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话】疗伤

等她再有知觉时,已经是第二日早上,白炎就坐在一旁,一见她醒来,立刻赔罪道:“对不起!”脸上满是愧色,想必经过一夜,他也明白不该对朱砂如此粗暴。

朱砂道:“不打紧的,我知你是心里不痛快。”

白炎拉她的手道:“我以后再不敢啦。”

朱砂微微一笑,此时外头红霞敲门通报,说布肆的人来了,朱砂道:“咱们下去吧。”

白炎点点头,扶她坐起,侍候她盥洗更衣,又搀她下到厅堂。

之前朱砂跟布肆定制了婚袍,新郎、新娘都有,今日布肆的人过来,正是把制好的婚袍送给他们,笑道:“二位看看合不合身。”

红烟红府红霄三女争着给朱砂披婚袍,白炎也挤不进去,这时,红霞把新郎婚袍捧到他面前,笑道:“权令主人,你也试一下吧。”

白炎便在她的服侍下,穿好了婚袍,对镜一照,神采奕奕,看上去居然颇为斯文。

红霞笑道:“再配上新郎发冠,就完美了。”

白炎也很喜欢,正在这时,听得红烟拍手称赞:“真漂亮!”回过头,但见朱砂一袭绛红长裙逶迤于地,外披玄色绣花薄丝纱,姽婳旖旎,绰约多姿!

红府、红霄笑道:“天下再没第二个新娘子,能比夏侯主人美啦。”

朱砂莞尔,对白炎道:“你说好不好看?”

白炎道:“很好。”说着走上前,一把将她抱入怀中道:“你真好看!”

朱砂娇羞无限,把脸枕在他胸膛。

众侍女见状,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白炎望着朱砂红扑扑的脸蛋儿,心道:“敬王不过是个小白脸,生得一副漂亮皮囊,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他多半说了花言巧语,朱砂一时给迷惑住,这才跟他……哼,朱砂对他肯定不是真心的,否则也不会选择与我成亲。朱砂爱的人是我,只有我能保护她!我定要证明给朱砂看,她选我是对的。”

然而,白炎能想到证明自己法子,还是练功,只要武功提升起来,就能保护朱砂,于是,他吃饱就练,练饿就吃,不分昼夜。

朱砂劝道:“不要练那么急,该休息还得休息,否则身子吃不消。”

白炎嘴上答应,却依旧故我。

朱砂无可奈何,每日坐在露台上独自叹气。

红霞安慰道:“权令主人整日在家中,无所事事,当然只能练功,不如你陪他出去走走,散散心。”

朱砂叹道:“他不肯跟我出去。”

红霞道:“之前他也没有这般,上回大王来,是否对他说了些什么?”

朱砂道:“我后来也问了,他不肯跟我说。”

红霞道:“为何?”

朱砂摇头道:“他自小如此,总把事藏在心里,若不想说,我怎么问也没用……”

突然,屋内传来一阵瓷器被打破的声音,二女唬了一跳。

红霞忙道:“好像是权令主人房里传来的!”

二女赶到白炎房门前,见门从里头上了栓,朱砂一发力,就把闩推断。

门一开,只见榻旁一只花瓶掉在席上,摔得粉碎,花枝散了一地,白炎伏在枝上,头发散乱,一动不动,抬着头,双眼看着前方,目光呆滞,似乎并未察觉有人进来。

红霞惊道:“权令主人,你这是……”

朱砂慌忙摆手,让红霞不要说话,只因她一看就已明白,白炎是练功出岔子了,如今不知是何情况,切不可贸然打扰,免得他受惊,气息走岔,那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朱砂放轻脚步,慢慢走到他身旁,看准穴位,就要将他点晕。

不料,白炎突然发现她,猛地跳将起来,双手抓住她两臂,大叫道:“你爱不爱我?”

朱砂大吃一惊,感觉他手上极为用力,又见他印堂发黑,嘴唇暗紫,显然已临近危机关头,唯恐他入魔,急道:“权令,快稳定心神!”

白炎不理会,只道:“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

朱砂忙道:“我爱你,你快稳定心神,压住真气,别让它乱走!”

白炎大叫道:“你骗我!”

红霞生怕他伤了朱砂,赶忙拉他道:“权令主人,快放手!”

白炎青筋狂跳,目眦欲裂,喉头还发出“嗬嗬”之声,朱砂见状惊觉不妙,叫道:“红霞走开!”

红霞不明所以,愣了一愣。

朱砂当即伸掌,一把把她推开。

红霞身子如同鹅毛般飞了起来,旋即背后有一股巨风,将她刮得直翻出去,撞在门板上!

待她坠落地面时,两眼冒金星,耳中嗡嗡作响,过得良久,方才看得清事物。她赶忙爬起,全身骨头好似散开般,剧痛难当,许久方站直了身子,回过头一看,夏侯主人也跌倒了,就坐在房柱旁,权令主人仍旧伏在原地。

红霞忙去扶朱砂,却见对方满嘴鲜血,惊道:“你受伤了?”

朱砂浑身发抖,伸指往身上点了点,又爬去白炎身边,在他身上也点了几下,颤声道:“红霞……快去请医师……”

红霞不明原因,但她机灵,见夏侯主人满面焦急,便知事态不妙,应一声“是”,便转身奔下楼。

红霄正在门前的院子里给桃树浇水,见她出来,问道:“你去哪儿?”

