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连着四日,泠寒都没有回启承殿,孙倾婉是从奇嬷嬷口中得知边关连打了两次败仗,泠寒大怒,正和一众大臣们在勤政殿商议政事,已经许久未曾出勤政殿了。
边关的安宁关乎着国家命运,百姓安康。
金国强盛,原是无人敢进犯的□□,可在几代的太平盛世之下,渐渐开始变得重文轻武。
和平年代,武将不能大展宏图,显得越来越没有用武之地,反倒是文官功名利禄,名利双收,成为人生赢家。
如此考科举,走文官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反倒是从武的越来越少,长此以往下来,到了泠寒这一代,能拿得出手的武将已经少之又少。
虽然泠寒登基三年,从第一年就开始大肆鼓励武招,充实国家武将。
可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的文弱书生连刀都提不起,就算有心却也是无力,如此这三年来,虽有所成效,但也成效甚微。
而今年蛮族大肆侵犯,更是叫原本武力就薄弱的军队更是加雪上加霜。
孙倾婉不懂国事,她只是好担心在边关从军的哥哥,也不知此次一战,哥哥是否安好。
他是在泠寒登基的那年,弃文从武,报名从军的。
那年孙倾婉才十三,她记得母亲哭着劝阻哥哥不要去从军,只要他参加那年的科举,以哥哥的才华,必会轻而易举的入仕,前途无限。
可哥哥执意要从军,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哥哥当时说的话,“男儿志在四方,浴血奋战,守卫边关也是报国。”
哥哥文武双全,文采了得,武艺更是了得,似乎每一个有血性的男儿都有一个从戎的梦,纵横疆场,保家卫国。
她期待哥哥平安归来的那天,在她的心里,哥哥才是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子。
“姑娘。”不知何时,奇嬷嬷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个宫人,面色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淡。
孙倾婉抬眸,对上那张如木偶般没有变化的脸:“嬷嬷有事吗?”
因为孙倾婉不喜有人,所以陛下不在的时候,宫人都只在外面候着,除非有事,否则不会随意进殿。
“的确是有事。”奇嬷嬷道,“明日是太皇太后的寿辰宴,姑娘也要参加,所以要提前准备一下。”
奇嬷嬷招手,身后两个宫人便端着漆盘走上前,上面放着一套水蓝色宫装,和一套桃粉色宫装,两套宫装各配有相衬颜色的头面,珠宝翡翠点缀,极致奢华。
孙倾婉将目光落在两套衣裙上,灯光虽昏暗,可那两套衣裙还是夺目的耀眼。
她不太上心,也没仔细看,随手指了水蓝色的那套,“就这套吧。”
奇嬷嬷明了,叫宫人们下去准备。
因着泠寒不喜热闹,宫里人又少,所以每年的除夕过得都是应付了事,如此太皇太后的寿辰宴到算是皇宫里一年一度,唯一热闹的一次了。
今年又逢太皇太后六十大寿,皇帝发话要大操大办,到处都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届时宴会会请来太皇太后的母家,还有一众亲王,老臣和家眷入宫。
孙倾婉一听会有大臣和家眷入宫,“那我母亲会来吗?”
她想都没想就说了,可说完便觉后悔。
太皇太后请得都是三朝元老,父亲只是户部尚书,不是皇亲也不是国戚,往年太皇太后寿辰父亲和母亲并无资格参加,那么今年又会有什么例外呢。
她能参加,该是占了泠寒的光,毕竟她是泠寒的人,做了帝王的女人,这点优先条件还是要有的。
可她无名无分,父亲母亲又以什么身份入宫呢?
想到这,刚刚燃起的期待转瞬便冷了下去,心里暗暗道了句真是太自不量力。
“往年孙大人和孙夫人并未参加。”奇嬷嬷略顿了顿,“但今年姑娘入了宫,若姑娘思念母亲,或许姑娘可以向陛下提一提。”
向泠寒提要求,女子瞪大了眼睛,尽是不可置信,他会肯吗?
