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稍有进展

“伤这么重还能活吗?真是白白的浪费了这些血,快把人送回去吧。”

“莫要多话,你去请个大夫来吧。”

“行吧。”

朝影疏迷迷糊糊听到这么几句话,她觉得自己睁开了眼睛,眼前却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楚,自从出了家门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一路霉运走到底,照这样走下去,估计她可以练就一身铜墙铁壁的功夫。

朝影疏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浑身都疼,左臂更疼,看来左臂还在并没有被截去,庆幸自己还没有成为独臂人。

一股细若水流般的声音传进了朝影疏的耳朵里,她辨认了片刻才发觉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却一时想不起是谁来,她想要睁开眼睛坐起来看看是谁在叫她,但是整个身体却像粘在了床板上一般,任凭她怎么挣扎都坐不起来,无奈之下她只好先睁开了眼睛。

周围的一切终于被朝影疏收入了眼中,带着一种朦朦胧胧的不真切感,她喘着粗气向一旁看去,只见一间陈设简单的小屋,一旁来来往往有着不少人。

一个侍女见朝影疏醒了,立刻惊叫道:“她醒了,她醒了。”

声音有些大,吵得朝影疏头疼,她微微皱了皱眉毛,想叫侍女别吵了,却发现喉咙干哑的厉害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年过花甲的大夫走到了床前对着朝影疏又是扒眼,又是号脉,最后才长舒了一口气,一笑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姑娘啊,你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可算是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朝影疏费力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大夫点了点头,“快去倒杯水来。”

侍女倒了一杯温水,扶朝影疏坐了起来。

朝影疏喝完水擦了擦嘴角,问道:“这是哪?江衍呢?”

大夫与侍女们面面相觑,震惊地看着这个敢直呼雁王名讳的姑娘,开始对她的身份进行各种猜测,一时无人想起去回答朝影疏的问题。

朝影疏见状顿时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一幕,她在床铺上左右摸索了片刻也不见雁炽翎,不禁问道:“我的刀呢?”

这时才有一个侍女站出来说,“这里是秦府,是我们家公子救姑娘回来的。”

“秦潜?”朝影疏神情疑惑地看了过去,随即嗤笑了一声,就要准备下床。

大夫立刻上前制止,“使不得啊,姑娘你现在需要静养,还不能下床。”

朝影疏这才发现自己的左小臂上了夹板,两条手臂的白色纱布缠出了里衣袖口,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发现,她开口道:“麻烦请秦公子过来,我想当面向他致谢。”

侍女点了点头,大夫退了出去,剩下的侍女上前取了木施上的衣物,帮朝影疏穿在了身上,繁杂的里外各三层的广袖长裙,侍女们的手也巧没过多久就给她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朝影疏还不等拒绝,侍女已经为她戴上了一根白玉发簪。

秦潜很快便来了,他裹着厚重的大氅,手里握着暖炉,推开门帘的那一刻,硕大的雪花打着卷落了进来,他面带惊喜地说,“阿疏姑娘,你醒了。”

朝影疏警惕地看着秦潜,左臂吊在胸前无法动弹,她只能抱了个不伦不类的拳,“多谢秦公子救命之恩。请问秦公子,我的刀呢?”

秦潜温和地笑了笑,他挥了挥手,下人立刻将雁炽翎端了上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雁炽翎已经被擦洗干净了,还抹上了刀油,朝影疏上前一摸便知道这刀油价值不菲。

秦潜说,“阿疏姑娘不愧是习武之人,这么快便能下床走路了。你放心,我已经通知过了莫少侠,现下天寒地冻的,你先在寒舍养伤,等伤好了便可以回去了。”

朝影疏双眸微微一眯,秦潜在说谎,而且还是个没有一点都不过关的谎言,江衍若是知道她在这里,是不可能将她留在这里的。

朝影疏垂眸,掩去了其中质疑的神色,“谢过秦公子了。”

秦潜在桌前落座,下人们鱼贯而入将手中的吃食纷纷放在了桌子上,全是清淡的小菜,还有一盅煮的糜烂的瘦肉粥。

秦潜说,“我知道阿疏姑娘有许多问题要问,不过阿疏姑娘昏迷了五日,一定饿极了,不如我们边吃边说。”说完,他盛了一碗粥放在了桌子上。

朝影疏坐在了桌前,只是用勺子翻动着那碗粥,并不往嘴里送。

秦潜见状,温声道:“怎么?不和阿疏姑娘的胃口吗?”

