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司洛吃着嘴里的饭,低着头,突然不想看虞凡,“发生什么了?”
摇头,虞凡压下心里的说不出的感觉,“可能是我让他不高兴了吧?”
一根香蕉塞进他嘴里,“好了,别想了,郗泽禹本来就是个渣男,他这样你也别太难过,吃个香蕉帮助消化,到时候把郗泽禹连同你的排泄物一起排出去。”
“……”虞凡说不出话,只是默默吃香蕉,他偶尔些许时候,实在是想不通,田司洛这样的Omega怎么会一点Omega的样子都没有,经常语出惊人,比如现在,他还吃着饭,就好像这些话完全不影响他对吃饭的兴趣和喜欢。
吃完香蕉,虞凡才反驳道,“不是的,郗泽禹他……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只是现在的郗泽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让他觉得陌生,他在心里自嘲,或许他本来也就不够了解对方吧,才会对他带着这么大的滤镜。
唉,分明说郗泽禹好的人是他,说不好的也是他。
田司洛没说话,他看着虞凡这幅为情所困的模样,觉得新鲜,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虞凡这个傻子会找个对象,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郗泽禹。
没错,在田司洛心里,虞凡是个傻子。
自从和郗泽禹分手后,这段没头没尾的感情也这样没头没尾的结束,虞凡本来还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到宿舍,可是现在。
另一张床上,alpha和Omega激烈的繁殖运动,一点不收敛,喘息,尖叫,低沉的闷哼,两个人仿佛宿舍里并不存在他这个人一般。
虞凡屏住呼吸,仿佛能闻见空气里那点味道,他实在是不能明白做这种事情有这么快乐吗?难道,就是因为他是个beta,才不被郗泽禹喜欢吗?
虞凡感觉他要没救了,因为他发现,相比于郗泽禹是个坏人,他不想和自己在一起相比,郗泽禹是因为他是个beta才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原因,更让他难过。
天还很黑,虞凡感觉自己一点也睡不着,事实上,他已经好几个晚上睡不着了,郗泽禹也好几个晚上都带人回来了,是上次他在走廊宿舍门外遇见那个Omega,没有其他人,有一瞬间,虞凡猜测会不会是因为之前他们俩闹矛盾了,郗泽禹才找了他这么个挡箭牌。
思绪千回百转,唯一的共同点是,最后得出的答案都不让他高兴,心情更差了。
迷迷糊糊的,声音似乎小了点,虞凡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还是他熟悉的郗泽禹,他站在公交站旁边,远远看见马路对面的少年,背着包,那么高,那么出挑,惹人注意,下着雨,可是他没有打伞,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
虞凡盯着,出神,连公交车已经离开了都没察觉。
下一秒,对面的少年出现在他身边。
他这才看清,是一只猫,准确的说,是一只……死猫。
虞凡有些震惊,他忍住没有惊呼出声,然而下一秒,那张脸变得冷漠,被雨打湿的头发贴着少年的额头,他扔了手里的猫,像扔垃圾一般,四周变得模糊,眼前的人似乎都变得扭曲。
“虞凡,呵,我要和你分手。”
少年这样说着,声音好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梦醒了,虞凡也醒了。
他睁开眼睛,脑子昏昏沉沉,什么也记不清,好像是梦见了郗泽禹,压下心悸的感觉。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了,只有他一个,长舒一口气,心还没平复下来,门就开了,能在宿舍门也不敲就进来的人,只有一个。
虞凡只恨不得再睡过去,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郗泽禹压根没有搭理他,周身寒气逼人,带着早晨的露水和雾气,或许还带了夜半的坏脾气和坏心情。
虞凡洗漱好,战战兢兢的整理好床,和郗泽禹待在一起实在是承担了太大的压力,即使这是之前的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叩叩叩——”
难道是田司洛,他雀跃着打开门,门外是个不认识的人,穿着校服的少年看着虞凡,“你好,是虞凡同学吗?”
“我是。”虞凡疑惑的应答。
少年微微一笑,“这是回程的票,今天晚上的票,还请你不要错过了时间。”
什,什么?
回程,“回哪去?”
少年解答了他的疑惑,“回家,这一周你可以在家好好休息,假条已经写好了,老师已经准了,记着可不要错过了时间。”
少年留下票不再多说便离开了。
虞凡捏着票,他甚至不敢多看郗泽禹一眼,他害怕这张票是郗泽禹的干涉的结果,他早知道的,郗泽禹身世不凡,和他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一个地,这一秒,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太多了。
“你要回家?”
虞凡抬头,说话的是郗泽禹,已经整整一周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的郗泽禹。
虞凡闷闷的嗯了声,不愿意多说,难道不是你安排的吗?不想看见我,所以就要以这种方式把我送回去。
他苦中作乐的想,能让郗泽禹特意花费精力把他送走,或许他在对方心里也不是毫无存在感。
郗泽禹皱着眉,看着对面的虞凡低落的低着头,话也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他才是被骗的那个,
这个家伙倒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按捺住心里的烦躁,“你为什么要回家?而且,你为什么可以回家?”
