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对丹枫道歉,丹烛想。
在听到镜流称呼丹恒为饮月君的时候,我几乎要忍不住对她出手了,但这是错误的,是不被丹枫允许的。
如果不是丹恒仿佛察觉到了我即将进行的举动,突然伸手拉住我,恐怕我已经对镜流出手,而不是‘忍不住’。
被丹恒委托着这个素未蒙面却一直用奇怪眼神看着自己的小弟弟拉住,丹烛的心情不是很美妙。
而丹烛心情并不是很美妙的最好象征,便是祂那条就算被彦卿看住,也在视若无物地啪嗒啪嗒尝试拍打着地面发出噪音,结果每每都在丹恒无声凝视下又乖巧收回的龙尾。
丹恒不是丹枫,这是对丹枫的亵渎,也是对丹恒的侮辱。
在听到镜流又一次称呼丹恒为饮月时,没有受到姬子的约束,明显比瓦沙克还要激进不少的丹烛到底还是无法忍受她那份视为一人的轻视态度。
原本乖乖地在自娱自乐的龙尾在彦卿和青镞的惊呼声中没有任何征兆地直接暴起,如鞭子般甩向背对其而行的镜流。
这还是那位红发领航员的无人机带给我的启发,她的名字……是无量塔姬子吧,我记得她,虽然那点力道对我的骨头来说只是无伤大雅的挠痒痒。
即便是想着至少要让镜流改口对丹恒的称呼,但丹烛也完全没有失去冷静。
镜流她看不到我,准确来说是看不到过往的我(丹烛),因为我与未来的我(瓦沙克)在气息上毫无差别,也毫无改变之意,但外形体态上却又多出了一条龙尾,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与之相反,丹烛甚至在精密计算着该如何让对方不可避免地承受自己的一击,带有惩戒意味在内的一击。
而我可以充分利用这个优势,利用离心力爆发出足以击碎坚冰的可怕力量,就算没法突然改变轨迹,只能以直线距离进攻,但在这个优势面前也足够了。
因为我的骨头(尾巴),并非那种像应星制造的那些如翡翠般值得世人珍藏铭记的武器,祂即是我的一部分。
“烛!”
即便在丹恒焦急的呼唤中,那条相当于半身的尾巴只是击碎了镜流踏空而造的巨大冰山就被迫卸力改道,仅能稍微在她的脸颊之上留下一丝微不可见的血痕,丹烛也已经很满意了,
要杀死一个生命很简单,只是自己稍微想想,再动动手指的事情,没必要用这种繁琐且大幅度的动作。更何况丹烛的本意本就不是杀死镜流。祂只是想让对方正确地称呼丹恒的名字,而非那个自雨别开始就被传承的称号。
“他是丹恒,是雨别乃至是丹枫都一直向往的未来,是星穹列车的乘客。丹枫从来都不是丹恒的起点,也并非他所必须背负的罪业。”
在那些以长枪戒备着对准自己的云骑军注视下缓步上前,丹烛从善如流地收起了那条方才几乎以势不可挡之力冲向镜流的碧绿色尾巴,在路过丹恒的时候还顺带用带着小祥云的尾尖偷偷蹭了蹭他的小腿,试图安慰看起来因为镜流一席话而心情不是很好的对方。
“给我把‘饮月’这个称呼收回去,镜流,丹恒没有必要背负上自古以来「饮月君」所背负的永恒枷锁,他不是丹枫。”
什么是永恒?
驱使着生命做出愚笨选择的盲目爱意也好,诱导着至交好友们刀剑相向,心生嫉妒的恨意也罢,名为命运的齿轮都只会无情地将其安排至最合理的地方,成就一出又一出向往着喜剧的悲剧。
而悲剧持续的时间,即为永恒。
“你是……丹烛,但你怎么会在这里?”
镜流有想过如今身为无名客的瓦沙克会跟着丹恒一同前来,但是否前来都无所谓,因为她通过建木之事确认了一点,祂不是自己认识的丹烛,不是那个只会像个影子般跟着丹枫,对除了他以外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丹烛。
但镜流怎么也没想过,与丹恒一并前来的会是自己认识的丹烛,是那位可以称得上是自己久别不见的旧友,来自过去的丹烛。
“这不重要,镜流,重要的是我刚才的要求。”
认为自己穿梭未来的事情由来与此事毫无瓜葛,丹烛拒绝在这种小事上满足镜流的好奇心,祂更在意的是在记忆中被自己视为丹枫友人的镜流,在云上五骁已经结束的未来是否还能够继续被称为丹枫的友人。
“……我拒绝,就算你不认为丹恒是丹枫转世,就算丹枫的宿业罪愆也该随着持明轮回重生一笔勾销,人也不能告别过去。”
重新感受着因为自己的拒绝而略显浮躁之意的旧友气息,镜流话语一转,询问这位可以说得上是陪伴丹枫最久的持明龙师,
“倒是你,我本以为你会和那些不舍得龙脉绝传而妄图让「饮月君」死灰复燃的龙师们一样,固执地把丹恒认成丹枫,但现在看来……你反而是他们当中最清醒的一个,这又是为何?”
