云歌策马从他眼前闪过,身着公主制服的沈云歌面无表情地登上王座……

越是压制,过往的画面越是清晰,无坚不摧的道心忽然生出缕缕裂缝,裂缝迅速蔓延,本就所剩不多的修为再度下跌。

下一瞬,他猛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离得最近的顾雪葳被吓了一跳,后退半步:“我没出手,你别碰瓷啊!”

沈云歌惊得从顾雪葳身后探出脑袋,心中所想与顾雪葳截然不同。

他竟然这么爱!仅看原主和女子拉扯,就能气吐血,她不合时宜地想到,日后的剧情里,原主和许多男子暧昧不清时,他岂不是要气到升天。

同时沈云歌也确认,眼前的人绝不是齐相齐逸春,那人天生冷情,哪怕被系统逼迫做任务,也绝不会做出如此真情实意的举动。

她探究地看向齐修,恰好对上他黑沉的双眸,如深渊般要将她整个人拉进去。

下意识别开眼,余光见他手腕一转,粹雪剑折射出刺目的光芒,眩晕感也随之而来,她忍不住闭上眼。

缓过神后,齐修和顾雪葳已不知所踪,空荡的寝殿内只余沈云歌一人,她呆坐在快要坍塌的白玉床上,眨巴眨巴眼,忽然得出一个结论。

“他是来抢我徒儿的!”

沈云歌分析地头头是道,以齐修第一剑尊的实力,他若是喜欢原主,大可把她带走,或者一剑杀了顾雪葳解恨。他一定喜欢顾雪葳,见顾雪葳对自己这么主动,受不了了才会吐血,无奈之下,只能先把顾雪葳带走。

她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小一,你的话本有问题。”

小一:……

懒得和沈云歌解释,直接道:“请宿主不要随意质疑系统的权威。”

沈云歌反驳:“本宫的分析明明有理有据。”

小一:“由于男主离开,系统判定宿主本次任务失败。”

沈云歌一听急了,连忙问起最关键的问题:“你之前说任务多次失败会爆体而亡,多次是几次?”

小一的回答十分无情:“系统会根据每次任务的完成程度综合判定,并无固定次数,宿主将要触发死亡结局前,系统会主动提醒。”

听完系统的解释,沈云歌只觉得头顶悬着一把看不到的剑,不知哪一天会突然落下来,要了她的小命。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爽。

之前,她身为大周王朝的摄政长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齐逸春与她政见不和,总爱和她作对以外,整个大周再无人敢让她有一丝不顺心。

如今,她竟被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控制,甚至连命都掌握在对方手中,这让她如何忍受。

沈云歌眼中闪过一道暗芒,脸上仍是笑眯眯无所谓的模样:“我现在去追他完成任务还来得及吗?”

小一平静地陈述事实:“以宿主如今的修为,再给你一个时辰,你也追不上昭华剑尊。”

沈云歌摆烂地往后一躺:“哦,那算了。”

这一夜,白玉床承受了太多,此刻在沈云歌的冲击下,它终于承受不住,彻底裂成碎片。

“啊——”

沈云歌猝不及防地掉到地上,与此同时,身体传来一阵钝痛,好像没有源头,每一处都在痛,连指尖都不放过。

这种痛不至于叫人难以忍受,却也十分磨人。

沈云歌咬牙:“系统……”

“这是任务失败后的小惩罚,小一无法控制。”

半炷香后,身体的钝痛消失,沈云歌瘫在废墟里缓不过神。

本宫上辈子受过的罪加起来,都没这一晚上受的罪多!

~

昊日宗边上有个荒芜的山头,乱石林立,杂草都看不见几颗,石林内隐蔽之处,被沈云歌惦记的齐修、顾雪葳正在对峙。

此时顾雪葳全然没有在沈云歌面前时乖巧的模样,双手叉腰,瞪着眼睛大骂齐修:“齐修你个**,师尊寝殿的窗户乃是灵檀木所雕,一扇价值一千灵石,你不请自来,说砍就砍……”

若不是被齐修禁锢在结界内,她早已抄家伙和齐修打斗起来。

昊日宗穷,很穷!