奇嬷嬷似乎瞧出了孙倾婉的质疑,略微垂眸,沉默了片刻道:“无论姑娘怎么想陛下,但陛下其实并不是坏人。”
她见孙倾婉眼中似有抵触,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
似是替泠寒打抱不平,又似是替她不甘,奇嬷嬷微叹了一口气,道:“姑娘提一提又何妨,万一陛下准了呢。”
她语气淡淡,很是随意的一句,却让孙倾婉忽觉得豁然开朗。
是啊,只是提一提,万一泠寒许了,她就可以见到母亲了!
想着上次她求泠寒让她回家,他似乎并没有不悦,虽然没有立刻应下,可是后来还是默许了。
既然有了成功的例子,那这次她为何不鼓起勇气,再试一试?
女子仿佛是被鼓舞了一般,始终愁眉不展的小脸上终于散开了一抹云雾。
可转瞬她又凝了眉,若有所思。
上次她是主动钻进了泠寒的被窝,给他暖身,又学着他的样子主动去吻他,他似乎很受用,整整抱了她一个“晚上”。
可她知道一样的招式总用就该不灵了,那么这次她又该想些什么新花样来讨好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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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奇嬷嬷说明日是太皇太后的寿辰,泠寒会放下公务,参加太皇太后的寿宴,所以明日会过来休息。
第二日早膳后,泠寒果真来了。
一连几日都在处理边关战事,男子带着一身的疲惫,才一踏进启承殿,就让宫人备水,沐浴。
孙倾婉已经提前沐浴过了,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披散两侧,一张白净的小脸未施粉黛,却依旧娇艳欲滴,说不出的好看动人。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鹅黄色的寝衣,齐胸的款式外面罩着一层纱衣,若隐若现。
她隐约觉得泠寒不太喜欢她在两人相处的时候穿得太多,上次她穿了交领寝衣,被他粗暴的扯掉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回生,二回熟。
孙倾婉起初半蹲在地上为泠寒脱去鞋袜,为他换上便鞋。
等泠寒站起,素手摸索着腰间玉带,为他宽衣。她已经可以很利落的解掉泠寒身上所有稀奇古怪的扣子。
男子垂眸,欣赏着女子驾轻就熟,不过短短几日而已,她就有这般大的长进,看来平时没少下功夫。
打量许久,才缓缓开口,“瘦了。”
大掌抚上她娇小的面颊,之前见到时明明还有些圆润的,怎得四日没见,就消瘦了这么多。
孙倾婉没想到泠寒竟会观察得这般仔细,还能察觉她瘦了,他以为暴君的眼里除了自己,再无旁人。
她天天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日日食不下咽,寝不能寐,能不瘦吗?
可这些话也只是心里想想,她又不敢说。
女子沉默,倒是刚从浴房出来的奇嬷嬷听到泠寒的话,开口道:“姑娘终日倦倦恹恹的,吃不下东西。”
就算是泠寒不提,奇嬷嬷瞧着孙倾婉日渐消瘦的样子,也是要说一说的,总这么下去人是会生病的。
泠寒垂眸瞥着她:“怎么,有心事?”
他的声音出奇的带着一点温柔,孙倾婉鼻头一酸,双眼便噙出了泪花。
她去解泠寒的里衣,一滴泪落在男子的手背,她浑然不知。
“从小到大没离开家这么久。”好半晌,她才带着闷闷的鼻音道“初入宫中,有些想家。”
她依旧低垂着眸子,暗自啜泣着,她不敢去看泠寒的脸,那样子落在泠寒的眼里,仿佛蓄积了好大的委屈一般。
纤长的眼睫没一会就又挂上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啪嗒啪嗒的,一颗一颗砸下来,落在男子手背。
瞧着她哭得隐忍又委屈,小心翼翼释放着她的情绪,全然没了那日一个人放声大哭的模样。
泠寒呵笑一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烦儿,竟莫名其妙的开始安慰她。
“女孩子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你又不可能守在父母身边一辈子,几日前不是刚回了家,皇宫不似民间,出入随意,若你实在太想,过些日孙大人再需药引,朕准你再回去便是。”
孙倾婉正在心里嘀咕泠寒的用词,她这可不是嫁人,人家女孩子嫁人凤冠霞帔,八抬大轿,敲锣打鼓的嫁给如意郎君。
她这算什么,一辆马车静悄悄的送进来,无名无分,成日困在这黑漆漆的宫殿。
她心里正委屈着泠寒这比喻不恰当,就又听到了他后面更不是人的话。
什么叫“过些日子孙大人再需药引,朕再准你回去便是。”
孙倾婉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了泠寒一眼。
胡太医明明说,父亲用了这些之后就会好,泠寒许她再回家割血入药,是诚心不想让她出宫,还是咒她父亲病不好?
