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三章

盲目的理想主义者。

没有像其他人想象中那般出现多么和谐友善的局面,这便是身为匹诺康尼三位老无名客之一的拉扎莉娜·简·艾丝黛拉正式登上星穹列车后,对比自己要早上不久登上列车的拉格沃克·夏尔·米哈伊尔的第一评价。

在此要额外说明,拉扎莉娜对列车上其他暂时都互不相识的乘客没有任何意见,她只是依照着在不欢迎外人,对内人却像镜子般温柔的卓瑞娜-乌尔德星系进行忆质研究时留下的坏习惯,下意识地将所有人都贴上一个标签以便更好地记住对方。

当然了,这些不为人知的标签日后也会跟着拉扎莉娜对当事人更深层的认知与接触,比她书写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的实验总结都还更加随时随地进行进一步的更改。

但归根结底,自诩为经典现实主义学派支持者的拉扎莉娜还是因为自己在第一面分析得出的刻板印象,保持着一个不冷不热,也不失礼貌的疏离态度友好地对待同为乘客,却与自己拥有全然相反生活态度的米哈伊尔。

而米哈伊尔大概率也知晓自己在拉扎莉娜面前并不是很受对方的热烈欢迎,很有自知之明地错开了两人在列车上碰面的次数。

后来他们是如何熟络起来?

尽管相较于自身在乌尔德星系成为学者那十多年的时间,拉扎莉娜以无名客的身份所度过的时间很短,短到连星神在随手间的挥指一弹都比不上,她更是已经无法完全回忆起她与米哈伊尔还有另一位武艺高超的枪手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在不断侵蚀记忆的忆域里,依稀记得一些关系破冰的瞬间。

是的,算上从边陲世界弗拉提匆匆上车,同样被拉扎莉娜评价为盲目理想主义者的快枪手铁尔南,他们就此在不知不觉进行下去的开拓旅程中,成为了那时候星穹列车上一道靓丽的三人风景线。

彼时的拉扎莉娜已经对身旁两位几乎是相见恨晚的同类型理想主义者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而那个原先挂于理想主义者面前的刻板词语也早就在开拓上一颗未知星球被当地土著追杀,自己被铁尔南和米哈伊尔不约而同地各自拉起一边手,三人逃难似地返回星穹列车避难的时候被悄然去掉。

那个时候,死里逃生的他们纷纷都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帕姆刚拖好没多久,甚至地板都还是湿漉漉的车厢上,自上而下地俯视围观着对飞上天空的星穹列车无从下手的土著们气到直跺脚的样子。

兴许是方才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刺激感还未完全消散,也兴许是某些一直萦绕在三人心中的淡淡距离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消失,总而言之,就着被灰尘糊了一脸的狼狈模样,刚经历了一场激动人心的生死大逃亡的三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在帕姆的怒吼与瓦沙克困惑不解的注视中突然哄堂大笑起来。

大概是这个时候,都还在意气风发年龄阶段的他们才成功舍弃掉那些在初见时就保持至今的刻板印象,成为了能够跟随一方的决定一同留在匹诺康尼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各自都为其奉献了余生的挚友。

也大概是基于这个心潮澎湃的时刻,加之三人在后来经历的种种难忘的瞬间,即便烧去了大部分记忆的灵魂已经无法再驱使曾经熟悉的肉/体尘归尘土归土,自幼就深受「记忆」影响的拉扎莉娜也还是遵循着潜意识里想要回到故乡,再见到友人一面的愿望登上了永恒的幽灵船,面见了幽灵船的掌舵人之一。

让这场仅有我一人的长梦抵达终点,让梦醒后变成孤单一人的我再次见到忆域外发生了未知变化的他们,再次与他们共同在忆泡中沉眠,抵达与各自付出相配的结局。

这便是拉扎莉娜愿意为之付出一切来实现的愿望,也是希佩获得拉扎莉娜这副被各路记忆浸泡到足以容纳星神一小块碎片的躯体需要帮她实现的愿望。

毕竟说到底,普通人的脆弱身躯本身就不是以“容纳星神”这种听起来天方夜谭的目的而被法则创造出来,他们的灵魂也从来不是只为了追随那些拥有非人力量的高维存在而被虚数之树承认,将他们各自的命运都编织于命运织机的不同位置上。