红霞嘴上道:“请医师!”脚下却不停,径直跑出门去,找到离桃花阁最近的一家医馆,语无伦次地对坐堂医师说明来意,之后更不由分说,拉着医师就往家赶。

那医师年纪挺大,来到桃花阁时,已上气不接下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

红霞歉然道:“对不住,我太着急了!”

医师摆手道:“不……打紧……”

红霞把他搀上楼,见红霄、紫霄等家里所有人,全都聚在白炎房前,房门是开着的,大伙看见她上来,齐声道:“医师请来了?”

红霞点头道:“正是。”

此时屋内有一男子声音道:“快请进来!”那是敬王的声音。

原来适才红霄听红霞说请医师,还道夏侯主人病了,上楼一看,见是这般光景,立刻让紫霞去王宫通知大王。

敬王来到桃花阁时,看见朱砂、白炎一前一后盘坐于席,朱砂双手紧贴着白炎后背。敬王看过手下门客替人疗伤,知道朱砂此刻正是在为白炎疗伤,一旦被打扰,两人都有性命危险,于是尽管着急,仍只安静站在一旁。

他来之前,派人去找蔺矩,现下还没到,听说红霞先把医师请来了,忙道:“快请进来!”

那医师年纪大,见识甚广,进来只看了一眼,便道:“男子是练功出了错,全身脉络受损,女子是给人震伤的。”

敬王也猜到白炎多半是练功练出毛病了,但朱砂给白炎疗伤,医师怎说她给人震伤?忙拉着问:“她怎地给人震伤?”

医师只管治疗,朱砂怎地给人震伤,他哪里知道?

敬王又去问红霞。

红霞把适才房里发生的事一一说了,道:“我扶夏侯主人起来时,见她嘴里吐血,我也不知是怎么受的伤。”

医师有些见识,听完已明白道:“我猜,大约是男子练功走火,真气在体内乱串,又受了刺激,自己把持不住,无意中将内力施展了出来。女子则是看出端倪,才叫你走开。女子本身内力深厚,这才撑过致命一击。若非她提前把你推开,你靠得那么近,当场已被震死。”

红霞这才明白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不禁花容失色。

敬王急道:“那夏侯有无大碍?”

医师道:“她受的伤虽重,目前却未危及性命,只是……”

敬王道:“只是什么?”

医师道:“只是男子练功伤了自身,现在内息一团乱麻,若不是这位夏侯以内力为他护住心脉,他早已死了。”

敬王只担心朱砂,问道:“那夏侯到底如何?”

医师道:“现下她没事,但若这般一直为男子疗伤,时候久了,内力耗尽,对身子有大伤,一个不慎便……唉!”

敬王惊道:“那……怎么办?”欲叫停朱砂,但转念一想,她一旦停下,白炎多半立时就死,她那么爱白炎,怎肯眼睁睁看他死去?不由又是着急,又是嫉妒。

医师取笔墨写了两份药方,递给红霞,让她照方抓药道:“这是治疗他们内伤的,一日服三次。”

敬王催促道:“快去煎药!”

此时蔺矩到了,一号脉,得出的结果与医师一模一样,不过他提议让敬王多找些内功高手,帮着朱砂一起运功,为白炎治疗。

敬王喜道:“我怎么没想到?”命人去把卓谨、祖寂、赫咸、刁泣、景陵、司轨、山旭、焦毗,还有国中内功高手通通叫来。

有了这些人轮流为白炎疗伤,朱砂不再那么吃力,一批人内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又换一批顶上,唯有朱砂,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一步都未离开过白炎身边。

如此经历了四十多个时辰,朱砂忽道了句“行了”,整个人瘫倒在席上。

红霞大惊,忙叫蔺矩给她诊治。

蔺矩叹道:“她是太累了。”

敬王也赶了过来,闻言松了口气。

红霞道:“那权令主人如何?”

蔺矩为白炎号脉道:“已经稳定住了。”

连日里,朱砂都精神紧绷,如今听蔺矩这样说,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虚弱地道:“那就好……”对红霞道:“你……好好照顾权令……”说罢便晕了过去。

敬王道:“她没大碍吧?”

蔺矩道:“她的内力已全数耗尽,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日子。”

在这数日里,帮白炎疗伤的人都觉得很奇怪,他们为白炎疗伤,一般两三个时辰就需停下轮换,休息甚久,待内力恢复,才能再次继续。朱砂却从始至终都在源源不断地给白炎注入真气,他们不禁暗想:“她的内力怎地用之不尽?”

朱砂内力虽远胜他们,却绝不是用之不尽的,只因她太爱白炎了,生怕自己一撤手,爱人就此死去,因而即便发现内力已损耗严重,始终不肯撤手。

其他人两三个时辰就需轮换,并不是他们真的支撑不下去,只不过他们对白炎不似朱砂那般关心,一发现消耗得太多,首先想到的是自保,于是立即停下来休息恢复。如果把白炎换作敬王,他们只怕便如同朱砂一般,至死不撒手。

敬王道:“正则,她需要多久才能痊愈?”

蔺矩道:“这可说不准,她若没受伤,半月余……至多一个月,也就恢复了。但她现在受了内伤,且伤势并不轻,即便调养大半年,也未必能完全康复。”顿了顿道:“之前那个医师开的药很有效,她的内伤好了不少,但仍需小心,否则一个不慎,就有性命之虞。”

敬王脸色铁青,咬住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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