男子语重心长,自然都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可对上那一双水汪汪,满脸写着委屈的小脸儿,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心虚了起来。
“陛下这承诺我宁愿不要。”向来顺从的小姑娘也有被踩尾巴赌气的时候,“我只希望父亲能早些醒来。”
她的眼里还噙着水珠,鼻子也吴侬侬的,带着很重的鼻音,可她天生嗓音娇甜,就算有些闷可还是很好听。
瞧着她噘着嘴,十分不情愿的样子,泠寒这才了然,原来是在生这的气。
“陛下可知臣女为何不思饮食,夜不能寐。”她抹了把眼泪,带了几分认真,“哥哥三年前弃文从戎,守卫边关,家中原就只剩下父亲一名男子,如今父亲又昏迷不醒,母亲一人支撑整个家业,还要照顾父亲,记挂哥哥,必然心力交瘁,力不从心,可就在这样难熬的关头,我却不能守在母亲身边,给她支持,虽每日居在这奢华的宫殿,陛下给的一应物品都是最好的,可我还是放心不下母亲,日日记挂。”
孙倾婉这些日子最担心的就是母亲,此时孙家遭受这些变故,承受最多的便是母亲。
父亲病重,昏迷不想,哥哥身在前线,生死不明,而她被泠寒一道圣旨召来侍奉,有命活到现在已然是个奇迹。
当然,她自动隐藏了母亲对她入宫侍奉暴君的担忧,可这么多因素,无论是哪一个,都足以压垮一个柔弱的妇人。
泠寒沉默了许久,“若当初朕不召你入宫,你就不会离开?”
他幽幽的目光如炬一般审视着她,可孙倾婉却根本看不到。
她隐约有些察觉,泠寒所指或许是她和王表哥私奔的事,想着父亲被人陷害,府中已然是不干净了,泠寒身为帝王,手眼通天,知道这件事似乎对他来说并不难。
所以他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想到这孙倾婉到也释然了。
她异常坚定的回答,“自然不会离开。”
泠寒看着她的眼睛,那样子仿佛要看穿到她的心底,可她的眸子干净如水,清澈的不掺杂任何杂念,更看不出任何隐瞒。
孙倾婉没有说谎,从她得知父亲摔倒昏迷的那一刻,她就再没有和王表哥私奔的念头,而至于泠寒,若他肯放手,她会感谢他八辈祖宗。
只可惜她能拒绝王槐,却无法拒绝泠寒,甚至为了保全家人,她还需要顺从他,讨好他……
小姑娘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倒是令泠寒不知道说什么了。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孙家世代忠良,满门忠烈,朕已经派了太医院的胡太医替你父亲诊治,他是金国最好的太医,相信孙大人会醒过来的。”
孙倾婉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动容,因为胡太医早就已经说了,父亲会醒过来的。
小姑娘又抹了把眼泪,也没接话查,泠寒只能又道:“就算朕是皇帝,也不能纵容你屡屡出宫,皇家也要有皇家的规矩。”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心平气和的和她讲这么多,但淮安王四日前已经入京,现在又正值太皇太后寿辰,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抓住她的把柄,以此说事。
孙倾婉没有说话,而是忙着盘算着她的计划。
她觉得这件事在泠寒这似乎不太好过关,眼下她还没来得及讨他欢心,若冒冒失失的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只怕泠寒会端断然拒绝,这样一来就彻底没有可能了。
就在这时,又宫人小声道:“陛下,水已经备好了,可以沐浴了。”
孙倾婉向泠寒微微颔首,准备目送泠寒去浴房,等泠寒洗完澡,回到床榻上,她就开始实施她想了一个晚上的计划。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刚沐浴过的,所以她压根就没想到,泠寒会抱起她,把她也带去浴房。
“陛……陛下。”她抵着男子的胸膛,想反抗却又不敢反抗,只能娇滴滴的解释,“我已经洗过了。”
他当然知道她洗过了,男子将鼻子凑到她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的闻着她好闻的发香,“换香露了?”
