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酒也倒上了,你和林先生一起干一杯!”
与此同时,隔壁包间里,姚建业正将另一杯酒转到虞珠面前。他似乎觉得虞珠倒酒就是在让步,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看着面前的这杯酒,虞珠唇角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带着淡淡的嘲讽。这神情,竟与隔壁包间的季西寅有几分相似。
“这么好的酒,不喝确实可惜了。”
虞珠漫不经心地拿起酒杯晃了晃。
深红的酒液挂在杯壁上,灯光透过它折射在虞珠脸上,映得她瞳孔深处仿佛染上一层血色,显得妖异而危险。
透过晃动的酒液,她看向包间里的另外两人,眼神如同在看两个死人。
又是下药!
虞珠冷冷垂眸,手腕向内一旋,杯口倾斜,作势要将酒送入口中。
时刻盯着她动作的姚建业和罗斯·林心中都是一喜。只不过,一个喜形于色,另一个则掩饰得很好。
只是两人都没察觉,一道冷光从酒杯另一侧闪过。
就在倾斜的杯身遮挡住虞珠右手的瞬间,桌布之下,她左手快如闪电般一翻,手中那柄深海鱼骨匕首如蝉翼般轻薄的刀尖精准地、极其隐蔽地划过杯身,留下一道细长的切痕。
一道微不可闻、几乎被音乐和呼吸声吞没的“嗞”声响起,细如冰针划过玻璃。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虞珠却突然放下酒杯,皱眉抱怨:“这酒不够冰,喝着没劲!”
她说着,随手将转盘朝姚建业的方向一推:“爸,帮我叫点冰块!”
姚建业正等着她喝酒,被她这么一打断,心里一阵不耐烦。
不过他倒没觉得虞珠是在故意拖延。虽是深秋,但包间里暖气很足,他穿着西装都觉得热,再加上急着让虞珠喝下那杯酒,便伸手去拿酒杯,准备叫服务员加冰。
就在他手指刚握住杯脚、将酒杯端离桌面的瞬间——
“咔…嚓……”
一声极轻的、如同冰面开裂的细响,突然从杯身上传来。
姚建业甚至没来得及低头——
就看见手中那盛满酒的杯子,突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在他惊愕的注视下,随着一声轻响,整个杯身碎裂开来。
深红的酒液几乎全洒在了他身上。
玻璃碎片落了一地,浓烈的酒气顿时在包间里弥漫开。
姚建业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光秃秃的杯脚,好几秒才猛地回过神,怒瞪向虞珠:“怎么回事?!是不是你……”
“搞的鬼”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虞珠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抢先反问:“爸,您手劲怎么这么大呀?我一口都没喝上,您倒把杯子给捏碎了?”
“哎呀,您看您,衣服都湿透了!”
虞珠像是刚看到姚建业的狼狈,手指轻掩着嘴,故作惊讶,随即起身快步走到他身边。
她抓起桌上的湿毛巾,假装替他擦拭胸前的酒渍,手指却借着毛巾遮掩,在他肩颈处迅速按了几下。
那力道很巧,并不重,也不会引人怀疑,却有极好的效果。
当然,也不会马上显现出来。
“行了!”姚建业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酒水渗进衣服,湿黏地贴在皮肤上,让他浑身不适。
可事情还没办成,他只能强忍烦躁,催促道:“你去叫门口的服务生拿点冰块来。”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虞珠支开。
罗斯·林这人表面随和,实际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好不容易他对虞珠表现出一点兴趣,姚建业才决定好好利用这个女儿。否则,他根本搭不上这条线。此刻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插曲,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虞珠装作顺从地把毛巾往桌上一扔,转身朝门口走去。
想支开她?行啊。
等服务生拿来冰桶,虞珠接过,道了声谢。
这时,隔壁包间的门打开了,但她并没在意。
等她提着冰桶回来,转盘上果然又摆上了一杯红酒。
“来,珠珠,”姚建业脸色难看,显然是在强忍着不适,眼神也更加阴沉,“过来跟林先生敬一杯,别让大家扫兴!”
酒杯就摆在他和罗斯·林中间。
虞珠目光扫过那杯酒,瞥见姚建业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唇角一弯,露出个甜甜的笑:“好呀,爸爸!”
居然还能忍?那就再忍一会儿吧!
