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院

朝影疏因多日不见而积攒起来的思念和担忧都被这一句无厘头的调侃打得无影无踪,连一丝影子都没有了,她将唐楠放了下来,一个正脸都想不赏给江衍。

唐楠很自觉地将手中的那袋莲雾递给了朝影疏,他神情厌烦地看了一眼江衍,不明白后者为什么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不过,凭借着这句玩笑话,唐楠觉得朝影疏和面前的这个男人关系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朝影疏只拿了两只莲雾,将剩下的都给了唐楠。

江衍平白无故遭受了两个人的冷落,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吩咐梅姑先带唐楠出去玩一会。

唐楠死死地拉住朝影疏的手不放,半步都不想离开,他眼神凶狠地盯着江衍看,仿佛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就像江衍若是再做些出格的举动或者说什么无聊的话,唐楠便会扑上去与他拼命一般。

朝影疏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唐楠的脑袋,悄声说了些什么,后者才妥协地松开了手,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梅姑走了。

江衍见朝影疏起身,一个猛虎扑食将她抱在了怀里,笑着说,“好几日没抱了,还怪想你的,想我没?”

朝影疏一个踉跄,堪堪才稳住了身体,她将手中的莲雾往后塞给了江衍,后者低头咬住,脆嫩的口感中夹杂着一丝丝的甜味,其余的便再没什么特别之处了,不脆也不软。

江衍吃完一个才评价道:“吃这个东西,还不如吃个苹果。”

朝影疏拍了拍握在她肩膀上的手掌,“唐楠喜欢。搬地方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衍说,“那小孩是谁啊,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

“他是唐楠,是唐贺天的儿子。”朝影疏将腰间挂的竹筒取了下来,“这个给你。”

江衍依旧环着朝影疏,指了指竹筒说,“这是什么?炸.药?我一打开就能把我炸飞的那种?”

朝影疏不耐烦地瞪了江衍一眼,她拍了拍江衍的手,“你抱好了,我现在打开它,若里面真的是炸.药,我们一起炸飞,如何?”

江衍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手臂上微微用了些力,把朝影疏抱得更紧了些。

朝影疏打开了竹筒,先是取出了几张信纸,“这是曲水楼掌事跟林天泽的来往信件,最后这个印章我认得,是林天泽的私印。还有账簿,大部分的资金都到了林天泽那里,还有一部分替林天泽招兵买马。”

江衍接过信纸走到了院中的石凳上细细地看了起来,另一只手还不老实地捉过朝影疏的手来握着,等他看完了那些信,又招手示意朝影疏将手里的账簿拿过来。

江衍把两样东西看完后,神情郁结地砸吧了一下嘴,“怪不得王府那段时间收入那么少,原来全被那小子给了林天泽,等我解决完手上的事情,我一定要去宰了那小子。”

朝影疏摇了摇头,“不用了,他已经死了。”

江衍笑了笑,“阿疏真会疼人,这么快就替我出了这口恶气。”

朝影疏抽出了手,不咸不淡地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可不敢在天华城光明正大的杀人,难道不是梅姑和朱鹤霰做的?”

江衍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我可没有跟他们这么说,他们大概也不敢私下行动。”

朝影疏见江衍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随口问道:“曲水楼建在南邑的目的应该不只是赚取钱财吧。”

江衍说,“对啊,虽然是在我的名下,赚取的钱财也走雁王府的账目,但是大多都进了段鸿轩的口袋,不仅仅是南邑,其余三地也有相似的酒楼,是段鸿轩的眼线,监视着四大家和各地行政长官。”

朝影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片刻后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一种花,生长在尸体上,是红色的。”

江衍先是怔愣了片刻,随即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是段鸿轩知道了什么,急不可耐地动用了远在西州的林家。朝、逯、莫三家从来只争天、地、黄三字,唯有林家是固定的玄字,就是因为林家手中那种诡异的花。真要是遇到林家的人,躲远一点便是。”

朝影疏垂下了头,她虽然不敢确定在地窖中与她交手的是不是玄字御影,但是曲水楼里的人死于玄字御影之手大概是肯定的了,只不过她在找些什么呢?若是玄字御影听命于段鸿轩,那她所寻之物应当是朝影疏手里的东西,若不是,那玄字御影又在找什么,她又听命于谁呢?又或许江衍在骗她。

