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气后,安源便向艾尔给到自己的地址出发。
他坐上悬浮车,来到首都星南面里临水区,走了一小段路后,在一栋依河而建的双层独栋别墅前停下。
这栋别墅筑有一只半雌虫那么高的围墙,据艾尔的话说,陆辞就是住在这里。
他这只虫以在星网上写了一本《我在虫族宠老婆》的小说闻名,爆火后赚了不少星币,数额可观到能凭一虫之力在首都星以寸土寸金远扬的地段里买下一整栋别墅。
这地段里,向来都住着非富即贵的权势,陆辞一只雄虫买下,就算隐藏得再好,也容易被有心之虫扒出信息。
艾尔虽然不善言辞,但在消息方面极为灵通,知道什么的信息能从什么样的地方搜寻到,且查到的消息,十有**都是无误的,这也是安源寻找艾尔让对方帮忙找陆辞住所的原因。
如今这栋被葱茏林木所环绕,白木栅栏,怪石嶙峋,到处写着奢侈二字的私虫别墅正是陆辞的住所,安源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想要在这围的结识的高墙里找一个不被安保系统察觉的入口,没想别墅的院门竟然开了一角。
院门上闪着红光却发不出警报的机器示意着这个地方的安保系统被有心之虫破坏过,安源意外自己见到的一幕,正要踏入,一阵急促紊乱的步伐声却在此刻传来,由远及近,明显是朝着他如今的方向跑来。
安源须臾间停住了脚步,还没来得及避开,大量的军雌和少数几名亚雌的身影便映入了虹膜,没想到来的虫群竟是军雌,安源以为自己的要打虫的事情就此败露,有些紧张的抓紧了口袋中的能量弹,准备随时扔出一颗,却没想那些雌虫并未注意到自己,而是向着陆辞所在的别墅里涌去。
事情发生得突然,他一点能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看着雌虫们不知因何事神色紧张的进入。
直到所有的虫消失在他的眼前,后知后觉自己是否可以跟着进入的安源就要抬脚,一道急促的喊声在这一瞬传入耳中。
“小源!”
安源陡然回头,“……雄父。”
他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雄父,也头一回在自己气质绝尘,性格温润的雄父上看见如此惊慌失措的神情,“你的雌父,你的雌父他……”
他的雌父……
仅仅一句,安源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拔腿便往别墅内跑去,然而他还是来迟了一步,院门内,数名军雌将他的雌父压制在了地上,军雌的旁边,几名亚雌正将地上衣衫不整和捂住脸的雌虫与雄父扶起,安源呆愣愣的看着眼前一幕,从压制自己雌父德洛斯的数名雌虫前走了过去。
虽然陆辞报了警,但他是雄虫,又是和伊诺尔被帝国律法有效承认的雄雌夫夫,走过去时竟没有一只雌虫拦住他。
也是在这么多的雌虫面前,安源第一次看清自己一直以来仅有模糊印象的雌虫伊诺尔。
他眉眼淡漠,气质清冷,和一贯轮廓深邃,眼神坚毅的军雌有着截然不同的长相。
此刻,那双冷如寒冰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安源看见了他变化的神色,目光下移,瞧见他锁骨上明显的红痕,再回望向伊诺尔时,对方面上慌张更显,甚至不自觉后退半步,“我……”
安源遽然握紧了拳。
所有的事情在这一刻明了,雌父为什么会比自己先来一步陆辞别墅里,雄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这一切的一切,不用两虫告诉自己,真相也昭然若揭。
为什么会出现一篇莫名其妙的怒斥他的文章,为什么自己给伊诺尔发消息对方会已读不回,原来是伊诺尔和陆辞这两虫早就勾结在了一起,所以要败坏他的声名,让自己置于道德高地。
安源冷冷的看着伊诺尔。
“安源……”
伊诺尔动了动唇,像是想说点什么,然而下一刻,随着一道清亮的“小伊”声响起,一双大手便揽住了他的腰间,将他整只虫拥入了怀中。
这一声话里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安源循声望去,看见的便是一张半边都肿起来的猪头脸,就算不用来虫自我介绍,他也能知道对方是谁。
那个陆辞!
对方也和普通雄虫有所不同,个子高出一截不说,体型也更加硕大,揽住伊诺尔时一点也不违和,安源紧紧盯着他,蓝眸中燃着熊熊怒火。
“小伊。”
那陆辞见安源看自己,用那肿胀的脸勾出一个笑容,扬了扬下巴,话却不是对着他说,“不用向他解释,更不用愧疚,他自己心里做了什么他自己清楚。我们只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毕竟天作孽犹可恕……”
话到最后,陆辞顿了顿,拉长了尾音,“自作孽……不可活——”
“咚!”