她拎着冰桶走过去,用冰夹夹起几块冰,慢条斯理地放入酒杯中。
她的动作很慢,但也十分优雅。
罗斯·林饶有兴致地看着虞珠捏着冰夹的手指。那手指纤细白皙,与寒冰形成对比,透出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他舔了舔唇,下意识想转一下尾戒,才想起戒指落在酒店了。不过,反正一会儿总要带这位美人过去,倒也不急。
姚建业本想开口催促,但见罗斯·林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虞珠的动作,似乎很欣赏这一幕,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身上那股越来越明显的酸胀感。
眼看虞珠终于将冰夹放回冰桶,他总算松了口气。
姚建业以为这磨人的过程总算结束了。
谁知虞珠端起酒杯,转向他,声音清脆:“爸,难得您来看我,我想先敬您一杯!”
反正只要虞珠喝掉酒就行,姚建业没有拒绝,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
可他刚拿起酒杯,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晃了一下。
“哎呀,爸!”虞珠惊叫一声,伸手去扶他,在“慌乱”中,她手里的酒杯“不小心”滑脱。
一整杯加了冰的深红酒液,不偏不倚泼向了一旁的罗斯·林。
冰凉的酒液瞬间浸透了他昂贵的丝质衬衫和西裤,深红污渍在布料上迅速扩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罗斯·林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彻底僵住,转而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和狼狈取代。
他猛地起身,金边眼镜的镜片也溅上了点点酒红,眼神中充满错愕,更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姚建业连身上的酸胀都忘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罗斯·林,又看看“吓傻”了的虞珠,一时完全懵了。
真是见鬼了!这酒跟他们犯冲不成?!
但他立刻想到一旁的“罪魁祸首”,一股火气直冲头顶,想也不想就抬手打了过去。
虞珠怎么可能站着不动让他打?
她像是吓坏了,“惊慌”地往外一闪,边躲边喊:“爸,别打我!”
戏都演完了,该收工了!
虞珠伸手去拉门,门却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她收不住力,一下子撞进一个正要进来的男人怀里。
“唔!”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虞珠的鼻子重重撞在对方坚硬的胸口,撞得她鼻尖发酸,眼泪都快涌出来。
而被她撞到的人也不好受,他后退一步,后背“砰”地撞上门框,恰好硌到之前的伤口,一阵剧痛让他瞬间吸了口冷气。
虞珠捂着鼻子正要退开,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却扑面而来。
是季西寅?!
她猛地抬头,果然对上了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的伤……
她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他的右臂——石膏居然已经拆了?这才过了几天?
这念头一闪,虞珠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抓住他的左手:“走!” 拉着他就往外冲。
可她没料到,门外走廊里已经挤满了人。
七八个男女老少,跟横行霸道的螃蟹一样,把宽敞的过道占得满满当当的。
打头的是个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即便穿着西装也显得不太得体,旁边紧挨着一个烫着卷发、涂着鲜艳口红的女人。
两人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冷不防见虞珠抓着季西寅的手腕从包间里出来。
两人眼睛一瞪,顿时嚷开了。
“哎呀,你谁啊?!快放开我们西寅!”女人嗓音尖厉,涂着红指甲的手几乎要指到虞珠脸上。
她扭头又对季西寅装出关切的样子劝道:“西寅啊,这女的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不太正经!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像什么话!你可不能被她带坏了!”
季西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压着一丝厌烦与冷意。
他下意识想将虞珠挡在身后,却被她反手轻轻按了下手腕。
听起来,这些人应该是季西寅的亲戚。看样子挺难缠的,她还没对付过这种类型,倒是有点意思!
更妙的是——这不就是现成的挡箭牌吗?正好用他们当借口,拦住里面那两个“渣滓”。这样一来,下回还能接着玩。
虞珠心念一转,立刻收起脸上那点玩味,换上一副惊慌委屈、又带着无助的神情,像是被这群气势汹汹的亲戚吓坏了。她不但没松开季西寅的手,反而往他身后躲了躲,声音微微发颤,却足够让门口这群人听清:
“我……不是我……是我爸他们……”她说得含糊,欲言又止,目光却慌乱地瞥向身后那扇虚掩的包间门。
就在这时,包间里传来姚建业气急败坏的怒吼:“虞珠!你给我滚回来!还有那个小子……”
一听这话,季西寅的亲戚们脸色顿时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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