不像瓦沙克现在那副好不容易才让阿哈制作出来,能够使其降维于此的人偶躯壳,贝阿朵莉丝的这具身躯早就被希佩压榨得不剩半点可供其享乐燃烧的生命,更别提她的精神还打算在自身完全陨落前“无私奉献”给秩序。

所以,即是即将失去依附躯体之一的希佩需要拉扎莉娜,亦是沉浸在无数人记忆中无法脱身的拉扎莉娜需要希佩。

“‘如果未来我们当中的谁要养一只宠物增添一番生活的乐趣,不如就给那个小家伙起名加拉赫吧。’……当初在酒吧看到那只和铁尔南有着八分相似面孔的猎犬(加拉赫),我就知道你一定还记得他曾经在大醉时说过的那句话。”

已经无法分清现在跪趴在自己面前,用怀念的语气述说着曾经往事的拉扎莉娜,如今她的皮下究竟是那位在兴致全无的时候随手就可以结束匹诺康尼所发生的一切闹剧的高位星神,还是那位曾经跟着自己还有铁尔南闯南闯北,又在战争末期只身消失在忆域中的前测绘师?

如今祂与她的差异正在希佩与其执掌的同谐命途双重影响下无穷尽地缩小,即便是米哈伊尔也已经无法准确分清两者的差距。

但回望着那道已然模糊在岁月中的温柔目光,从对方如黑宝石般富有光泽的瞳孔中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自己时,米哈伊尔又忽然觉得这个问题的回答并不是那么重要,能问出这种疑问的他也一定是哪根筋没有搭上。

因为身在此处的她即是他记忆中的她(拉扎莉娜),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因为那是他以前说过的真心话,我也记得你和瓦沙克曾经说过的真心话不是吗,和哈努努共同为流梦礁起名的拉扎莉娜小姐,还有试图在流梦礁里修建一处静谧花园的瓦沙克。”

在未来无名客们给孤独逝世的老人一些临终关怀的隐秘空间里,米哈伊尔终于放下了他身为“钟表匠”必须保持的那份成熟姿态,微笑着用现在所维持的孩童模样说出了与之相符的俏皮话。

“你把它们都变成了梦境中的现实。”

就此站在没有被阴影覆盖的满月之下,注视着那些在花坛中依照着他们各自喜好而栽种的鲜花,还有抱着自己帽子坐在椅子上的米哈伊尔与他身旁的拉扎莉娜,瓦沙克的目光永远都是那么平静,仿佛掀不起一丝波澜的死水。

但不论是米哈伊尔还是拉扎莉娜都知道,面前的祂是会为了保护在阿斯德纳下车的三人而与意图接手匹诺康尼这个烂摊子的家族,乃至是造成这个烂摊子的罪魁祸首用武力来强制达成共识的家伙。

“当然,因为我的希望仍在此处,亘古不变。”

开玩笑地用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的歌词去回应瓦沙克仿若无心的平淡感慨,只有米哈伊尔自己才知道为了把那些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真心话一一变成现实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他自己又是付出了什么样沉重的代价才终于等到其中两人的姗姗归来。

这是笨拙而又可悲的,孤身一人的作战,但他却甘之若饴。

“不过现在也是时候让我这个碌碌无为的老人稍微休息一下,准备从梦中醒来了……”

仿佛是要响应米哈伊尔的这句带有些许疲惫之意的决定,那份不该在梦境里出现的困意就此袭上了他的心头,为他那双见证了百态变化的眼睛盖上一层轻薄的毯子。

模糊不清的视角变化让米哈伊尔下意识地握住了拉扎莉娜特地伸过来的左手,在感受到对方的的确确存在于此而非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以后,他紧绷的精神又再次放松了下来。

即便身在梦中,他也唯恐这场本不会出现的重逢仅为自己在临终前所做的一场美梦。

“当然……就这样安心睡去,然后又在下一个明天到来之前醒来吧,我会与你一同前往那处死无葬身之地,然后就像你和铁尔南曾经在即将迷失之际找到了我一样,我们一块去寻找那个抛下我们,比我们都先一步抵达了终点的他。”

生怕打扰了那份笼罩着自身与米哈伊尔的迟来睡意般,拉扎莉娜也逐渐放缓了自己说话的语调,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紧紧地握着对方的右手。