江衍伸手捏了捏朝影疏的脸,“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朝影疏摇了摇头,“没有,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唐仪竟然允许你搬出来住。”

“怎么可能?”江衍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房屋,悄声说,“酌白和秋砚住这里,朱鹤霰把康王的准王妃从天琅拐出来了。哎呦,这事可难办了啊。”

朝影疏听得云里雾里的,她不耐烦地踢了踢江衍的小腿,“说人话,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衍清了清嗓子,凑近了一番才说,“要不你亲我一下,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说人话?”

朝影疏挑眉,她朝着江衍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再凑过了一些。

江衍满心欢喜地往前凑近了些,却得到了一只红彤彤的莲雾,他失落地接了过来,继续说道:“就是段鸿轩把孟归雁许配给了康王,然后朱鹤霰把孟归雁带出来了。”

朝影疏微微瞪大了眼睛,“疯了吧。孟归雁……她知道这件事情吗?”

江衍说,“估计不知道吧,反正知道与不知道都一样,这便是生在皇室的悲哀。你就庆幸吧,幸亏不是许配给我。”

朝影疏突然觉得已经无法跟江衍正常交流了,此时穆酌白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看到朝影疏丝脸上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依旧是那个高贵清冷的穆先生。

穆酌白先是上前与朝影疏简单打了个招呼,随后对江衍说,“关于南海一事,我还想与你谈谈。”

朝影疏知趣地准备离开,却被江衍一把攥住了手,他摇了摇头对穆酌白说,“就在这里说吧。”

朝影疏见穆酌白面露难色,她奋力抽.出自己的手,对江衍说,“我要去看看唐楠,你们先聊吧。”

这次江衍并没有阻拦。

穆酌白见朝影疏离开了,才开口说,“李峥辉确实是奉命先帝之命下海,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开始大肆地抢夺残害渔民。”

江衍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可知,李将军南渡的原因?”

穆酌白摇了摇头。

江衍说,“李将军奉先帝之命,南渡寻紫竹林求长生不老药,至于为何不归,又为何在南海一带躲躲藏藏,那便要去问他本人了。”

穆酌白说,“可是我们连李峥辉在何处都不知道,又怎能找到他本人呢?”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嗤笑了一声,“你该不会天真的认为要依靠唐毒门来寻李峥辉的踪迹吧,你与唐仪走得那么近,可是与她有了什么交易?朝廷与江湖相互不信任,你凭什么认为唐仪没有动什么歪门邪道?”

江衍笑了笑没再搭话,他步步为营,即便知道朝影疏这样做危险系数很大,也要带着她去闯一闯,毕竟摔了跟头才知道疼,才懂得如何才能不摔跟头。

朝影疏看着坐在石阶上吃莲雾的唐楠,突然心生一计,与其去帮助一个生死对半开的唐仪,不如抓住胜券在握的唐贺天,毕竟前有对唐仪的怀疑,后有余兰折的提醒,朝影疏已经不得不去重新审视与唐仪的合作了。

唐楠见朝影疏来了,往旁边坐了坐示意朝影疏坐,又从布袋里取出一只莲雾来递给他,“姐姐,你吃。”

朝影疏接过莲雾咬了一口,并没有江衍说的那么难吃,看来雁王殿下的嘴金贵的很,容不得一点难吃的东西,毕竟流觞街巷子里的馄饨他都觉得难吃,那可是朝影疏觉得最好吃的东西。

唐楠歪头看向了朝影疏,问道:“姐姐,我以后能不能跟你在一起啊,你去哪就带着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朝影疏反问道:“你不想回家吗?”

唐楠羞赧地垂下了头,嚅嗫道:“因为……因为我更喜欢跟姐姐在一起。”

朝影疏忍俊不禁,“那也要先回家啊,你的家就在这里了,难道不想回去吗?我答应过她要把你送回家的。”

唐楠别过了头,愤愤地说,“别跟我提她。我告诉你,她都是骗你的,你见她整日红光满面的,像是得不治之症的模样嘛?”

朝影疏伸手摸了摸唐楠的发顶,“这样吧,我先带你回家,然后再另做打算,好吗?”