嗯?虞凡抬头,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你要把我送走吗?
郗泽禹更烦了,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只是几天不交流,就变得如此的难以理解,他完全看不懂虞凡那一双黑色的大眼睛里想表达的意思。
“我们学校的人,除了放假,其他时间是不能离开的,你不知道吗?”郗泽禹皱眉,不肯放过虞凡脸上的一点异样。
这种制度虞凡当然不知道,他对这所学校了解甚少,所以,不是郗泽禹背后搞得小动作?他怀疑的想着,庆幸郗泽禹不会读心术,不然被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可就不得了了。
虞凡的手环震动,这是他来到这里接到的一个通讯电话。
他的父亲……
虞凡没看郗泽禹,转身出了门,在无人的楼梯间接上,“父亲。”
“收到了没?”男人那头似乎是有些吵闹,但还听得清他说的话。
什么?虞凡心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手里的票提醒他发生了什么。
“是回家的票吗?”虞凡捏着手里的票。
“嗯,你开学已经两个月了,两个月没有见我的宝贝了,甚是想念啊——”男人说着,语气不明,“你两个月没有给你的父亲大人打电话,我还以为你认了其他哪个人当父亲,害怕的很呐——”
虞凡不知所措的捏了捏耳朵,他的父亲总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在他嘴里总是会变了味道,但也确实没什么可狡辩的,因为他
确实忘了没给他的父亲打电话,“对不起?”
“我的宝贝长大了。”男子的声音带着无限感慨,虞凡只觉得这句话在这空旷的楼梯口被无限放大了,他实在是不理解,怎
么会有这样的父亲,他都这么大了,还喊他宝贝,不过虞凡也不敢说什么就是了。
“父亲,那我明天就回来了,不过……我听同学说我们学校在校不能随便回家。”虞凡还记得刚才郗泽禹说过的话,如果连
郗泽禹那样的人都听说过这个规则,那必定是人尽皆知的制度了。
男人在那一头吸了一口烟,他冷眼盯着下面热闹的人群,觥筹交错,光影交织,人人都带着伪善的面具,一只只兽类披上人皮,就可以做人了吗?
“之荣?”
老人坐着轮椅,看虞之荣一个人站在明暗错开的地界,他的脸一般掩在黑暗里,一般露在光里,见虞之荣在打电话,他没再说话,只是摇着轮椅来到他身边,同他一起看着下面的交易。
虞之荣点头示意,说话的声音没停,“你今天晚上就能回来,看好时间,别延误了,回来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末了,他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当然是我爱子心切,打动了你们老师啊~好了,我这边还有事,等你宝贝。”
“拜拜父亲。”
虞凡挂断通话,看着手里的票,他的父亲太神秘了,不过这都不是他该去了解的。
回家吗?也好,像是可以透过墙面看见宿舍,看见郗泽禹,虞凡盯着虚空,刚好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郗泽禹,面对和他分手的郗泽禹,面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郗泽禹,面对他疾疾无终的暗恋,他年少的喜欢,他不见天日的欣喜和黑暗里才敢漏出真容的想法。
“是谁?”老人问。
虞之荣僵了一整晚的脸总算显出些笑意,“我喜欢的人。”
“喔?”老人惊奇的看着他,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看着虞之荣的脸,他知道这是真心的话,“好啊——”
“能看到你走出来,我很高兴。”
“我从来就没有走出来。”虞之荣仿佛是卸下了厚重的外壳,坚毅的盔甲,坦露出他的疲惫,他的不堪。
“老师,我一直都没忘。”他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眼圈吐在空中,看着它消散,“我每晚都会梦到,梦到那一天,梦到您的腿是怎么受伤的,梦到我们是如何失败的,梦到他是怎样死在我面前的……”
他低头看着老人,“老师,我犯法了,您会抓我走吗?”他的语气那么淡,那么轻松,像一个玩笑。
可老人知道,他是认真的,他深深叹了口气,却卸不下满身的沉重,“我们早就犯罪了,死罪,你是,我也是,我们最终都会受到制裁的。”
虞之荣笑了,“制裁?谁?谁来制裁我们?我们的君主?我们的将军?还是贵族们?平民?”他语气满是嘲讽。
老人没反驳他,“既然有了喜欢的人,就好好爱他,别辜负了他。”
“怎么,都不问问是谁?对我这么放心,万一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是个杀人犯,是个未成年,是个有妇之夫呢?”虞之荣说着,把自己都逗笑了,他和老人对视一眼,两个人相视而笑。
老人笑的停不下来,“这么多年没见,你也学会开玩笑了,还有妇之夫,就你,一身洁癖,都没人受得了你,还去找个有妇之夫。”他好久没和人这样聊天了,显然是心情极好。
良久,他缓和下来,两个人没说话,只静静的盯着窗户。
“我走了,我家那位要回来了,我要提前回去准备了。”虞之荣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嘚瑟。
“去吧,你小子。”老人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终究是忍不住说了句,“之荣,如果遇上什么事别一个人扛,你师父我还活着呢!”
只看见男人挥了挥手,不知道听进去没,老人叹口气,遥控着轮椅离开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