“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三个人的休息,也不会再有人干涉我们的决定,我和你还有铁尔南都可以在那个清醒的世界里再次开启第二段「开拓」之旅,你种下的花也会于此绽放,永不枯萎。”

同样使用了米哈伊尔最喜欢的那首歌的另一句歌词回应了先一步迈向那处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人人都死而平等之地的对方,三人中反倒成为了最后退场角色的拉扎莉娜就着在场第三人与天空**奏轻哼的安眠曲,轻声述说着这些只会在梦中实现的美好愿望。

她知道的,这一部分的自己将与米哈伊尔还有铁尔南共同陷入无果的安眠,此后寰宇中只会留下那部分乘上了诺亚方舟的自己,还有作为报酬交给希佩使用的身躯。

但沉睡的生命因何而苏醒?为了迎接更美好的明天。离别的生命又因何而相遇?为了让彼此都不留遗憾。

于是在那轮不会变化的满月照耀下,在希佩投来的瞥视与瓦沙克的轻哼下,心愿已了的拉扎莉娜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他们再也不会松开彼此间紧握的双手。

——距「谐乐大典」开幕4系统时,多托雷的废弃实验室之一——

“虽然这里大概率除了我尚未找到合适的小白鼠来进行观察的过期实验品以外什么都没有,但为了保持一下地主应尽的职责,我还是较为多余地提问一下,你们需要喝点什么吗,几位?”

假惺惺地将这句客套话明摆在在场所有人面前,被众人盯视的多托雷对此不会感到任何愧疚,甚至还依旧保持着那份不紧不慢的模样,伸手打开了这间实验室里许久不用的电路开关。

重新回到光明世界的舒适感自是不必多说,但如果自己不是被这个来历不明,目的也不明的同谐令使强迫着带到此处,那想必会更好。

微微眯起眼睛自我适应着从并蒂双生的黑暗至光明的短暂过渡期,粗略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的丹恒突然意识到这间拥有诸多积灰实验器材,甚至其主人肯定在这里做过人体实验的实验室,按理来说是无法隐瞒其他住客乃至是那些反对他的家族成员而存在于白日梦酒店深处。

……至少它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中的白日梦酒店。

“这里是梦境?”

即便在涉及列车组的事情上就会变得异常慎重,丹恒也不得不根据自身所在地不该出现的瑕疵之处,得出“自己已经身在梦境”这个在波提欧和他自己看来都很不可思议的结论。

“不错的反应能力,但得到的答案还是不够准确。”

在称赞他人这方面多托雷倒是很好地师承了瓦沙克不会吝啬的好习惯,但也只有这零零散散的方面,他才会勉强获得达达利亚乃至是希佩都承认那段二者仅维持了五年时间不到的师徒关系。

“这里是梦境和现实的狭间,但更准确地来说,这里‘曾经’是只有我们(同谐令使)才能进来的地方,现在不过是因为「秩序」那段失去了至爱的主人,只会反复献唱过往歌谣的冗杂回声惹出的事情,才会破例让你们这些本就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下的外来客进入这里。”

完全不意外自己的这句话会引来那位带着奥博洛斯和丹恒额外附赠的巡海游侠带有各路可爱词汇的大惊小叫,多托雷在无视他人这方面也很好地继承了瓦沙克的坏习惯。

“言简意赅地说,信仰「同谐」的家族里混入了那些意图利用星核的扩散力来篡夺「同谐」的权柄,令那位早在繁育盛行期间就已灰飞烟灭,自身却还是在不动脑筋地追随的星神太一重现世间的「秩序」残党,他们打算对整个阿斯德纳星系都下手。”

这个结论是多托雷当初和达达利亚还有哥伦比娅在知晓驻扎了匹诺康尼的家族中混有「秩序」残党的存在以后,三者在一次例行茶会的无聊之余共同修改协商后得出的对外总结,他更是在这种无关研究的小事上懒得细究,一个标点都没有改变,就这样原封不动地说给丹恒和波提欧听。

奥博洛斯不算,祂从星穹列车刚进入阿斯德纳星系后就知道了这件事。

毕竟要是能够闻到那份像刚炸出炉的爆米花般浓郁至极,又不会拥有爆米花同款味道的同谐气息里,猛然混入了一些闻上去和爆米花散发出来的香味大差不差,却还是少了一份糖精扑鼻加持的人工香精味,任谁都会成为第二个在一切都尚未开始之际就知道了命运的大致走向,对所有事都失去兴趣的奥博洛斯。

