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容平很及时地吼道,“许今朝,听见了吗?陛下可是我亲表弟,赶紧滚下来!你敢扎我一下试试。”
不说还好,一说更气了,原来是大婊哥,怪不得和陛下是一伙的!
他丝毫没犹豫,攥紧针噗嗤一下扎了下去。
嗷地一声惨叫,针头进了一大半,许清官感觉容平像个跷跷板似的,上半段身体笔直地撅起。
该,让你拿我做实验!
许清官一抬手,还想来第二针。
就在下一刻,一道掷地有声的怒吼赫然响起,“放肆!许今朝你在干什么?”
许清官惊得手一哆嗦,针掉了下去。
扭头看去,瞳孔一缩,一抹玄色的人影突然映入眼底,身后还跟着一群闲杂人等。
“……”陛下,你为啥每次出场都能吓我一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萧权已经大步走近跟前,一只大掌瞬时就把他从地上薅起,啪叽丢去了床上。
“混账东西,竟敢行凶伤人!”
许清官瞪着眼睛不服气:惹恼了我,你也扎。
与此同时,地上的容太医也被扶了起来。
萧权扫去他二人,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容平被人搀扶着,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指着许清官抖抖抖…气得说不出话。
许清官蜷在床头,打量了周围的情况。
他清楚萧权的愤怒,他这哪里像是重伤?卖着皇帝的面子把他抬进了范府,然后打皇帝的脸,不怒才怪。
反正人扎都已经扎了,现场又那么多范家人,那不如就当机立断继续…装病?
不,装脑残!
正好接下如何行动他还没想好,不如借此机会放出风去,让敌人对他这个受了重伤的脑残人员放松警惕,而后便更好放手做事。
他灵机一动,“啊”地一捂脑袋,“头痛,头好痛!要裂开。”
几声痛苦的低鸣,他身子伏在床上一下一下敲打着头。
王福和忠叔见状都走上前扶起他,就在这一刻,他一抬头,目光霎时变得呆滞起来。
王福,“许大人,您没事吧?”
许清官推开王福,往忠叔怀里一缩,冲王福眨眨眼,“你是谁?”
王福:??
忠叔,“公子,他是王福王公公啊?你这...这是咋了?”
许清官马上又推开忠叔,缩进王福怀里,“你又是谁?”
忠叔脸色刷地白了,“公子……不要吓老奴哇。”
许清官手指着头顶,呆呆地说,“疼…”
忠叔抬眼,这才发现好粗的一根针扎在正头顶的天灵处,他顿时拍去大腿哀嚎,“完啦,完啦,俺家公子脑袋被针扎坏啦!”
叮铃铃,银针落去青石板,清脆、扎心。
嗯,忠叔有时候也很上道。
萧权上前几步,脚步顿在银针跟前,神色迟疑了一下,片刻,目光一闪,转头就冲容平问责,“容平,你如何诊治的许卿?朕就说他怎么会突然失常?原是你的过失!”
这一语,在场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出现了医疗事故,那目光纷纷望去了容太医。
容平人都傻了,他瞪大双眼,揉了揉,又揉了揉,“这怎么可能?”
萧权,“连人都不认了,你看不出来吗?”
话音落下,许清官很配合地汪汪两声,指着容平道,“狗子。”
萧权,“你看,人狗都不分了。”
容平,“你内个…我这个…他那个…唉!”叹了口气,算了。
本来可以教训那人一顿,反倒让人倒打了一耙,即便知道许清官在装,但有陛下护佑,他也不说不出来什么。
怪自己,忘了人俩是一对儿……
——
天色渐晚。
历经一场医闹后,容太医被王福扶去看伤,萧权摒去了左右下人,这会儿,房间里就剩他和许清官两个人。
许清官蒙着被,躺在床上装头晕,因为扎针的事,他不想理萧权。
半晌,房间里安静极了,除了几声轻微踱步,没人吭声。
终于,沉沉的几声呼气后,床边传来话音,“还不出来,让朕一直等你吗?”
许清官翻了个侧身,使劲拢拢身上的被子:就不。
萧权:?
他孤零零地站在床边,一头雾水。
这是在...生气?
萧权踏步停在床头,一手掀开被子,大掌掐去肩头把人扳正过来。
两人对视。
许清官倏地把眼皮垂下,生气,不看。
萧权看过他神情长眉皱起,“朕特地请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过来为你诊治,你竟摆起脸色!朕还没问你,为什么要扎伤容太医?”
许清官闻言鼻头一酸,又气又委屈:他怎么辣么坏,要把我扎成狼牙棒棒,我还得领他的情呗?