“那些家伙(龙师)在意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因为丹枫的希望才成为了龙师,或者说成为现在这幅模样也不为过。”没有任何考虑的时间,几乎是在镜流刚说完的瞬间,丹烛便紧跟着回答了她的问题,
“‘不朽之龙’创造了丹烛,雨别解放了丹烛,丹枫丰富了丹烛的内在,丹恒……我不知道,那是未来的我应该面对的事情,但如此看来我没有理由不去以自己的方式,来尊重历代持明龙尊们共同的想法与选择。”
【这话我爱听,你让烛多说一点。】
本以为因为自己持明蜃影的身份而不得不围观一场以丹枫为主角,到头来是三流小说都不屑写的爱恨情仇,原先像个树袋熊般装死趴在丹烛背上的雨别在听到祂的发言后肉眼可见地看着心情好上了不少。
在丹恒没眼看的情况下以脸贴脸的方式蹭了蹭别于丹烛脸颊两侧的碎发,雨别说出了从他下车重回罗浮仙舟的第一句话。
反观云上五骁的当事人之一,自从见到棋盘之上那位建木一别后再次见面的旧友,他的脸色就已经不似看热闹永远不显事大的雨别那般轻松,难得沉默且平静地注视着发生在神策府的这场荒唐闹剧。
在丹枫那看似如磐石般麻木不仁的神色之上,到底还是有一些风霜在其不变的容颜之上雕刻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若要丹恒来形容,那大概仅能用“疲惫”二字来形容。
丹枫感到疲惫,被迫经历这一切的丹恒又何尝不会感到疲惫?
“烛。”
低声呼唤着在言行上为自己忿忿不平的丹烛,丹恒摇了摇头,轻轻捏住了在两人争辩时悄悄跑到自己手腕之上的那一小节细长的尾巴。
经历了与白露共同封印建木一事,丹恒已经放弃了去纠正这些迂腐不堪的长生种对自己的片面看法,他唯有沉默地面对这些不属于他的功与过全都加在自己的头上,然后将这些随着列车的启程一并置之脑后,去开拓属于丹恒的未来。
他是在那时候才大概明白为什么当初的瓦沙克会抱有不惜与幻胧合作也要毁灭罗浮仙舟的想法,也是在那时候大概明白有丹枫在场时的云上五骁五人对丹烛的重要性。
但这次的他是来解决持明龙尊丹枫留下来的疑难问题,而不是制造无名客丹恒的麻烦。
丹恒可以不在意镜流对他(丹枫)的看法,因为这都不是他(丹恒),但他不能不在意镜流对瓦沙克/丹烛甚至对列车的看法。
已经够了,就让往日的一切都在此终结吧。这是丹恒邀约前来的最好想法。
“……带路吧。”
用行动与言语示意丹烛不要与镜流多加争执,丹恒平静地示意沉默不语地围观了一切的镜流决定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那么……你们觉得是「廻星港」好,还是「工造司」好?”
——与此同时——
“我希望你忘记丹枫……甚至是云上五骁给你带来的影响。”
这是瓦沙克始料未及的愿望,也是出乎应星预料之外的愿望。
若不是丹枫提出来时的神情是如此地平静,和应星说他自己似乎有持明解救之道能够复活白珩和其他已死之人一样平静,他简直都要怀疑这条龙是不是喝酒喝多了。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我会无条件实现,只是我不明白。”
就算是瓦沙克也不禁愣了一会,但是祂很快反应过来,在应星“你认真的?”的惊呼声下答应了丹枫的要求。
“就像你的第二个问题一样,为什么你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无法以我个人的观念来明白,更无法理解你的想法。”
这不是瓦沙克最后一次询问,但一定是祂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在得知了许愿者愿望后直接实现其愿望,而是出于个人情感询问其缘由。
奇妙的感受。
给出了与之前相似的中肯答案,瓦沙克平静地等待着丹枫的解释。
“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再是曾经我所期望的持明龙师,也不再是罗浮仙舟的一员,而是你的下一任许愿者……那个名为姬子的领航员所期望的无名客身份,是失去了游云天君的星穹列车上的一名乘客,对吗?”