“宝了个贝的,我就知道你这只傻宝黑鸟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听着多托雷用那漫不经心的淡漠语气说出的事实,波提欧的反应很是激烈,却又在奥博洛斯的预料之中。

毕竟如果是祂自己被其他家伙隐瞒了真相,目的就是为了欣赏自己的魅力出糗时刻,奥博洛斯说不定会为了抑制自身如食欲般永无止境的愤怒,做出只是比质问还要更过分的事情。

“哈?都说了我不过是特地下车来欣赏你们碌碌无为的狼狈模样,还顺便看看希佩那家伙过度放权给底下派系才闹出来的笑话,为什么都要对一只连能用两条腿正常行走的躯体都没有的动物抱有过多的人类期望?”

不过比起感同身受地继续与低等生命体共情,自身这个几乎就快要瞒天过海的小秘密就这么被多托雷轻描淡写地爆出来,还是更让奥博洛斯感到了某些微妙的不爽。

但硬要说有多么不爽,祂也没有多不爽,大概就是边拿着小零食边看电影的时候,被身旁人不小心一句剧透了接下来剧情的感觉。

“你呢?希佩特意指定的令使,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事情,然后像你家那个恶趣味的星神一样欣赏我们的反应才特地把大伙都从太一之梦里挨个抓阄似地领过来?”

比起其他人是被迫在自以为清醒的状态下让精神步入了「秩序」的殿堂,奥博洛斯反而是自愿陷入了那些人刻意营造的太一之梦,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瞬。

因为在观察到自己会如何抵达理想的终点后,祂倒是没有一丝正常生命体在破坏美好事物这件事上应有的迟疑与犹豫,很是干脆利落地吃掉了意图把自己永久困住的薄层忆质,从中清醒。

“我不会否认自己或许会在实验陷入瓶颈期的时候,像祂一样出于这种略微带有娱乐自身的肤浅意义,又不是那么重要的高高在上态度来转换一下彼时糟糕的心情。”

即便被奥博洛斯戳穿了自己部分随心情波动而变化的真实想法,多托雷那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漫不经心态度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应有的改变。

或许对多托雷来说,这位曾经在提瓦特大陆上与自己都保持着天然敌对关系的魔神在如今这种行走的命途都各不相同,自己更是在刚刚拂了对方面子的情况下,与自己互看不对眼简直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不值一提的事情。

“但遗憾的是,包括我手上好几项姑且还算有着非凡进展的实验,还有对你的同伴们在匹诺康尼的行动都视而不见的行为,以及现在把你们从太一之梦解放出来的行动也不过都是基于祂无声的授意下完成,是比其他事项都更为重要的未完成项目。”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希佩即兴下达的旨意,性格自负的他是绝对会做出冷眼旁观「秩序」以阿斯德纳星系为代价的复活,甚至在感到扫兴之余亲手结束这场连预演都不符合预期目标的默剧的行为。

但这点就不需要多托雷特意向他们指出来,毕竟他还是清楚操控他人来完成拯救匹诺康尼这个失去了趣味性的星球可不是那位已然晋升星神的同僚希望看到的事实,更何况他也清楚仅身为同谐令使的自己可不足以与奥博洛斯那个创造了贪餮命途的黄昏古兽相抗衡。

……哪怕现在的祂不过是继承了「黄昏古兽」这一部分的权能。

“那么按照你更为重要的说法,能够在‘祂’的无声授意下苏醒的人中是否包括我的伙伴们?”

在高强度地接收庞大的信息量中理清了自己被扰乱的思绪,丹恒终于结束了长久的沉默,说出了自他被告知现在进行的一切都不过是梦境后的第一句话,也是第一个问题。

尽管多托雷早已从达达利亚的口中得知丹恒为对方在这个主世界的同分异构体,与他有着毫不相同的性格与经历,并为之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这道近似于那位孤身前往梦境某处的同僚嘴里发出的平静声音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迟来的淡淡分裂感。

