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维拉转身,瞧见宴云景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她立刻欠身致歉:“十分抱歉陛下,我不是有意闯入您的休息室,我想我大概找错地方了,我只是来替副校长送调查报告。”
宴云景不语,再次望向窝里的小鸟:“回答我的问题。”
西维拉低垂着头恭敬道:“我刚在跟您的鹦鹉搭话,它和我以前养的一只实在太像,一时间认错了。”
夏一阳探着脑袋向外张望,他听清了西维拉的回答,可此刻再瞧,对方那对耳羽已不见踪影,露在外面的俨然是正常人类的耳朵。
女生离开军营后,夏一阳从窝里钻出,他飞到宴云景肩头站稳,抖了抖翅膀,随宴云景去军营桌前坐下,瞧见对方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
夏一阳探头观察,发现对方在写工作日记。
—12.12。
—阿波罗星,精神暴乱,异常。
宴云景写下几个字,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向旁边狭窄的军用床。
夏一阳疑惑地瞧向对方的侧脸,恰在此时,宴云景也侧过头,目光与他对上。
一人一鸟四目相对,夏一阳爪子动了动,他其实想跟宴云景提刚才西维拉的异样,可又怕稍不注意就暴露了自己拥有人类智慧,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夏一阳满心犹豫,嘴里不时发出轻微的叽咕声。宴云景看着小鸟,收回目光,把它带到笼边,从肩上逮下来放回窝里,见小鸟在窝里不停踏步转圈,淡声问:“不困?”
夏一阳猛地一停,仰头望着宴云景,他唧唧叫唤两声,斟酌着说出几个字词:“虫,眼里,长虫。”
宴云景的眉心缓慢蹙起:“谁?”
夏一阳安静两秒,动了动尾羽:“黑色,她,头发。”
“……”
夏一阳自认为已经很隐晦的在传递信息,虽然他并不确定西维拉有没有问题,但不可否认,刚才再次见到她,夏一阳又看见对方眼里游动着细长的东西。
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宴云景带着薄茧的暖手抚着小鸟胸脯,此刻那双红眸微垂,不露丝毫情绪。
不多时,他淡淡道:“知道了。”
夏一阳盯盯对方的脸,见云景没什么表情,心道应该没有引起怀疑,于是暗自松口气,用小鸟伟岸又柔软的胸膛回以礼貌的蹭蹭,然后转身一头扎进鸟窝里,在布料蓬松的小窝内转个身,用鸟屁股往里挤,露出头对笼子外的宴云景说:“云景!晚安!”
道过晚安,夏一阳便安心窝回小窝,闭上双眼,暗自思忖下次再将西维拉有一对耳羽的事告诉宴云景。
毕竟如果一次性全抖落出来,很容易引起对方猜疑。
小鸟惬意地在心里谋划着,浑然不知宴云景还静立在鸟笼外,他静静的看着圆形鸟窝口露出的一小撮尾羽,片刻后才转身离去。
***
夏一阳入睡很快,也睡得踏实。他穿来这么久其实很少做梦,上次做的美梦现已完全记不清内容,今晚夏一阳又做梦了。
他清楚自己在做梦,这种感觉很奇妙,比梦里突然踏空、猛蹬腿抽筋还特别。
夏一阳手里抱着个小盆,里面装着洗澡用品和换洗衣物。
短短几秒,他就意识到这是哪段记忆——就是那该死的第一次去澡堂子前夕!!
当时单纯的夏一阳根本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他跟随几位室友开开心心去,几分钟后见到满澡堂白花花行走的人.体,头顶仿若遭受晴天霹雳。
夏一阳哪里知道澡堂子里竟然连个隔帘都没有!这可把他吓惨了!
而此刻,他的室友们正在旁边寄存东西,他站在储物柜前发着愣。
夏一阳猛地回神,顿时满脸严肃如临大敌,朋友走过来拍拍他肩膀:“怎么还不放东西?走啦去洗澡。”
“你、你们去吧!”夏一阳慌乱地连退几大步,他抱紧盆望着满脸疑惑的室友,仓促道:“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拜拜!”
说完转身就跑,他那几个室友在后面喊。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不能洗了澡再去吗?”
“你不是说上午军训一身汗很难受吗?”
“这会儿人还算少,等会儿人更多了哦。”
夏一阳不停,他跑得飞快,抱着小盆冲出澡堂,站在外面大口喘气。
真是要命,做梦居然都躲不开这可怕的经历,差点就重蹈覆辙了一场悲哀事故。
夏一阳抱着盆往寝室走,走走又停下,低头嗅嗅身上,顿时皱起眉。
奇了怪,一场梦而已,为什么汗臭味这么真实?而且身上还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他心想,总不能这梦还非得照着之前的经历去洗个澡吧?
夏一阳就不去洗!他径直回到寝室,在自己的位置上静坐。
不多时,室友都洗完回来了,就他身上还是臭臭的,他又倔强的忍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天黑,夏一阳看看时间,距离澡堂关门还有半个小时不到,依照他过往的精细推算,这会儿已过洗浴高峰,运气好的话,澡堂里应该没人。
夏一阳火速抱起小盆,见室友都已经上床睡下,他便迈起很轻的小碎步,出门后匆匆朝澡堂赶,抵达后发现澡堂外面果然没什么人。
夏一阳飞速冲进去,跑上楼,寄存东西,抱着盆走向澡堂,小心翼翼地朝里探头张望。
嘿呀!没人!
