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白思笍在一声声呼唤中蓦然回神看向了身后侧:“沈蒨?”他甚是惊讶地叫道。
环顾四周,他们正站在河畔垂柳边。
垂柳迎风摆动着枝条,河面上斗笠渔夫正站在竹筏上迎着夕阳抛撒渔网。
“殿下天色不早了,回宫吧!”沈蒨展开手中拿着的披风正要往白思笍身上披,白思笍却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殿下?”沈蒨不解地看着他。
哪怕是熟悉的同伴白思笍也不习惯与异性有任何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动作:“我不冷。”说完留意着沈蒨的神情试图从她那得到一丝对于目前情况的提醒,但可惜的是几秒之后沈蒨除了将披风重新收起外便连微表情都没有了。
……这还挺入戏的!
白思笍这般暗想着。
“殿下可还有事?”见白思笍没有离开的意思沈蒨再次出声询问。
白思笍以为是走剧情需要就顺势摇了摇头迈动了脚步,岂料才刚跨出一步就又被人叫住了。
“殿下请上轿。”
白思笍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原来现场除了他和沈蒨以为还有其他人。
“殿下请上轿。” 穿着玄黑色侍卫服的王步鵰保持着挺拔的站姿毕恭毕敬地重复道,他的身后还跟着抬着步辇的几人。
好家伙,这存在感简直等于无啊!
白思笍感叹了一番,生平头一次坐上了只有在古装剧中才见过的步辇。
步辇微微摇晃着一路向前,渐渐地白思笍发现原本充满生机的周边景物都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环绕着浓浓雾气的高耸山脉。
步辇继续走着,不一会儿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青石板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踏上青石板路后步辇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最后他们在一座巨型石拱门前停了下来。
“宫灯?”白思笍一眼就看到了那盏熟悉的靛蓝色灯笼。
一直走在最前头的王步鵰上前将灯笼取了下来提在了手中才领着步辇跨入了石拱门内。
这一次白思笍没有感觉到场景的转换,他依旧坐在步辇上被抬着前行。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漆黑一片的地方白思笍却发现自己的五官瞬间变得异常的灵敏,他能完全看清周遭的一切事物,亦能听清所有的响动。
例如脚下的青石板换成了黄泥土色,不远处潺潺的流水宛如血水。
白思笍哪怕再不济也已经隐约猜到了,果不其然很快一座写着‘奈何’的石拱桥就出现在了眼前。
就在白思笍左右转动脑袋寻找着有没有‘忘川’的石碑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兄长一路辛苦了,小弟特意备了酒宴恭迎,还望兄长赏脸前往。”
一顶飘着墨青色纱账的软轿突然出现在了桥的另一头,由于纱账的遮掩白思笍虽然看不清里面人的样貌,但软轿周围随时都有可能朝自己蜂拥而来的数百亲卫兵他还是看得见的。
“七殿下怎么来了?”步辇边的沈蒨皱起秀眉小声嘀咕。
与此同时前面的王步鵰也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剑柄上慢慢退回了白思笍的身侧。
两人下意识的防备反应让白思笍微微眯了眯眼暗道:看来对方是打算软硬皆施啊!
白思笍面上看似不动声色极为淡定,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
看对方架势好言相劝怕是不行的,可干群架的话……他偷偷点了点自己这边的人数暗暗感叹:连对方的零头都比不上啊!
愁呀!
白思笍的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步辇扶手,快速转动着脑细胞想对策。
倏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不多时他们这边也涌现了大批穿着玄黑铠甲的士兵。
白思笍看着黑压压一片正欲感叹‘这回干群架人数够了’时就听到了蔺晟琰的声音。
“七殿下的好意臣替我家殿下谢过了,但我家殿下一路辛劳需要先回宫稍作休息,等改日再由我家殿下做东请七殿下小聚一番如何?”
“蔺晟琰我与兄长说话有你什么事?”软轿中的七殿下很是不悦地指名道姓责备着。
蔺晟琰却不允理会径直走向了白思笍面前露出笑容柔声道:“殿下我来接你了。”
白思笍瞪大双眼直呼:好家伙原来放大版的蔺晟琰也是会笑的呢!
“殿下?”蔺晟琰见白思笍没出声便又唤了一声。
后者这才回笼思绪与之相视:“阿琰……”
“老大我从营中调了五百人过来你看成不?要是觉得阵仗不够霸气我立马再调一些过来怎样?”
兴冲冲前来邀功的纪勍褚打断了白思笍的话,这让蔺晟琰的周身又开始聚拢了寒气。
纪勍褚见势不妙聪明地给自己寻了借口:“殿下、老大那个……沈莘还在宫中等我消息呢!我先回去告诉她哈!”