朝影疏丝毫不避讳地将碗端给了秦潜,“我怕秦公子下毒。”

秦潜忍俊不禁,他将朝影疏碗里的粥倒了一半进自己的碗里,喝完了才说,“这下阿疏姑娘该放心了吧。”

朝影疏继续搅着碗中的粥,“我不是那种喜欢跟人玩阴阳计谋的,有话我就直说了,秦公子是不是天琅城内绑架少女的人?”

秦潜说,“不是,阿疏姑娘见我像是能绑架得了少女的人吗?”

朝影疏随意地笑了笑,曾经她以为江衍也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她在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雁王殿下手里吃过不少亏,也长了记性,现下是绝对不会相信秦潜的鬼话。毕竟小看自己的对手,会让对手拥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朝影疏突然取过来一柄雁炽翎,直接搭在了秦潜的脖颈上,“我很讨厌那些让我把话说两边的人,我们为何不能直白些?秦公子既然在转移那些少女时独独把齐兰一人留下,那就是表明不想与我们为敌,但是碍于他的身份,我还是杀了你比较保险。”

秦潜丝毫不惧,他伸手苍白的手抚了片刻雁炽翎的刀刃,将自己的一只手割得鲜血淋漓,他丝毫不在意地碾了碾手指上的鲜血,开口道:“都说江湖中人最讲意气,也最懂得知恩图报,阿疏姑娘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朝影疏说,“江湖中人嫉恶如仇,最看不惯你这样的伪君子,对于你这样的渣滓斩而快之。”

秦潜失笑,“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姑娘,阿疏姑娘的丰功伟绩,我已经都听说了,你知道自己杀的是谁吗?同时与两大门派结怨,阿疏姑娘恐怕踏出我的府邸就会被追杀至天涯海角。”

朝影疏说,“若是两大门派如我所杀之人一样蛮不讲理,它们还有何脸面在这江湖之上立门建派?”

秦潜说,“真是个单纯的姑娘,你所杀之人一位是天鹰教教主陆长枢,另一位则是崇嵩剑派的长老郄南山,天鹰教的麻烦你是惹上了,凤知深不会放过你,崇嵩剑派的岳掌门虽是个明事理的人,但是他门下弟子上千万,没准哪一个就会让你偿命。”

朝影疏勾了勾唇角,“我不在乎。”

秦潜的神色上带了几分急切,“阿疏姑娘居然说不在乎,难道也忍心看莫公子与你一同受牵连?”

朝影疏见状,眉毛一蹙,神情担忧,“你们不要去惹他。”

秦潜的神色放松了几分,“如此才对,那就请阿疏姑娘在寒舍小住几日。”

朝影疏勾唇冷笑,“因为他就是个麻烦,所以请你们千万不要去惹他,有什么事情惹我便好,惹了他,我怕你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潜面色一僵,随即又温和地笑道:“阿疏姑娘真会开玩笑。”

朝影疏摇了摇头,一脸纯真地说,“我并没有在开玩笑。”

秦潜突然栖身上前,他的声音虽然低沉悦耳,相貌又纯良,但此时却像一只脱了羊皮的猛兽,眼神如同肃杀天地的寒风一般,“这样才对嘛,把那些虚假的东西都剥掉,阿疏姑娘若是认为是我绑架了那些姑娘,那便认为吧,凡是要讲个证据,没有证据,一切都是阿疏姑娘的猜测不是吗?”

秦潜的动作让脖子上的伤口又深了几分,鲜红温热的血液流淌下来染红了衣领,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妖冶。

朝影疏收了雁炽翎,起身说,“我没胃口,秦公子还是将东西撤了吧。”

秦潜安排下人将东西撤了下去,离开时对朝影疏说,“既然如此,阿疏姑娘先好好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

朝影疏推开了窗户,并不说话,看着漫天的大雪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应该强行突围还是留在这里找找蛛丝马迹。

屋外的雪纷纷扬扬,遮住了这世间本来的颜色,白茫茫的一片,罡风凛冽,屋内的温暖很快被卷了出去,朝影疏居然在想着她毫无音讯的这五天,江衍会不会很担心?