夏一阳心中一喜,抱着东西快步进去,然后转身轻轻把门合上,但不能上锁,他深呼吸,暗自祈祷洗澡时千万别来人。
简单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才抱着东西走向常用的角落,这地儿虽然不会被进门的人一眼瞧见,可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澡堂是个宽敞的方形空间,四面墙上都安装了扫码花洒,这大空间里没有任何隔板或帘子。
即便四下无人,夏一阳在这空旷的大澡堂里独自脱衣,还是会浑身不自在。他去中央长凳放下小盆,三两下脱掉衣裤,又快步回到花洒下,扫码付款,热水一放开始计费。
他以前每次洗澡都十分迅速,不仅因为担心中途会有人来,还有个原因就是这水费真的很贵!多洗一分钟流走的都是金钱。
夏一阳通常五六分钟解决完洗澡,如果要洗头会多花点时间。
这梦境太过于逼真,夏一阳寻思应该洗个头,正往头上打泡沫,澡堂的门“哗啦”一声被推开,惊得站在水下的他猛地双臂抱紧身体面朝墙壁,扭头,隔着氤氲热气的水帘看向门口,对上一双深邃的红色眼眸。
四周热气太盛,他没看清楚进来人的模样,当然,他也不敢多去看,毕竟澡堂子里的对视对夏一阳来说可太尴尬了。
他听到那边有响动,那人走到他后面一排花洒处。夏一阳心急如焚,只想快点洗完,他匆忙把泡沫打到头发上,使劲揉搓,接着又去热水下冲洗干净。就这时,身后传来窸窣声,他立马猜到对方在脱衣服。
夏一阳紧张极了,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但他还是那么想,就算现在来只鬼,那也比来个人好啊!
风风火火洗个战斗澡,夏一阳关掉热水后才想起,他的衣服和浴巾都放在澡堂中间的长凳上。
夏一阳:“…………”
光溜溜的夏一阳站在原地犹豫几秒,一咬牙,低头转身径直朝长凳走去,快步来到长凳前,他赶紧挑出浴巾裹在腰上,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正要用毛巾擦头发和身体时,听见对面传来滴滴几声响。
夏一阳下意识瞥去,瞧见那高个子男生站在花洒下,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脱,上身是黑色高领紧身衣,下面是一条沾了些泥的深色军装裤。
他心里一紧又一松,情绪如坐过山车,正欲收回目光之际,发现对方抬手按向花洒的扫码界面。
热心少年夏一阳当即开口:“那个要用手机扫码。”
那高得离谱的男生朝他望来,一双红眸透着冷冽。夏一阳瞬间呆住,他认得这张脸,是云景。
宴云景静静地看着他,缄默数秒后问:“手机?”
夏一阳眨了眨眼,略显慌乱地去小盆里寻找自己的手机:“你用我的吧。”
他根本无瑕细想云景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梦里,直接伸手就把手机递上。
宴云景看着夏一阳的脸,往旁边站:“你来?”
夏一阳下意识听话的踩着小步伐过去,凉飕飕的感觉让他立刻想起他此时只围着浴巾。
“!!!”
他脚步猛顿,脸上一热,几大步过去帮对方扫了码,转身返回长凳边迅速套上衣服,走之前犹豫片刻,还是多提了一嘴:“你洗完后记得把水关好哦。”
说完后他火速逃离澡堂。
返回寄存处的夏一阳低头喘气,手背贴贴有点发烫的脸,拿出手机看看水费记录,有一条项目正在进行,所以云景还没洗完。
看着水费逐渐涨上十块,夏一阳有点肉疼,但他心想,反正只是个梦,又不会真花钱,而且,现实里对方可是给他花了几百万呢……
他自己开解自己,收拾好东西离开澡堂,来到楼下,前脚踏出,却踩了个空。
正在睡梦中的小鸟猛蹬爪子,吓醒过来唧唧乱叫。
睁眼满世界都是黑的,梦里一脚踏空的恐惧尚且存在,夏一阳心有余悸,趴着一动不动。
醒来不多时,梦境里发生的事儿便逐渐模糊,细节记不清了,唯一就记得,梦里他和宴云景在澡堂洗澡……
夏一阳平复了许久,在窝里来扭来扭去,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又没了睡意。
他听见远处的呼吸声,迟疑片刻,钻出窝跳出笼,振翅飞到宴云景床上,而后又小心翼翼地跳到枕边。
军营里光线很暗,只亮着盏小灯,夏一阳歪歪脑袋盯着睡觉的宴云景,小心翼翼的往对方脖颈靠近,然后就在那地方布窝了。
小鸟缩在宴云景的身边,团成圆圆的一团,终于安心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昏暗中,静躺着的人缓慢睁开眼,他感受到肩膀处的温暖,耳边有细微的声响。
宴云景阖着眼回忆刚才的梦。
梦中黑发少年鹿眼澄澈,声音清灵。
短短几秒,那些画面渐趋模糊,结合上次梦境残留的零星记忆,宴云景判断那是同一个人。
他抬起另一边的手,在光脑上做记录。
12.12晚,梦。
黑发,学生、
在这条之前还记录有一条。
12.05晚,梦。
陌生世界,黑发,鹿眼。
宴云景静默数秒,颈边一团暖热往他身边贴近,他敛着眸似在回忆,片刻后,又在记录里面加上两条。
12.12晚,梦。
黑发,学生、170-175,胆小。
阳阳为什么称呼陛下为云景?
阳阳:因为我到现在只听他母亲叫他云景,不知道他还有个宴姓呐[托腮]
是的,事实上没人敢直呼宴云景大名,所以阳阳一直不知道。不过呐,阳阳叫云景,陛下其实很受用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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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他和云景在大澡堂里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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