这味道虽然好闻,但并不是上次的味道,那日他将香露涂遍了她全身,整个浴房都弥漫着,所以他很清楚那个香味。
“栀子花的那瓶用完了,这瓶是芍药的。”她小心翼翼的说。
上次泠寒把一整瓶栀子花的香露都用完了,这次奇嬷嬷拿来的是芍药花的,孙倾婉不太在意宫人们给她用什么,哪怕是不用,以她现在的处境,都不会说什么。
“还是栀子的更好闻。”泠寒似是很认真的对比了一番,然后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手臂一松,他将她整个人都放进浴桶里,温热的水没过女子腰间,这次她没有紧张的腿软,他亦也没有上次那般突然。
“陛下。”女子站在浴桶中,腰一下的衣衫已经湿了,可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再说一下,“陛下,我已经沐浴过了,你看我的头发还是湿的。”
泠寒如何不知她已经洗过了,他刚一进来就看到她湿漉漉的头发,赏心悦目。
“以后不要自己提前洗。”男子的话冷冰冰的,不带有一丝情绪,“等朕来给你洗。”
“啊?”她怔怔的,有些弄不清洗澡是宫人们的差事,泠寒为何要屈尊降贵,亲自给她洗澡?
而此时,黑暗中的男子已经开始绕有兴致往浴桶里撒了花瓣,他拿起了一旁的香露,凑到鼻前闻了闻,是芍药花味。
泠寒觉得他还是更喜欢栀子花的味道,那种淡淡的芳香更配她气质。
如此便又塞了盖子,放回了原位。
“从今以后你的香露,也要朕给你选。”
孙倾婉不知道,在泠寒的心理,给她洗澡并不是件屈尊降贵的累活,对泠寒来说甚至是件很享受,很愉悦的事。
不只是香露,就连衣裙,头饰,甚至是小衣,里裤,等他这段时间忙完了边关的事,他便要找个时间,好好的给她挑上几件,他喜欢的款式纹样。
宫人给她选的这些宫装虽也是漂亮的,但衣料上总要坠满各种珍珠宝石,沉甸甸的,过于华丽庄重了。
这么小的姑娘,就该穿着一身儒裙,蹦蹦跳跳,轻飘飘的模样,那才是小女儿家该有的娇态。
女子察觉到了男子的靠近,她心下一紧,想起那日泠寒撕了她的衣裙,想来暴君是不太愿意好好给人脱衣服的吧。
如此孙倾婉决定先下手为强,素手解了衣衫,干脆利落的把自己脱了个溜光。
反正她已经不止一次这般好不遮掩的出现在泠寒面前了,在孙倾婉的心理,她和泠寒虽没有夫妻之名,但夫妻之实在就已经是板上钉丁的了。
自己脱总比被粗暴的撕扯要好。
水刚刚及腰,下半身的衣衫早就湿了,如此孙倾婉也没有把湿答答的衣服拿出去,不过是薄薄地一层纱衣而已,就任由着沁没在了水中。
她以为泠寒会像那日那样,开始浇水,为她抹香露。
结果却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朕记得上次你邀朕和你一起洗?”
他的话虽是在问孙倾婉,可还没等孙倾婉回答,泠寒就自己解了衣衫,修长的腿跨进了浴桶。
水因为男子的进入,哗啦啦的溢出木桶,水面翻涌,一下一下拍打在女子白皙的胸口,最后甚至溢到了脖颈。
而泠寒的身体也在水下越来越多,他的气势太强,那一刻孙倾婉才清楚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压迫感。
之前所有的策划和谋略,这一全部消失,她的大脑只有一片空白,而心却如小鹿般狂跳不止……
孙倾婉:艾玛洗鸳鸯浴,好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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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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