江衍默不作声地听完了他们全部的对话,听到朝影疏说这句话时,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我想说几句。”

唐楠烦躁地扭过头,瞪着江衍说,“这位叔叔,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好的。”

江衍蹙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她是姐姐,到我这里就成叔叔了?”

唐楠上下打量了一番江衍,“您多大岁数,自己不清楚吗?”

江衍轻蔑地一笑,他坐到朝影疏身边顺手搂过了后者的肩膀,“岁数大又怎样,该有的都不缺,你个小屁孩,以后要去跟人家抢的东西还有不少呢。”

唐楠看了看朝影疏和江衍,神情失落地垂下了头,不再跟江衍说话了。

江衍本意也不是想欺负小孩子,但是见唐楠一副神情厌厌的模样,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对他说,“叔叔借你的朝姐姐一会,我们说点大人的事情,你听话。”

江衍说完便像做贼心虚一般搂着朝影疏跑远了,直到超出唐楠的耳力范围才停了下来,“你……真打算送他回唐家?”

朝影疏觉得江衍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反问道:“要不呢?难道要把他留下当人质,威胁唐贺天?”

江衍笑道:“你若是想,也不是不可以啊。”

朝影疏立刻摇头,否决道:“不可以,他还是个孩子啊。”

江衍面色正经了几分,“说正事,我觉得你让他自己回去便好,千万别在唐贺天面前露面。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在暗处看着他。”

朝影疏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但是我今夜想去试探一下唐贺天。”

江衍面露难色,“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朝影疏说,“有,表面上给唐仪装模作样,背地里跟唐贺天谈判,有了唐楠,我觉得我们的胜算会更大。”

江衍惊愕地看着朝影疏,“你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朝影疏说,“我在天华城遇到了余兰折,他让我小心唐仪,还告诉我卓长珏与唐仪是同门。”

江衍问道:“你就这么信任余兰折。”

朝影疏看着江衍说,“相比之下,我觉得余兰折更为可信。而且有了唐楠,我感觉唐贺天那边可能会更容易些。”

江衍说,“唐仪可是唐贺天的义女,你就那么自信唐贺天会相信你的话?再说出卖合作伙伴可不是什么好事。”

朝影疏说,“你都说了唐仪是唐贺天的义女,所以唐仪的心思,唐贺天怎么会不知道。唐仪只是把我们当做她的垫脚石而已,以她的性子,极有可能出卖我们。”

江衍沉默了,他抬手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才说,“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唐贺天之后的唐毒门门主应该是唐仪才对,你真的有把握?”

朝影疏微微勾起了唇角,“那是之前,我们没有介入,此时非彼时,万事皆有可能。”

江衍也跟着笑了,“可以一试。”

朝影疏突然想起一事,从怀中取出了那份四五个版本的烈风刀法,“对了,这个你帮我看一下,算作我帮你找账簿和信笺的酬劳。”

江衍接过来翻看了一遍,随意地问道:“烈风刀法?林秋砚没给你吗?”

朝影疏当即沉下了脸色,“听说顾湘云已经翻烂了,而且他并没有给我的打算。”

江衍说,“我帮你看一下,其实烈风刀法我也不太熟悉。”

朝影疏讶然,“它不是脱胎于破穹剑法吗?说什么只要窥得其真意就能摸到破穹剑法的皮毛。”

江衍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谣言误人啊,我跟你讲个秘密,烈风刀法是易清城独创的,只因为他是江家的客卿,所以才流传出了那句话,他本人低调的很,刀风也沉稳低调,不像你一般,有时候我看见你用刀,都怀疑你练的究竟是不是烈风刀法了。”

朝影疏蹙眉,“这事……应该不能怪我吧。”

江衍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连声道:“不怪你,不怪你。都说离家饺子,回家面,中午吃面如何?我亲自给你做。”

朝影疏笑着说,“好啊,雁王殿下亲自下厨做吃食,这是我的荣幸。”

江衍说,“纠正一下,是你的夫君。再说我家小媳妇愿意亲口吃我做的食物,也是为夫的荣幸。”

没啥营养的一章,匆匆写出来的,这章只想好好谈个恋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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