很快,朝影疏便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了,迅速晃了晃脑袋将这个让她害怕的想法给扔了出去,她关上窗户将雁炽翎收进了长靴中,准备出门看看。

秦潜并没有将朝影疏囚禁起来,只是门口多了两个侍女,觉得她吊着手臂应该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见她出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朝影疏看的出来这两名侍女是身怀武艺在身的,毕竟整个人跟之前她见过的侍女简直天差地别。

朝影疏也决定按兵不动,关上房门顺着廊庭走了出去,雪花打在她的身上,争先恐后地夺取着她身上的热量,妄想着将她同化,也让她变成一片毫无温度的冰花。

一块石子蹦到了朝影疏的身上,她顺着石子的来路走到了廊庭的拐角处,暴露在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

一件带着温度的大氅搭在了朝影疏的肩膀上,江衍将衣带在她的下巴处系好,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才说,“怎么样?伤好了吗?怎么出来不多穿点?”

“你……”

江衍笑道:“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朝影疏只想给江衍来那么一下子,她往后一摸并没有摸到青影,于是顺手掐住了江衍的脸,“你是怎么进来的?早就知道我在这里对不对?”

江衍将朝影疏的手取了下来,放在手心里揉搓了片刻,“我也是刚得知的消息,就不应该放你一人去找周鹤风。”

朝影疏将手抽了出来,“画影阁的小学徒说甬道里的那个少年是来给秦潜画画的,但是秦潜并不承认那些少女是他绑架的。”

江衍说,“胳膊还疼吗?”

朝影疏继续说,“我打算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能找到那些少女的下落。”

江衍充耳不闻,“内伤呢?要不要紧,周鹤风说你伤的很重。”

朝影疏蹙眉,一脸烦躁地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江衍点头,“有,但是我若是说让你现下跟我一起走,你会不会打消留在这里调查的念头?”

朝影疏摇了摇头,神情坚决地说,“不会。”

江衍说,“那我还问那些做什么?不如多问问你的伤情。”

朝影疏听闻立刻闭了嘴,片刻后她才干巴巴地说,“我没事。”

江衍这才发现她的衣着和发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顿时让朝影疏觉得有些尴尬,她伸手摸了摸发髻,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是不是看起来很怪?”

“是很怪。”江衍说,“怪好看的。”

江衍及时握住了朝影疏要打过来的手,“小心,伤还没好。阿疏,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何这么拼命吗?若是因为齐伯的那些话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兰兰已经得救了。”

朝影疏点了点头,“好啊,那你也告诉我,为什么你现在跟之前我认识的你不一样了。”

江衍笑道:“一言为定。”

一阵脚步声传来,朝影疏猜测大概是守门的两个侍女找过来了,刚想让江衍离开,转身却不见了他的踪迹。

侍女看了一眼朝影疏身上的大氅,面无表情地说,“姑娘,你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该回去了。”

朝影疏这时才发现拐角处另建了一条照不进阳光的长廊,此时里面更是漆黑的一片,但是她隐约能看到长廊的深处有一扇紧闭的木门。

朝影疏问道:“长廊的尽头是什么地方?”

侍女回道:“姑娘以后不要来这里了,这是大夫人住的地方,大夫人曾经得过一场怪病,痊愈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秦公子平时不会让人靠近这里的,以后还请姑娘绕道而行。”

朝影疏点了点头,跟侍女回去之前又看了一眼幽深的走廊,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她微微蹙眉,再仔细去看时却什么都没有,朝影疏觉得大概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她却萌生了从这里开始调查的念头。

朝影疏回了房间,侍女便端上了一碗深褐色的药汁,从不断升腾的热气中就能感觉出这碗药非常苦,朝影疏非常抗拒地看了一眼,“把药先放在那里吧。”

侍女说,“秦公子吩咐我们一定要盯着姑娘将药喝完,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朝影疏吹凉了药,一口灌了进去,苦味像是在嘴里炸开了一般,见缝插针地钻入四肢百骸中,隐隐约约还有一股咸味。

朝影疏捂着嘴,瓮声瓮气地说,“我喝完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侍女端了药碗便退了下去。

朝影疏随意寻了个盆器便将肚子里的药全吐了出来,她的脸色变得很差,连着两次感受这种苦味她还真有些吃不消,她随意地擦了擦嘴,便开始等着夜晚的降临。

房间内一旦静了下来,雪花和寒风打在木窗上的声音便格外的清楚,朝影疏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困,她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左臂,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全身上下如同麻木了一般。

朝影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药里有东西,她支撑着神智摸出了雁炽翎,直接划在了腿上,鲜血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在白色的衣裙上晕染出了大片的红梅,朝影疏这才感觉到左臂一阵一阵的钝痛,痛得她胸腔发慌,她看了一眼房门收回了雁炽翎,将计就计地躺回了床上。

片刻后,房门如她所愿地被推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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