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挑拨离间

街上的小食摊子零零散散地收了起来,林府门前的一条长街漆黑的一片,只有门前挂着的两只灯笼随着风晃晃悠悠地转动着,周围人影罕见,林府大门紧闭,府门前连卫兵仆人都没有。

朝影疏将返璞解下来握在了手中,一声夜枭的啼叫拉到了她的注意,朝影疏抬头往林府的府门上看去。只见上面坐着一个身材姣好的黑衣女子,面上戴着朝影疏再熟悉不过的精铁面具。

林影影伸手对着朝影疏晃了晃,“许久不见,想来还是第一次这样见面呢。”

朝影疏说:“那日引我去曲水楼地窖的便是你?”

林影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看来也不算太笨,只是想让你看看雁王私下里在做何种勾当而已,以免你被他的甜言蜜语骗的团团转。”

朝影疏蹙眉,“你今日与我相见总不能是为了挑拨离间的吧。”

林影影轻哼了一声,“挑拨离间?大胤五座名楼,中望江、南曲水、东沉滟、北雕月、西满硕皆是雁王一手建立,难道你真的天真地以为仅凭林天泽一人便能将曲水楼占为己有吧。”

朝影疏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听你的语气似乎很仰慕他。”

林影影被揭穿后丝毫不掩饰地承认道:“是啊,毕竟雁王是个很优秀的人。”

朝影疏反问道:“所以呢,这跟我们两个有何关系?你虽隶属江衍管辖御影,却是直接听命于君王,情报权限比我们三人高一个级别,我们之间可以说是无话可谈。你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莫非皇帝准备着手除掉林天泽了?”

林影影笑了笑,“你方才也说了,所以以你的权限而言,这件事你无权知晓。”

朝影疏说:“所以,你今夜出现在这里是为何?”

林影影双眸一眯,手持利刃迅速向朝影疏攻了过去,“当然是,杀你!”

朝影疏只觉面前银光一闪,她下意识地后撤,林影影手中的匕首便已经扑到了面前,朝影疏旋身,反手将返璞推了出去。

林影影手腕一扭,小巧的匕首直接挡住了气势汹汹的返璞刀,随后她微微提胯,一记横扫带着秋风卷落叶的气势直逼朝影疏。

朝影疏伸手捏住了林影影的脚踝,手腕迅速一扭,林影影借力而起,前者只能暂时后退,

林影影双手微微撑地随即翻身而起,她身手矫健,常常出其不意。此时,林影影便趁着朝影疏后退无防备的功夫,直接出掌向后者袭了过来。

朝影疏眼神一凛,右手五指弯若利爪,直接错开了林影影的手掌,捏上了后者的手腕,随后她借助林影影手掌前推的力量,直接将林影影拉至身前,返璞的刀背毫不留情地击在她的腰腹上。

朝影疏后退半步,林影影一个旋身堪堪稳住身形。

这时,林影影突然笑了起来,朝影疏这才发觉手指有些刺痛,一颗颗圆润的血珠正透过细小的伤口源源不断地滚落出来。

林影影指缝间的黑色种子突然长出了一株碧绿色的小芽。

朝影疏微微蹙眉。

林影影笑着安抚道:“你放心,种子没有进入体内,你是不会死的。”

朝影疏说:“你今夜可是来戏耍我的?”

林影影摇了摇头,“并不是哦,可是我打不过你,还是逃命要紧。”说完,她足尖轻点地面,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在了天华城的长街上。

朝影疏看着林影影消失的地方,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些不解的神情,与其去关心林影影今夜不知所云的目的,她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要杀她,若是其他人还不成问题,若是段鸿轩,那么这件事情就变得有些棘手。

朝影疏摇了摇头,上前敲了敲林府的府门。

莫影奇提着一盏灯笼将府门打开,见到敲门者是朝影疏时面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早已预料了到她的到来一般,莫影奇微微侧身,“朝姑娘,进来吧。”

反观是朝影疏对于莫影奇的出现倒是有些震惊,“你……”

莫影奇将灯笼举到了朝影疏的身前,对她说:“先进来吧,林大人已经等你许久了。”

朝影疏点头随着莫影奇走进了寂静的林府大院,她欲言又止地看着莫影奇,随后还是将想问的话全部咽了下去,若是真的如她想的那般,估计莫影奇也是不知情的。

林天泽坐在凉亭中洗手泡茶,见朝影疏来了,不急不慢地招呼她坐了下来。

林天泽看起来憔悴了不少,鬓角星星点点多了几根白发,他将泡好的茶倒入杯中,分别递给了朝影疏和莫影奇。

朝影疏说:“林大人,别来无恙。”

林天泽微微一哂,笑容沧桑无力,“朝姑娘是从何处看出老夫无恙的?现下老夫身边可是多了不少天琅的眼线,不像朝姑娘那般生活过得那么自在。”