白思笍便在下一秒眼睁睁地看着其化成了一团黑色雾气飘远了。
“他……”白思笍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连续尝试几次都无果后他开始着急起来。伸手想要去抓蔺晟琰求助,可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致使对方也消失了。
“阿琰……”他焦急地叫道。
环顾四周,四周皆无一人。
“阿琰……”唯独他孤零零地依旧坐在步辇上……
灯光如昼的纯白房间内白思笍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床边坐着连眼都不眨一下一直盯着其看的蔺晟琰。
房间外的落地玻璃窗前则围着王步鵰一行人。
“思笍他什么时候才可以醒?”沈蒨担心地问陶伯。
陶伯盘着手上的桃木串珠摇摇头:“因人而异,说不好。”
隔壁开着门的会议室中纪勍褚对着一只白狐狸进行着批评教育:“你说你好好的朝思笍用什么幻术呢?思笍是你能随便动的吗?他可是我们老大的心头宝,你信不信老大一声令下就剥了你的皮毛给思笍做围脖防寒啊?”
“你说你好的不学,坏的、欺负人的倒是学了一套又一套,胆子可真肥啊敢在我们老大头上撒野,你不知道我们老大号称‘冷面魔君’吗?分分钟烤了你,懂?”
“唔唔……”白狐狸委屈巴巴地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纪勍褚见状更来劲了:“怎么说你几句就学狗狗扮可怜了?”
“唔……”白狐狸将头埋在了自己爪下。
“它这是被你说得羞于见人了?”沈莘好奇地蹲下身看着问道。
纪勍褚否认:“它只是嫌我烦。”自我认知很是准确。
沈莘仔细一看还真是,原来爪子按住的位置正好是两只狐狸耳朵。
“它也太逗了吧!”她不禁感叹。
纪勍褚却一把将她拉远了一些正色道:“你可千万别被它的外表欺骗了,想想思笍。”
沈莘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又远离了白狐狸几分,并不是所有的毛茸茸都是小可爱的。
“我说你们既然如此忌惮小白,那还不赶紧让我们回去?”一直端坐在会议室中的旗袍女人适时开口道。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其实她不是端坐着姿势,而是根本就无法动弹。
纪勍褚转过身面向女人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红姨不是我们不让你回去,而是老大他不准啊!”
一想到蔺晟琰女人也很是惆怅,她就不该一时起意去逗人家的心尖尖:“哎……”无奈地长叹一声后她又狠狠瞪了纪勍褚一眼教育道:“红什么姨啊?喊姐姐。”
“嗯呐,姐……”纪勍褚相当识相,叫得那叫一个爽快。
沈莘却有些受不了同伴如此没有骨气,正想出去找自家姐姐时旗袍女人叫住了她用过来人的口吻谆谆教导说:“小妹妹这种骨头软的男人不可靠,你可千万别傻傻得被他骗去当小媳妇哦!”说完还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真诚。
“红姨你就只剩五官可以动了还不忘作妖啊!”纪勍褚吐槽。
“说了叫姐姐。”旗袍女人再次表示对称呼不满意。
纪勍褚顺从:“姐姐!”
旗袍女人见状立马又冲着沈莘语重心长起来:“看到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当面一套,心里又是另一套。我们女人呐要是不把他们的心剥开看看的话轻易可信不得,记住了吗?”
“红姨——”
“叫姐姐。”
得,沈莘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就是想斗嘴,纯属是闲的。
哪怕外头如此热闹,房间内的白思笍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
蔺晟琰明知白思笍只是中了白狐狸的幻术不会有事,可他握着对方的手依旧害怕得有些微颤。
“哥哥……”他低头在白思笍的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轻唤,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当年类似的情景。
“殿下你醒醒……醒醒……”
没有篝火照明的山洞中年幼的蔺晟琰跪趴在白思笍的身侧害怕得不停叫唤着对方:“殿下……殿下……”
起初的蔺晟琰还没有让人忌惮的身手,也没有令人臣服的手段,他那时只是个还不到白思笍胸口的小豆芽。
年纪小,又好胜,被人一激他就只身一人拿着一把剑溜出去抓出逃的恶鬼了。
原本信誓旦旦,哪知恶鬼影子都还没找到他就被一群孤魂野鬼给诓去了鬼山中戏弄。
又累又挫败,受了欺负还还不了手的他真的是又气又恼。
可就在他缩在树丛中小心翼翼躲避着那些在到处寻他踪迹的野鬼时有人先一步找到了了。
“殿下……”蔺晟琰仰起头难以置信地叫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我……我……”也不知怎么了,他委屈地顿时大哭了起来。
白思笍当场气笑了:“我都还没有训你擅自离宫之罪,你倒是自己先委屈上了?”
“殿……殿下……”小豆芽打着哭嗝眼巴巴地望着白思笍。
白思笍长叹一声,最后无奈地弯腰将人抱在了怀中哄着:“好了,阿琰乖,不哭啊!”
“呜哇……”
蔺晟琰最想删除的黑历史就是那一年他哭得抹了他的殿下一身眼泪鼻涕。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