这种平静的声线绝不可能从性格上就和阳光开朗大男孩这个形容划上等号的对方口中说出,不如说光是想象一下就足够让每个多托雷都倍感反胃。

毕竟像达达利亚那种战斗狂,多托雷认识一个就足够了,他自认为不需要认识第二个达达利亚。

“当然,但还不是时候。”

面对拥有着与那个总是能惹自己生气,却还是被迫在同一艘飞船上相处了近千年,甚至现在自己都还要和对方成为命运共同体的家伙相同声音,饶是全部切片的年龄加起来完全能称得上垂垂老人的多托雷,仍旧不可避免地对丹恒没有多少好感。

“要知道等待可是一种良好的美德,希望各位都明白这一点。”

自然是不愿继续接过讲解员这个与自己本职相差甚远的烫手责任,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又以一句语意不明的话作为结尾,戴着半身鸟嘴面具的多托雷就此结束了对话。

——距「谐乐大典」开幕4系统时,筑梦边境深处——

尽管外人是无法用肉眼轻易辨析得出相应的结论,但那些行走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但只要和对方见过一面,那些常与记忆共舞的忆者们还是能够一眼看出来那位橡木家系家主,梦主歌斐木的精神早已是处于强弩之末的状态。

即便他曾经为匹诺康尼做出的卓越贡献唤来了希佩的侧面——「至福舞会」众乐之比雅特丽丝的垂目注视,使那份在火灾中尚未完全消散的精神得以在希佩的怜悯下寄宿于黑鸦体内苟延残喘,由他变成了她,再由他与她变成了祂。

但从歌斐木自身的肉/体被希佩占用的那一刻起,不论是他不惜背叛了家族与希佩的信任而信仰的「秩序」及其残党,以及他自身的结局都注定会变成那串无用省略号的注脚。

“所以说,如果你在「黄金的时刻」见到叛徒(歌斐木)最常依附,也是他用以监视梦境其他人动向的那只黑鸦的形态,就一定会得出和我们(同谐令使)一样的结论。”

早已克服了不擅用弓的弱点而再次拿起自身最常用的小型剑,随意地旋转着手中作为水形剑替代品的铁制匕首,达达利亚耐着性子对身旁的黑天鹅解释。

“……还真是不可思议的答案,但这样一来,眼下发生所有无法用已知信息进行分析的事情,又会如不存在的镜花水月般有了新的解释。”

比起不论表情还是话语中都充斥着对现在所做之事的厌烦之意,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的达达利亚,黑天鹅还是保持着那副不失礼貌的优雅微笑,以一句无意义的轻声感叹当作了这段话的结束语。

要说为什么两位看上去在一切结束前都不会有多少交集的同谐令使与流光忆庭的忆者会结伴走在筑梦边境的深处,还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地警戒着四周可能产生的动静?这还得比多托雷在酒店里碰到丹恒一行人的更早些时候开始说起。

即便身为在记忆的尖刀上舞蹈的使者,也还是会受到「秩序」的影响陷入更深层次的幻觉。

那是黑天鹅无法避免的事实,亦是证明橡木家系的确是以他们自身十万七千三百三十六道灵魂为代价,成功篡夺了「齐响诗班」的权能。

所以三位和「同谐星神」息息相关的家伙里,唯一一个现实身体都还泡在营养液里静待修复,也是真论起跑路来谁都跑不过的倒霉蛋——达达利亚不得不出手援助了。

……这是他把黑天鹅从太一之梦里唤醒时的说辞。

至于对方能有多相信?那不在达达利亚应该考虑的范围内,他只是需要忆者对记忆的提取能力来找一个潜入了匹诺康尼深处的「容器」,为一切结束后的“维修”做准备。

没错,不是为了“解决”事情做准备,而是为一切结束后的“维修”做准备。

多托雷去加速让瓦沙克在内的无名客们成为匹诺康尼“英雄”的进程,达达利亚去提前准备事后的善后工作,希佩和瓦沙克就坐在位置最好的观众席欣赏「秩序」带来的演出,这便是三者当初共同达成的认同。

反正谁来成为星神都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比起这个达达利亚更在意自己还没有和灯好好逛一遍「黄金的时刻」,不和哥伦比娅掺和在一块的那种。

更何况他对匹诺康尼现在乱成一锅粥的局势,以及「同谐」和「秩序」之间你吞并了我我要取代你这种执着的关系是半点参与的兴趣都没有。

而且就算不清楚和自己接触甚少的星期日为什么会信仰「秩序」,达达利亚还能不知道哥伦比娅和多托雷那两个做事一个比一个都绝的家伙是什么德行吗?