朝影疏说:“林大人,我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莫影奇上前与林天泽耳语了一番。

林天泽点了点头说:“我也是刚刚知晓,最近天华城也来了不少可以的人,陆大人到此不知为何公干,身边带了一男一女。女子你可能不太熟悉,男子便是当时在英雄大会上声名远扬的天下第一快剑——卓长珏。”

朝影疏起身抱拳,“多谢林大人。”

林天泽摆了摆手,“最近天干,朝姑娘要多加注意身体。”

“夜深了,林大人还是少喝些浓茶吧,以免睡眠不佳,我便不多留了。”说完,朝影疏便打算起身离开。

林天泽心中突然莫名一软,他出声道:“听说朝姑娘要嫁人了,不如听老夫一句劝,我这位军师也是相当倾慕姑娘,与其嫁给江衍不如考虑一下老夫的军师。”

“大人说笑了。”说完,朝影疏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莫影奇见朝影疏已走,不解地问道:“大人何出此言?”

林天泽无奈地摇了摇头,“今日休息不好,老夫头昏了,给军师添麻烦了。”

莫影奇说:“大人言重了。”

林天泽见状,安抚道:“天下美人出南邑,还有好多姑娘等着军师呢,不急于这一时。”

莫影奇附和地一笑。

【朝家】

江衍看着桌上的一堆小物什,顺手拿了一枚指环把玩着,调侃道:“所以说你去找林天泽的路上还白捡了一个舅舅?”

朝影疏觉得这句话很别扭想反驳江衍,但是一时半刻又找不出能反驳的地方来,也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江衍忍俊不禁地伸手摸了摸朝影疏的头发,低声道:“问出什么了?”

朝影疏说:“一个姓陆的大人,带着一男一女刚抵达天华城不久,男的是卓长珏,女的应该就是林影影了。”

江衍将朝影疏的碎发别到耳后,微凉的手指在后者小巧的耳朵上流连忘返,“你怀疑是卓长珏做的?”

朝影疏应了一声,接着她的双眉紧紧蹙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卓长珏要做什么?若是真如他在莲鱼岛上所说的,那么莫悔便危险了。”

江衍说:“若是真的如此,朝莫悔便不只是被掳那么简单,而是直接被杀死。你方才说陆昂和林影影也在,怕就怕他们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朝影疏追问道:“比如?”

江衍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朝影疏,变本加厉地捏着后者脖子上的软肉,“段鸿轩已经忍到极致了,他们来应该是为了搜集朝君澜和林天泽的罪证,卓长珏劫走朝莫悔大概是因为跟陆昂做了交易,他们完成了段鸿轩下达的任务,说不定会顺手帮卓长珏一把让我万劫不复,或者直接送上我的项上人头。”

朝影疏猛然想起那日在莲鱼岛上毫无踪迹的来往信笺,心情突然焦灼了起来,之前琐事太多,她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朝君澜那边滴水不漏,她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从巫沧云身上旁敲侧击些信息。

想到这里,朝影疏便有些坐不住,她握住江衍的手不再让后者“胡作非为”,问道:“为什么还会牵扯到你?”

江衍的像一条泥鳅一般灵活地从朝影疏的手中滑了出去,他伸手捏着后者的下巴说:“卓长珏一直想让我和段鸿轩死,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手中既然有别人的把柄,也就证明着别人手中也有我的把柄。若是此事他们二人能圆满完成,段鸿轩解决掉林天泽的同时说不定也能顺便再压我一道,从此他大概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再者对于南邑的事情我知晓的并不如你知晓的多,之前这个时候我还在天琅呢。万事急不得,等等说不定能出现转机。”

朝影疏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林影影是奉段鸿轩之命来杀我。”

江衍一愣,随即轻笑道:“合情合理,我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他从我这里得不到的秘术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所以在他的眼里江氏断在我这里是最好的。”

“那这样一来,陆昂与林影影在卓长珏的眼里又是何种身份?肯定不会与段鸿轩有关。”朝影疏说,“那你身上的毒也与他有关?”

“或许吧,林影影诡计多端,陆昂更是心思缜密,他们既然不想让卓长珏知晓,那么卓长珏肯定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一个如此高明的一石二鸟计划。”江衍挑眉,“是林秋砚告诉你的?”

朝影疏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一半一半。我们来南邑,他一个人在天琅会不会很无聊?”

江衍说:“不用管他,他早在王府待不住了,孟归雁离开的那日夜间他便随着酌白回楼台月了。”

朝影疏抬眸见江衍一副神情迷离的模样,凑上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

江衍一副受惊的模样,他捏着朝影疏的脸微微后仰了一下,埋怨道:“你打断我的思绪了。”

朝影疏笑着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身上的毒是怎么一回事呢。”

江衍又凑上前,神情认真地看着朝影疏的眼睛说:“给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朝影疏拿江衍没办法,只好伸手搂住了后者的脖颈,手指轻微地揉搓着他的乌发。

书伯在这时却敲响了房门,高声道:“疏丫头,夜深了,老爷让你赶紧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莫要打扰殿下。”

江衍听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哭笑不得地将头磕在了朝影疏的肩膀上,声音委屈地道:“我的好阿疏,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给我一个名分啊。”

朝影疏安抚地拍了拍江衍的后背,“好让你光明正大地耍流氓?”

