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酒瓶堆积在塑料箱内，洛克抱着洒满酒水的桌面痛哭，尚且清醒的白霍小鸡啄米，其余两个Alpha半躺在地上昏睡。
“真的”，梁晨曦掩面欲哭，“我从没见过你们这么好的Alpha，八岁被拐起，那些人对我……非打即骂。”
“以后，以后不会了”，洛克泪眼婆娑，“哥罩着你……”
“我，不能给哥添麻烦”，梁晨曦将手心往桌角磕，刺痛让她涌出眼泪，“这是我吃过最好的一顿饭，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不可能！”白霍愤然拍桌，“哥以后带你吃更好的！”
咚地一声，白霍栽到地上，酒量惊人的洛克踢两脚，随即不管。
继续给洛克倒酒，梁晨曦忍不住犯嘀咕，还能灌醉吗？
“我知道哥你不容易”，梁晨曦眼中含泪，“部队训练又苦又累，星际探索还有生命危险……”
“妹”，洛克情绪激动一把抓住梁晨曦的手，“你真是……”
洛克倒桌就睡，艰难抽出手的梁晨曦起身，转头离开，她要换乘即刻出发的飞船。
中转十几次，逃荒般回到伊尔菲亚，梁晨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立即找地方洗澡换衣服，小半个月没敢停！人彻底馊掉！
洗澡两小时，换身衣物出来，梁晨曦打开光脑，收到诸多语音，一路上除去付钱，她都不敢开。
该死的祁止戈真给她递交材料，要到军部信息素研究所学习？！梁晨曦收到辅导员发来的消息，头疼不已。
回语音，表示并没有这个想法，辅导员发来消息，严肃地让她回学校一趟。
叹息，梁晨曦继续查看其他语音，挨个报平安，不断滑动的指尖停在转发的新闻上，军校生暴动、高校学生数次游行……什么时间的事？在被祁止戈带走不到两天？
站在学校办公室内，不算意外地见到帝国安全调查局的Alpha，梁晨曦拨通祁止戈的语音。
祁止戈短暂解释两句，调查员随即离开。
无故缺课、递交申请又撤回，梁晨曦没有受到任何处分或者指责，介于辅导员知道这和某个SSS Alpha有关。
离开教学楼，校园内异常冷清。
梁晨曦进实验楼找郑老教授，被劝回去继续跟谢枕眠的实验，她先前联系的学姐临时上报项目人员已满。
站在长廊向外望，晴空万里只觉寂寥，梁晨曦转头，撞见要找的Alpha。有点造化弄人，不是吗？祁止戈和她有交集多半靠硬凑，刹那的念头消散。
“去实验室？”谢枕眠收敛眼中的晦暗，他对遇见梁晨曦没有丝毫意外。
走前中断的实验，继续行进，梁晨曦拿起试管，上面的字迹俊逸、笔锋独特。
“你在构筑S因子蛋白模型”，谢枕眠的手搭在实验台上，“我可以帮你加快进度。”
“你想做什么？”梁晨曦下意识认为谢枕眠别有所图。
“继续待在这”，在确认某些原因前，谢枕眠不想再惊动梁晨曦，“我想知道Beta二次分化失败后，为什么会出现你这种状况。”
为什么？因为一次性大量注射二次分化阻断剂，给腺体带来不可逆的损伤，梁晨曦不明白，他想知道这个做什么？
梁晨曦开口拒绝。
谢枕眠对大部分人的同理心趋近于无，他或许……对自己有点好感，但梁晨曦不敢赌，这个Alpha下一步会做什么，完全看不出逻辑。
“你要去军方信息素研究所？”谢枕眠语气漠然，他在尽力压制内心的躁动。
不，梁晨曦简短回复，实验在哪不是做。
毫无顾恋的梁晨曦清理台面，视线不为任何东西停留。
伸手倒掉试管内无用的液体，谢枕眠不再烦恼，他帮梁晨曦整理实验用具。
坐在地铁上，梁晨曦打开家门口的监控，原本是想看能不能回家，却发现监控失效。
倒回，发现艾萨克的身影。他抬眼看向摄像头的瞬间，监控画面彻底黑屏，隐秘于阴影中的眼瞳暗红，与干涸已久的血迹同色。
光脑的虚拟触屏太过敏感，否则语音拨打界面为什么总是打开又关闭，梁晨曦尽量让自己想点别的东西，但她控制不住指尖的颤抖，屏幕出现梁朝夕的来电提醒。
“你在哪？”梁晨曦声音发颤。
“我在学校”，梁朝夕语调轻快。
“出来”，梁晨曦想要证实梁朝夕的话，“我在校门口。”
“……姐姐，你不在”，梁朝夕停顿片刻，无奈地说道，“我们有即时定位。”
骤然想起，打开定位系统，梁朝夕并不在学校。梁晨曦向上翻语音，没有半句对她定位跳跃的疑惑。
光脑是自带定位系统的，在梁晨曦满伊尔菲亚乱窜的时候，她和梁朝夕开启了即时定位。前两年跑得太远，梁朝夕还养成一种她不回家就看定位的习惯。
“你在……”梁晨曦陷入片刻无声的环境，Omega体检中心。
“沐青在陪我”，似乎有人在柔声和梁朝夕说什么，“大概两个小时，我来找姐姐。”
坐到终点站，梁晨曦不知道她该去哪，于是又坐回学校附近，随便找家店呆着。
梁朝夕也许很早就在做打算，他想让沐青解决的不只艾萨克那个大麻烦，还有他后知后觉，发现会给她带来的危险，梁晨曦随便点了杯苦丁茶，尝不出什么味道。
雨打在玻璃窗上，汇聚成流，听声音似乎混杂雪籽，隆冬将至。
深夜，梁晨曦没等到想见的人，木制门被推开，身上覆盖薄雪的谢枕眠和她打招呼。格外冰凉的手抚上脸颊，她没有拍开，也许是因为，困倦突如其来。
“我喜欢你”，谢枕眠的眼瞳被染上暖色，如同氤氲的咖啡，带着热气，“我们在一起？”
梁晨曦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谢枕眠，他俯身，扑簌簌的雪落下，那是轻柔的、带有掠夺性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