即便「秩序」残党都差不多快剑指匹诺康尼当下仅有的两名同谐令使以及同谐星神的降维分/身,哥伦比娅和多托雷那两个家伙也多半不会打算插/手,甚至还要火上浇油。

大概要等全部人都失败后,实在像一条翻不起身的咸鱼一样无力反抗,他们才会勉为其难地出手去接手扫兴的失败局面吧。

这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情,也是现在的自己会做出来的事情,对自身招仇恨的能力与清道夫的在职身份都很有超乎常人的自知之明,达达利亚同样对自己的实力也有着很肯定的认知。

他是打不过现在成为了毁灭星神的原二代赤王阿赫玛尔,也打不过在提瓦特就已经和自己不对头的阿哈以及奥博洛斯,但他肯定能打过仅夺取了「齐响诗班」的权能就妄图号称要取代太一成为秩序新星神,还要把每天都变成永恒星期日的橡木家系同名家主。

谁让与其去相信多托雷摇身一变加入天才俱乐部的时候带上他,或是哥伦比娅在回味着祂自己与灯的相处时灵光一闪想起他还在匹诺康尼,特地来捞他一把,倒不如把希望寄予自己。

某种程度上,达达利亚对另外两人的性格倒是把握得挺好,谁让他们好歹也是曾经共同效忠过冰之女皇的同僚兼现在被绑在同一条船的利益共同体。

“停,就在这里。”

黑天鹅突然停下的脚步以及她的柔声汇报成功打断了达达利亚已经思考到灯会不会感觉无聊,多托雷又在整什么幺蛾子的胡乱想法,只见她随手抽出了一张飞舞在自己身旁的塔罗牌,只是轻轻的一瞥,便将它甩向了那块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

仿佛是绘图软件中必备的橡皮擦工具,被塔罗牌触碰到的地方就此失去了应有的色彩,仅留下组成黑白漫画应有的灰黑白三种颜色,以及一团被迫显形,也是在黑白世界中最为显眼的蓝紫色火焰。

不用黑天鹅的提醒,达达利亚甚至只是在世界失去色彩,火焰还尚未显形的那一刻,便径直冲了出去。

一路上无聊把玩的铁制匕首早已收起,连黑天鹅都没能看清水形剑究竟是在何时凝聚,那把无固定形状的剑刃就已经出现在解放了纯水结构武装的达达利亚手中,斩断了所有企图阻碍他前行的障碍物。

“抓到你了,潜入匹诺康尼的‘焚化工’偷渡客。”

感受着火焰在自己左手的掌心中奋力挣扎跳动的真实触感,达达利亚不耐烦地切了一声,

“看得出来你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那么「末王」的容器——‘大丽花’康士坦丝,或者是‘从拉扎莉娜·简·艾丝黛拉的意识里诞生的模因精神体’,这两个称呼你更喜欢哪一个?”

就好像游戏里那些触发了必要关键词才会做出额外动作的关键npc,听到了第二个陌生连她自己都差不多要遗忘殆尽的称呼,也是自身的真实来源以后,那团被达达利亚称呼为康士坦丝的火焰便只在一瞬间就停止了挣扎。

再三确认失去了反抗意识的对方不会从自己的掌心里突然逃走,达达利亚终于露出了他在离开瓦沙克和希佩以后第一个得意洋洋的微笑,

“又或者,你是要选择成年人做法中的‘我全都要’?”

2.3差分宇宙打得脑溢血,虽然打过v6但真的就流萤宇宙了是吧,但凡把击破放同谐命途而不是毁灭命途大改都不会骂这么狠,明摆着专抬流萤呗

剧情看得脑梗,商战商战不会打,mlml不会卖,要这个后日谈添堵的吗,神金,我一定要改2.3剧情

以及隔壁鸣潮有自己的公式,米家也有自己的公式是吧,我算是整明白了

不论哪家米家游戏,它的第三章剧情永远都=主线大幅度ml 看似黑深残实际最后永远包饺子 经典高开低走 伏笔永远没收完 质量不如世界任务/支线

这,就是米家公式,你学会了吗,来,试试看(美有姬表情包.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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