没有回答瓦沙克的询问,丹枫只是将盛满的酒杯放下,凝望着杯中倒映而出的圆月,波澜不惊地抛出了新的问题。
“……没错。”瓦沙克不知道丹枫抛出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但祂还是老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么若我没有猜错,应星在未来早已如夏日短暂的萤火般消逝,而未来的我也已经蜕鳞转生,成为了另一个新生的生命,是吗?”
望见瓦沙克在短暂的僵硬后爆发出仅针对自己的不可逆杀气与自己放于祂腰间,因为感知到危险而鳞片都骤然竖起的龙尾,丹枫知道自己一点都没有说错,甚至他说出口或尚未说出口的猜测都百分百全对。
“你什么都没有说,一切都只是我的无端猜测,我不会,应星也不会,我们都不会擅自在没有许愿的情况下以螳臂当车之力去违抗‘不朽命运’的安排。”
即便因为身体内潜藏的保护机制变成了竖直的兽瞳,丹枫还是按住了不断躁动着想要冲出自己躯体的龙心,耐下性子去安慰因为自己话语而同样躁动不安的瓦沙克。
“你并不相信‘不朽’,不相信命运,丹枫。”头一次没有在他人面前以亲密的单字称呼对方,瓦沙克毫无转折地直白揭露了丹枫的想法。
“的确,我虽行走于‘不朽’的命途之上,继承了千万持明龙尊所传承下来的行云布雨之力,但我并不相信‘不朽’的奇迹真的存在。”
“甚至在倏忽一战过后,我对其存在抱有的质疑态度愈发明显。”坦然地承认了这一点,丹枫毫不意外。
他并不意外瓦沙克洞察到自己真正的心理状况,他本就没有想过遮掩丹烛的意图,更没有想过在其他人面前掩饰。
何其可笑,身为不朽令使,怀揣龙祖之力的持明龙尊「饮月君」却不曾相信其行走的命途真实性,要是那帮无能无为的持明龙师听到,肯定要气得鼻子都歪了吧。
身为三人中唯一一位短生种,即便自己如繁花般刹那的一生被丹枫一句话短短概括,应星也毫无生气之意,反而想着其他值得发笑的事情。
因为这是他早已认清的事实,也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但宁如飞萤赴火,不作樗木长春。亦是应星在不可争辩的寿命面前所悟出的道理。
“但是在你所处的未来,尽管他们是以不同的生命形态,不同的外表乃至性格,但你实现了我和应星的愿望,让白珩,让其他人都回来了。”
“所以,我会短暂地信任‘不朽’与‘命运’的存在,相信它不会随着时间的流动而变得遥不可及。”
感受到瓦沙克逐渐平息的心情,丹枫渐渐放缓了声音,伸手整理着祂在先前的三人拉拉扯扯中逐渐散乱的假领与作为打底的白衣。
虽然还是如无色无味的泉水般寡淡,但应星却在其话语品味出了一丝独属于鳞渊冰泉的高热量落差。
好吧,在丹枫眼里我就是顺带的。
专心听着丹枫发言的应星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应该在车底而不应该在这里,但他早已习惯与丹枫如损友间的相处方式,反正轮到自己许愿的时候就是丹枫不爽了,没差别。
“也正因为我选择相信了不朽与命运,所以我更加确信了一点,未来的你需要忘记我和云上五骁所带来的影响,跨越过由我、由雨别、由持明龙尊乃至是罗浮仙舟的迂腐一切所组成的死水,借由无名客的身份跃入新的活水。”
又一次提出了自己的愿望,丹枫的眼中满是愣神盯着自己的瓦沙克。
即便是生命的最后一刻,死水中的鱼都在用自己的力量奋力挣扎着,祈求生路的降临,但丹烛不同,为了实现愿望祂甘愿将所有生路都堵死,自身居于这股即将干涸的死水中静待终末的来临。
曾经的丹枫已亲手解开了项圈将丹烛放飞,让其翱翔于天际,他自己不能再因为这起不该发生的相遇让未来的丹烛(瓦沙克)继续因为他而束缚在这个矮小的鸟笼之中。
“人应该告别过去,向未来坦然前行,我的转世应如此,你亦如此,烛。”
这样就够了,丹枫的这句话不止在安慰着因为自己的否认而略显失控的瓦沙克,亦在安慰着必须狠下心肠将其尽数割舍的自己,因为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未来。
“……你还真是冷漠无情啊,丹枫。”
或许如此吧,丹枫对应星的评价不以为然,他已经不止一次收到过来自他人的类似评价,但在慈悲悯世之下的傲慢性格也让他从不会在意这种琐事。
丹枫很清楚,就算自己已经不是未来丹烛的许愿者,祂也一定会实现他的愿望,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未来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我是否应该全然告诉丹枫和应星两人未来发生的全部事情?
