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豫竹跟兵部尚书户部尚书以及几位将军在武英殿提前商议开春后军需战备的事情。
这几年边境偶尔有小骚乱,没有过大战,但是居安思危,该有的兵力布防不能少。
大齐这些年一直风调雨顺,国库钱粮没有什么大的开支,国库充足,完全供的起粮草供应。
今日原本休沐,但是兵部尚书是个急性子,各地军需上报收齐后就风风火火的拉着户部尚书进宫对账,户部尚书跟兵部仔仔细细核对了每一笔计划支出。
沈豫竹已经把各地军需阅览完,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让他们先对完再将最终结果呈给他阅览,在一旁旁听。
“只剩下岭南了,钱尚书请看,这是岭南上报的……”
快结束的时候,刘喜从后面绕到沈豫竹身边,附耳悄悄道:“陛下,秦王来了。”
沈豫竹吩咐过宫中所有地方秦王可以随意进出,无论他在做什么,但是谢元时知道他在议事,便不会进去打扰。
通常这种情况,为了避免让谢元时久等,刘喜就会悄悄进去告诉沈豫竹。
侧靠在龙椅上的陛下闻言坐直身体,顿时来了精神。
他一改方才的状态,面前几位朝臣立刻齐刷刷看向他。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豫竹轻咳几声掩饰,“秦王来了,外面冷,刘喜去把元时叫进来,让他到里面来等。”
秦王在皇上这里拥有特殊待遇,这不是头一回,几位朝臣早已经习惯了,不仅他们,平时经常入宫跟皇上议事的朝臣也都习惯。
武英殿偏殿也有暖阁,但是……秦王殿下怎么能在偏殿等着?当然是要进来等。
谢元时离府时走的太急,坐马车进宫后路上虽然气息平稳下来,但是面上还带了一层尚未褪去的薄粉色。
他皮肤白,看上去就比较明显。
一进殿众人先是眼前一亮,随后意识到,秦王匆匆进宫,定是有急事!
沈豫竹起身走过去拉着他往座位上去,一边关切的问:“什么要紧的急事?怎么走的这么急?”
“连个厚点的披风都没带,手还这么凉。”说着往他手心里塞了个手炉。
兵部尚书瞧着这一幕,只觉得异常和谐,心里乐呵呵的,皇上和秦王的感情可真好呀。
不像他和孟将军,每次喝酒划拳孟将军都要耍赖,上个月欠他的三两银子还没还!
兵部尚书感觉袖子被人扯了又扯,恋恋不舍的顺着扯袖子的力道看去。
干嘛?
户部尚书小声提醒他:“快点啊!!”
你还问我干嘛,当然是赶紧对完账走人啊!
怎么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怎么当上兵部尚书的!
兵部尚书被提醒,回过味来,连忙和户部尚书一起加快了进度。
本来也就只剩下岭南了,两人对完之后又和其他几位将军核对过后呈给沈豫竹。
“行,就先这样,吴尚书回去将我们今日拟定的标准和章程整理一下,过几日呈上来吧。”
沈豫竹首肯,几人退了出去。
“赶这么急进宫来,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吗?”
谢元时眼神飘忽游移,心虚不已。
已知他编排了沈豫竹,宋阁老通知了张御史,张御史会做什么,想都不用想。
现在他要么跟沈豫竹早点坦白,要么这几日的朝会都不去了,回头沈豫竹知道了真相,还是要找上他的。
还不如早早跟他说了,也免得沈豫竹无辜受害。
但是……谢元时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说法。
这要怎么说呢?我跟宋阁老说瞎话编排你了?
这样不行,太直白了,怎么样委婉一点。
沈豫竹还在等他说话,谢元时道:“也没什么大事,我刚刚是不是耽误你议事了?要不你先处理奏折……”谢元时心里紧张,不自觉垂下眼,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
沈豫竹眉头扬起,怎么说呢,他跟谢元时真是太熟悉了,熟悉到谢元时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神情,他都能看懂是什么意思。
所以这是……
“你又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你说,我听着呢。”
谢元时:“……”
虽然说的也确实没错吧,谢元时不服气:“我进宫就一定是因为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我就不能主动来找你吗?说不定我是……我是……”
沈豫竹双手环抱,不信他能编出个什么理由:“是什么?”
谢元时:“说不定我是想你了呢?”
沈豫竹:“哦?让我想想,昨天晚上你从宫里回去,现在是第二天上午,过去有八个时辰吗?”
怎么还带算这么清楚的?