他“活”字的话音刚落,安源便忽然扑了上去,猛得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雄虫的力气虽然一向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被众所皆知,但一只小雄虫用上全身力气突袭砸上一拳时,力道依然是十分客观。
陆辞显然是没有想到柔弱的雄虫会突然暴起打人,右眼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安源便又欺身了上来,对着他的左脸又是一拳。
“砰砰!”
“咚咚!”
安源使劲埋头打虫,气坏的时候还跳起来重重踩虫。
“轰!”
谁也没想到这一幕的发生,除伊诺尔以外的虫愣是直勾勾看着眼前景象,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伊诺尔虽说反应了过来,可要上去时被安虞舟陡然拦下,厉声道,“你想做什么?!伊诺尔,你在有雄虫的情况下和不忠于自己虫主,和其他雄虫发生关系,你知道自己所犯的帝国律法吗?!”
伊诺尔脸色骤白,贝齿紧紧咬住下唇。
这一边的伊诺尔被赶来的安虞舟拦下,另一边,军雌们终于想起自己该上前阻拦正在暴打陆辞的安源,本能的要上前,又在下一瞬遽然停下脚步,开始面面相觑。
他们是要阻拦不假,但安源是雄虫,不能像对付雌虫那样粗暴,不小心把握不好力道弄伤了对方的话他们也是要被追究责任的,可对方打的也是雄虫,军雌们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另外一只雄虫被打,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一时间,一群人高马大的军雌陷入了两难的境界当中,直到……
直到他们看见那只暴打陆辞的小雄虫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能量弹!
能量弹!那是一颗砸下去连B级雌虫都要受伤的能量弹!
一群军雌和亚雌猝然瞪大了眼,在下一息以0.01秒的反应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上去。
现在已经不是拦不拦,要怎么拦住小雄虫的问题了,现在是他们不能让那只正在打虫的雄虫闹出虫命啊!
他们一窝蜂拥了上去,故而松开了对德洛斯的钳制,因为将陆辞和伊诺尔两只奸虫拖下床狠揍而被制住的德洛斯此刻没了禁锢,冲到了伊诺尔面前,将握得“咯咯”直响的拳头砸在对方脸上,又一个飞踢,硬生生将雌虫踹飞了出去。
能量弹在此刻炸开,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别墅里一片尘烟。
尘烟里,惨叫声和打斗时发出“哐哐”声依然不止,一片混战。
……
只是虽然在揍虫时出了气,但混战结束后,安源的雌父德洛斯以“强闯雄虫住宅”的名义被军雌扣押,当初带离,安源本能要上前阻拦,为自己的雌父辩解。
告诉他们是伊诺尔和陆辞出轨在先,两虫都犯了帝国的婚姻法,他的雌父是为了给自己出气,才在气上心头时闯入了陆辞住宅,可军雌的态度强硬得出乎他的意料。
“帝国律法里,雌虫强闯雄虫住宅的罪责要严重过任何一条,所以无论你的雌父有什么样的理由,我们都要将他拘押,除非被他闯入的别墅的雄虫主人愿意出示谅解书,否则我们只能依法行事。”
带头的军雌说完,便命令其他雌虫带走了德洛斯,安源还想阻拦,但军雌已经呵斥起安虞舟来让他立即将安源带走,否则也将对殴打雄虫的安源进行依法关押。
安源要据理力争,但被安虞舟猛得拉住,抱在了怀中,“小源,别……”
雄父的声音带着祈求和一股有着说不出悲伤,安源一下子愣住,他觉得努力扬起脸来,喊了一声“雄父”,想要通过看清对方的神色来意图认为自己的幻听。
可安虞舟却是如出一辙的,神情悲凉的看着他。
安源的心口一下子说不出的难受,有什么东西想在堵得慌,他不明白自己雄父怎么会露出这样表情,想大声辩解,“雄父,不是我们的错!大家都看到了,是伊诺尔背叛我!陆辞陷害我!雌父在为我讨公道!雄父!他们——”
他话到一半,脸便被埋入了一个带有冷冽雪松清香的怀抱之中。
那怀抱似有魔力,须臾间便止住了安源所有未出口的话,他静静躺在雄父怀中,被他身上的悲伤所裹挟,一大一小的虫就这么在数名军雌的注视下缓缓离开了陆辞住宅。
安源自此回了家,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可明明是期待已久的回家,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雌父被军雌带走后便没了消息,安虞舟带着安源多次探望,联系,可所有的消息都如同石沉大海,无一回复。
雌父好像不见了。
安源想。