头一次,瓦沙克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也是头一次,祂出于自己的意志想要改变被命运认同的悲剧。
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所有事情都是符合逻辑的,所有人都是正常的,甚至都是出于自以为是的正确感与善良之心而自发组织的行动,但舞台之上的戏剧却仍然无可挽回地走向了命运所期望的悲剧。
无可挽回,也绝无挽回,没有赢家,也没有幸存者,只有悲剧造成的一片残留迹象,还有漠视着一切发生,又在结尾撒手离去的旁观者(瓦沙克)。
我不能改变注定的过去。
瓦沙克没有像哪次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必须遵守的守恒法则是多么碍事,却只能无济于事地目视着悲剧的再次发生。
“……我会做到的,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熟悉的颠倒语序让丹枫展露出今夜里第一个微笑,他知道的,丹烛答应的事情祂一定会做到,不论祂有多么不情愿。
“我会忘记你所定下的规矩,忘记你们赠予的一切,忘记你们带来的影响。”语速越来越快,瓦沙克第一次如此不希望自己必须遵守这份无常的命运,却又碍于法则的约束而不得不遵守。
“但我不会忘记与你们中任何人的记忆,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应星,不会忘记白珩,不会忘记云上五骁。”
虚数之树的顶端之上,有人曾告诉过短暂苏醒的瓦沙克,生命会经历三次死亡,第一次是物理意义上的死亡,当他的肉/体断气,当他再也无法跃起与你打招呼的时候,第一次死亡已经完成。
这是闭目的■■■■用轻快的语调告诉自己,尽管她现在有了新的名字与称号,但瓦沙克不会忘记她说的每一句话。
第二次是社会意义上的死亡,当他人开始怀念他的一生,开始雕刻铭记着他的种种过往,回忆着他的一生,第二次死亡如约而至。
这是湛蓝的■■■所说,尽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有着青十字的双眸总会闪过莫名的情绪,瓦沙克现在才明白那是悲伤,但祂不会忘记他的模样,即便他自己都已经忘却。
第三次是记忆意义上的死亡,当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了,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生命都不记得他了,那么第三次死亡就达成了。
这是无头的祂所说,尽管祂总是用甜腻的语调说出一些惹人恐惧的话语,或是在自己面前有意无意地贬低着其他生命体,但瓦沙克知道祂不会忘记自己,祂也不会忘记无头的祂,祂们对彼此是不同的存在。
但是丹枫不同,应星也不同,任何向祂许愿或未许愿过的生命都不同,瓦沙克想。
不论是长生种还是短生种,在漫长的命运面前都是无法与之媲比的存在,他们在未来都已经经历过了第一次乃至第二次的死亡,唯有第三次死亡,是瓦沙克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进行抗拒的事情。
“这并非愿望以内的事情,你可以要求我把你们的一切都全部遗忘,但你无权要求我让你们经历第三次死亡,丹枫。”
艾利欧被星际和平公司称为“命运的奴隶”,赐予他重来一次机会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种“奴隶”,一种不属于任何人却不得不遵从世间法则的奴隶。
瓦沙克感到了些许悲哀,尽管祂不明白这份悲哀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
只要这样就够了。
丹枫第二次这么想,白珩将在不远的未来转世复活,他自己的转世也将经过此次与应星的行动获得梦寐以求的自由,而曾经那束不为他人所动,不为他人所想的皎洁月光终将经由他之手,重回那片浩瀚星空。
位于高天之上的皎洁月亮向自愿被责任束缚于笼中之龙奔来一事,只发生过一次就够了,不需要再发生第二次。
然而,到底还是有一些不舍。
但只能是不舍。
这章修修改改了很多次,一是因为从开头镜流称呼丹恒为饮月就气得我不行的同行任务,为了写我还不得不反复观看剧情,我亲友都评价我是什么自虐型写手
二是因为我在重新思考丹枫和刃的结局,虽然我都在尽可能避免剧透,但唯有这次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刃在这里会放下过往的仇恨,尽管这个过程可能不是很美好,但官方都自己ooc了我还怕什么
我不是刃推,我甚至说明我是白珩 丹枫推,但不妨碍我认为他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如果希望看到我骂白珩的诚挚建议下一个更好,我推都被这剧情骂得体无完肢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虽然我也在骂这任务剧情还不如隔壁原合家欢,要知道原剧情在我这里因为稻妻的关系已经是处于垫脚石级别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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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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