顾雪葳辛苦运作多年,才会昊日宗积攒起一些财富,前阵子为了提升昊日宗的形象,她斥巨资修缮昊日宗的主殿,那里同时也是宗主沈云歌的寝殿,是整个昊日宗里最值钱的地方。

天杀的齐修一剑就将她努力了几年的成果毁于一旦,她如何能不生气,恨不得直接要和齐修拼命。

不论顾雪葳骂得多脏,齐修都恍若未闻,一直在结界外打坐,把她掳来以后更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调息良久,齐逸春终于稳住自己下跌的修为,有余力思考今夜发生的一切。

一个月前,他的好兄弟沈云歌为了突破修为,决定化凡历劫。此举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真的死在人界,他前去劝阻,反被沈云歌说服。

“齐兄你是天生的净灵圣体,与你而言修行如呼吸般简单,你不会理解,我这种天生废柴的体质修行起来有多难。我的修为如今已至极限,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化凡是我唯一的选择。”

沈云歌向来洒脱不羁,那时的表情却罕见地迷茫,齐逸春心里一紧,便决定同他一起化凡,助他突破。

他们约定回来后在老地方见面,齐逸春在那里等了一整日,也不见沈云歌人影。他担心沈云歌出意外,连夜前往昊日宗,听见沈云歌抗拒的声音,想也不想直接闯了进去。

里面的情形和他以为的不太一样,沈云歌正和他的徒弟……

或许正是因为看到不该看的,他的心声才被激发,一切发生地太快,他无颜面对沈云歌,第一反应便是逃跑,回过神才发现,竟把沈云歌的弟子也带走了。

昭华剑尊从未有过如此窘迫的时刻,过去人生中所有的情绪加起来也没今夜多,他合该反思自己,但……

齐逸春拿出一枚留影石,注入灵力,顾雪葳骂人的场面被分毫不差地记录下来。

顾雪葳见齐修起身,终于骂够,拿下发髻上的金算盘快速拨弄:“剑尊今夜所为给昊日宗造成巨大损失,价值约莫一万五千三百七十二枚上品灵石,念在剑尊是我们宗主熟人的份上,抹个零,那就是一万六千上品灵石。”

她朝齐修伸出手心,重重吐出两个字:“赔钱。”

齐修脸上寒意森森,顾雪葳视若无睹,要钱的决心十分坚定:“剑尊大人是准备付现,还是用宝物法器来抵?”

这才注意到齐修手中的留影石,皱眉问道:“你拿那玩意儿做什么?”

齐逸春面无表情地收起留影石:“送你师尊的大礼。”

顾雪葳没听懂他的意思,张口就嘲讽他:“想不到昭华剑尊还有这等怪癖,若是想挨骂,大可直接来找我,我可以骂一天不带重样的,留影石里才几句话,你翻来覆去看几遍就记住了,没什么意思。”

天边泛起微光,齐逸春目光投向远方,天空很安静,连只鸟儿都没有。

离开昊日宗时,他特意放慢速度,留下痕迹,在此处石林逗留,以沈云歌的修为早该追上来了,一夜即将过去,他却没察觉半分属于沈云歌气息。

他瞥向身后的顾雪葳,沈云歌是太信任他不会对他的弟子做什么,还是心里压根不在乎顾雪葳,倘若此地见血……

“你若是不同我道歉……”顾雪葳突然噤声,被齐逸春突如其来的杀意吓地后退几步,撞在结界上。

见齐逸春抬手,她语无伦次道:“你……你要是敢,我师尊不会放……”

顾雪葳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声音,齐逸春厌恶地看了眼不小心碰到顾雪葳衣摆的手,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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