江衍抬头看着朝影疏说:“我就是想要个女儿玩,最起码你忙的时候还有女儿陪我。”

朝影疏听闻伸手推开了江衍,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胡说,我什么时候忙到不理你了?”

江衍说:“难道你没有发现一旦有什么事情,你的心思就完全被这件事给牵走了,根本不管我在做什么,怪不得之前李稜他们簇拥你做女皇帝,这么清心.寡.欲,一定没人敢霍乱朝纲。”

朝影疏的目光不自然地滑向了别处,她整了整衣服准备回房睡觉。

江衍看着朝影疏的背影说:“真的,我说的是认真的。名字我都想好了,男孩女孩都适用,就叫朝允羡,允执厥中,临渊羡鱼。”

朝影疏背对着江衍说:“为什么要临渊羡鱼?”

江衍解释道:“希望她能活得比我们轻松些,至于水里的那些鱼看看便好没必要撒网去捞。”

朝影疏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语气也欢快了几分,“睡吧,梦里什么都有。”说完,她便走出了江衍的房间,心情却是出奇的好。

余兰折趁着门口侍女打瞌睡的时候悄悄地溜了出来,他没敢点灯只是凭借着记忆在朝家内穿行了起来,他鬼鬼祟祟地来到了朝君澜的书房前,里面一片漆黑他猜测朝君澜应该睡了。

余兰折悄悄地推开门,他的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对于房间内的陈设一目了然。余兰折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房间,反手将房门关了上来。

朝君澜的书房很大,里面的陈列却很简洁,几个落地的书柜上全是书籍和手稿,余兰折看着这些东西一时不知道从何寻起,他先是蹑手蹑脚地上前把所有能保存信笺的盒子都翻了个遍,里面根本没有卓长珏要的东西。

余兰折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种最坏的打算,若是朝君澜把那些信笺都销毁了,那么他要拿什么东西去换回朝莫悔,又或者说卓长珏知道东西没有了,会不会对朝莫悔不利。

余兰折烦躁地捶了一下桌面,发出了不小的响动,他被吓了一跳,不过他凭借着方才的响声便敢断定面前的这张桌子应该内含玄机。

余兰折屈膝蹲了下来,开始一点一点地摸索起来,终于在桌角的隐蔽处发现了一个拉环,他轻轻拉动这个金属环,桌底迅速掉出了一只楠木盒子,余兰折眼疾手快地将它接在怀中,他抬头看了看依旧寂静的四周,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余兰折躲在桌底下,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将楠木盒子打了开来,里面放了数十封信笺,多是巫沧云和李峥辉的回信,甚至还有北凉逯家的信和东岚莫家的信。

余兰折颤抖着手打开了其中一封与李峥辉的信,内容异常的简洁明了却涉及了多方面的事情,包括皇家秘闻、吟游、怀殇以及稷下学院的事情。

余兰折震惊地看着手中的信纸,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个豆颗的汗水滚落进他的眼里,那种钻心的刺痛感才将他的神绪唤了回来。

房门发出吱呀的响声被人从外面缓缓地推了开来。

余兰折迅速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来者的脚步很轻似乎也是来寻什么东西的,朝君澜的书房分东西两侧,均由屏风遮挡,东侧放置着木施和一张用来小憩的卧榻,西侧便是一堆桌椅橱柜。

余兰折听着脚步渐远猜测那个人许是先去了东侧,他迅速打量了一番四周,寻了个有布帘遮挡的柜子底下,轻手轻脚地躲了进去。

来者很快绕过屏风转到了西侧,余兰折听着他轻盈的脚步声,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体,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翻箱倒柜的声音。

余兰折透过布帘和地面之间的缝隙望了出去,只能看到一只白色的鞋子,从大小上来看应该是个女子。

鞋子的主人开始缓慢地移动了起来,余兰折能看到鞋面上似乎绣了些什么东西,但是周围光线太过于模糊,他根本无法断定。

忽然,鞋子的主人突然脚步一顿,转身朝余兰折藏身的柜子走了过来。

余兰折一惊,手心迅速被冷汗浸湿,他能听得到自己胸腔内剧烈的跳动声以及鞋子的主人手指触上布料的声音。

余兰折有些慌了,他身上并没有带什么可以与之一搏的东西,唯有手上的这个楠木盒子,余兰折想到这里随之一愣,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人也是来寻他手中的楠木盒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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