“明明是容太医欺负臣,他拿针扎臣的....”许清官下巴嵌在软被里,顿了顿,不说了,好羞耻,没法说。
萧权眼中却不惑,“什么?”
“……”许清官别过脸去,错开他的视线,过分,他还明知故问!
萧权瞥见他印堂处被银针扎出的小红点,又皱了皱眉,理解不了。
“总摆出这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是作何?说什么扳倒范家,这就是你给朕展示的实力?呵!”
最后一声冷哼,激得许清官心下来火:.....这说的是人话?欺负我就算了,就事论事,为什么要上升到个人能力?
他忽然坐起身,恨悠悠地看着萧权,“陛下是这么想臣的?觉得臣没用?”
话音中带着隐隐哽咽。
萧权被问的一怔,垂下眼帘默了片刻。
正要开口,许清官抢了一步,“算了,陛下别说了,说也没好话,臣累了要休息。”
萧权诧异地看着他,“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同朕这么说话,你…”
还没斥责完,许清官嫌他烦,推了一把,让他离远点。
接着一掫被子,又把自己蒙了起来。
萧权,“……胆大包天。”
……
又过了好一会儿,萧权逐渐冷静了下来。
现在不是论对错的时候,就静静坐去床边,放平了语气说,“朕过来是找你商量接下来的事宜,你若是真受了什么委屈,日后朕替你出头就是了,现在赶快出来,不要再耍性子。”
语后,许清官在被子里面动了动。
“朕一会儿就要去赴宴,日后,再来看你就难了。”萧权看去床头,耐心等着他。
片刻。
他又动了动,接着,两只大脚丫伸了出来,脚趾头也跟着动动,舒展舒展。
萧权:?
呼呼,突然两声没心没肺的鼻鼾从被窝里传了出来。
“……”萧权吸气,吐气,暗压怒火…
方才自己还在那思来想去,左右顾忌那人心思、脸面、身体,人家却大刺刺地睡着了。
斗大个心,装多少漏多少,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萧权气得胃疼,起身就走。
走出两步,想想。
内心挣扎了好久,脚步又停了下来。
罢了,人都已经进了范府,事还得继续做,找到范家的犯罪证据最为要紧。
折腾了一通,又是挨打又是挨骂的,怕是累了,睡吧,睡醒再说。
他转头看去床榻一眼。
那人蒙头露脚的睡姿也是奇葩。
萧权又走了回去,轻轻把被子往下拉拉,露出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瞧去,睡着的模样倒是乖巧,不那么气人,又鼻青脸肿怪可怜的。
这心里正说,许清官的大脚很及时地踢过来反驳他,一脚便踢在了臀肉处。
……朕,收回刚才的想法。
萧权本想扒拉去一边,可触碰的一瞬,身体浑然一颤,发觉那人脚趾尖太过冰凉,冰得直击心头之处。
他忽而想起一句老话———
而后,鬼使神差地给那人拢拢脚底的被子。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伴随着王福的小心叮嘱,“容太医,您慢着点。”
“哎呦,屁屁…这个疼。”容平的呻吟紧接着也跟了进来。
两人抬眼时,萧权的目光也扫了过去,几人视线交错的一瞬,各自一顿,都愣了下。
萧权此时手里还正抓着被头,察觉到对面异样的目光,飞快丢下被子。
丢也没用,都看到了——陛下在窥探许大人的被窝。
来的似乎不是时候,王福仰头望天:咱家什么也没看到。
容平眼中放光,从屁疼的神情中突然骚动起来,自是没有比捉奸当场更有趣的事了,他呲着一口大白牙盯着萧权嘿嘿直乐。
“……”
萧权脸上故作镇定,没好气地问,“过来做什么?”
容平像没听到一样,看向床上睡着的许清官,“陛下,许大人的被窝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萧权,“......”
王福,“......”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萧权沉下脸色,本不想解释,又怕容平那张大嘴到处瞎编排,就硬生生地回了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容平笑成两百斤的大胖子,捂着屁,癫癫地走到跟前抻头过去,“哪样?”
萧权,“……你!”
边上的王福见陛下有些恼,赶忙上前帮澄清,“容太医您误会了,其实陛下和许大人并不熟。”
容平转身回怼,“不熟来探望?”
王福皱眉,“呃,都是逢场作戏,其实私下陛下非常嫌弃。”
容平呵呵,“嫌弃还掀人被窝?”
“呃...那个...其实...”王福不知怎么说了,刚才陛下一举一动他也是看得清楚,想翻案都难。
越描越黑,萧权难堪极了,冲王福狠瞪过去:闭嘴!
王福马上把嘴合上,退后两步,腾出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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