“八个时辰怎么了,我每一刻想你一次,能想你好多次呢。”
沈豫竹微笑着:“元时,你知道吗?上一次你这样,是因为意外淋湿了我那幅世林先生的画作。”
“上上次你这样,是因为摔断了我寝宫里挂着的那根雁南进贡的青玉竹笛。”
“上上上次你——”
谢元时捂住他的嘴,心虚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豫竹把他手拿开,板着脸道:“老实交代。”
肯定躲不过去了,早晚都是要说的,谢元时只好开口道:“今天宋阁老来找我说你立后的事情。”
他把画卷的事情跟沈豫竹说了。
沈豫竹不轻不重状似无意的问:“所以你替他选了?”
谢元时立刻警惕答道:“怎么可能?!我肯定要想各种办法拒绝的,对吧?”
沈豫竹愉快的点点头,拒绝是应该的,“你继续说。”
“我说了很多理由,但是他都不听,我就说我昨天进宫跟你说立后的事情,你不同意,但是你的态度他早就知道了,如果我只说你不同意肯定没什么说服力,对吧?”
对是对,但是直觉告诉沈豫竹,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沈豫竹眯着眼睛:“你说了什么?”
谢元时:“你先说我这么想对不对?”
沈豫竹:“……对。”
“你看你也觉得我说的对,”谢元时两手一摊,表情无辜:“所以我就说你不仅不同意,还让我别多管闲事,还训斥了我一顿。”
原来是在宋阁老那里抹黑他了,不过想一想抹黑他的原因,这点抹黑的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沈豫竹捏着谢元时的脸:“真是夸张啊。啊?我什么时候训斥过你?”
谢元时:“我这不是为了拒绝他吗,难道你更希望我答应他,然后帮你选妃?”
沈豫竹肯定不希望,这么说就这么说这么说吧。只要他和谢元时知道他不会训斥他就是了。
不过也没什么,而且是元时为了帮他拒绝立后,没有必要担心。
“就这么点事有什么好害怕的,不用放在心上。”
谢元时担忧的道:“可是这样你在宋阁老心中的印象就不好了,我看他挺生气的。”
沈豫竹真就不放在心上:“这算什么,我要是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在他第一次提出纳妃的时候就应该同意了,不用管他,让他生气去。”
谢元时为难的说:“他真的很生气,气的连画卷都没来的及拿就从我那里走了。”
沈豫竹安慰谢元时:“让他走!画卷还在你那?给他扔出去!”
谢元时还是为难:“可是他去找张御史了。”
沈豫竹:“让他去找!”
“但是他为什么要去找张御史?”
谢元时试探着问:“你觉得为什么张御史总是能知道我们两个的行踪?”
沈豫竹:“因为他比较关注我们两个?”
谢元时静静看他,两秒钟后沈豫竹终于从他同情的眼神中意识到了什么。
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宋阁老竟然还是张御史的坚强后盾。
沈豫竹已经想象出明日朝会张御史上奏谏言的样子了。
沈豫竹艰难道:“你去跟宋阁老解释解释。”
谢元时倒是可以解释,只怕宋阁老不仅不相信,还以为他是故意为了袒护沈豫竹,再加上他现在已经入宫了,再去跟宋阁老解释更加没有说服力。
现在最关键的也不是宋阁老了,而是要想办法说服张御史。
“不然你去跟张御史解释。”
“我因为跟宋阁老说的话而去给张御史解释,更没有说服力吧。”
沈豫竹:“……”
沈豫竹哽了一口气,要被谏言,还不能解释。
谢元时拉过他的袖子,哄道:“别生气啦。”
沈豫竹把袖子从他手中抽走,转过身子背对谢元时,用背影控诉对他的怨念,努力传达“我现在不想理你”的信息。
谢元时又拉他的袖子:“陛下?”
“太子哥哥?”
“豫竹哥哥?”
“我知道错了,要不我补偿你吧,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沈豫竹回过身来,控诉道:“我是想要那个补偿吗!”
补偿有用吗!补偿能弥补他被张御史伤害的心吗?补偿能弥补他在宋阁老心中被抹黑的形象吗?
谢元时理亏,但是实在没什么哄人的经验,想了半天:“不然……两个补偿?”
沈豫竹提醒他:“你之前还欠了一个呢!”
谢元时:“加在一起是三个。”
沈豫竹木着脸:“哦。”
谢元时拿不准他的意思:“哦是什么意思?”
沈豫竹瞥他一眼:“原谅你的意思。”
谢元时:“……哦。”
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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