他不明白雌父怎么没了消息,怎么会不见,还想跟着安虞舟出门找雌父,可某一日开始,安虞舟便不再让安源的跟随,一只虫出门,行色匆匆。
留在别墅里的安源一点消息也得不到,他登上星网,想看这段时日来,自己拿着雌父犯下律法为自己得来的伊诺尔和陆辞勾结陷害自己的视频在网上引起了怎么样的舆论,两只奸虫受到了怎么样的谩骂,却没有想,星网上的舆论并未发生丝毫的变化。
他还是那只恶毒雄虫,还是在遭受着无数厉声的谩骂,因为陆辞又写了一篇反转又反转的文章。
文章是伊诺尔虽然出轨,自己虽然勾结有虫之夫,但是他们都是情有可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其中苦衷陆辞并未阐明,但他用真情和无奈的文字说着一名雌虫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是不可能被弃自己的虫主的,只有过于恶毒的虫主,将雌虫逼得走投无路,才会让无路可退的雌虫生出异心,去违背自己刻在基因里的承诺。
这段文字引起了不少雌虫的共鸣,他们声泪俱下,深切的表示认同时又纷纷说出了自己因为种种迫不得已的原因背叛了雄虫的行径。
伊诺尔的名声自此大噪,不仅无虫责怪他的出轨,不少雌虫更是担心伊诺尔自己受到良心谴责,贴心上前安慰他是敢于违背自己本能的英勇雌虫。
至于陆辞自己,他又写,他知道像安源这样的恶毒雄虫不会轻易让伊诺尔离开,他又不忍心一直看着伊诺尔受苦,便给了对方精神抚慰。
文章最后,陆辞表示,自己是遭到了安源的报复不假,但他不会就此熄灭一颗深爱伊诺尔的心,安源一天不放伊诺尔自由,他就会守着伊诺尔一天,如果伊诺尔一直得不到自由他便终身不去娶,不会再有半只的雌君和雌侍。
陆辞的洗白段落一出,新一片雌虫声泪俱下,纷纷为两人的绝世爱恋所感动。他们自然而然的替安源原谅了二虫出轨一事,又理所应当的忽视了安源拿出的,自己未动过伊诺尔一分一毫星币的证据。
只沉浸在二虫感天动地的爱情当中,引起了新一只“世界上还有第二只陆辞这样的雄虫吗?”,“要嫁就嫁陆辞这样的雄虫”的言论热潮。
而安源,拿出证据的他不仅被攻击着坏虫,还要被威胁放伊诺尔自由。
面对证据也无法洗清自己身上的污水,小雄虫第一次觉得什么叫昏天地暗,他想问雄父为什么,可雄父因为再也见不到雌父,日渐消瘦,不仅回答不了他的问题,连笑容也难以再看见。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安源站在原地无措的想。
明明错的不是他,他也什么都没做,努力自证却还是得不到一个清白。
他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这样的声败名裂的日子安源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有一日,他在家中找不到自己的雄父,终端和通讯手环也联系不上对方。
他的雄父好像和雌父一样,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见不到半点身影。
雄父也不见了。
安源无法接受这个事情,他拼了命的找雄父,却寻不到半点踪迹,只在某一日里,在对方许久未住的床铺上看见了一本泛着白光的书。
那是……什么?
他走上前,看见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我在虫族宠老婆》四字。
和陆辞所写小说一样的标题让安源心中一紧,他试着将其拿起,缓缓翻开,查看其中的内容。
随着翻过的页面越来越多,安源看的也越来越触目惊心。
原来他就是小说里的一只反派雄虫,而陆辞和伊诺尔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所以他做什么都是做的,因为他生来就是恶的。
安源突然明了,踉跄向后退去。
因为他是恶毒雄虫,所以他的雌父,他的雄父才会因为自己消失不见吗?
有泪水瞬时他的脸颊滑落,安源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直到急促忧心的嗓音在他耳畔想起。
“小源!小源!”
什么虫在呼唤着他,沉沉的意识里,安源睁开了眼。
一般来说都是死前知道自己是反派再重生,但是这样宝会真真切切受过一回苦,所以改成详细的梦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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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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