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初考试开始的时候还在天上——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准确，她还在飞行器上。鉴于考试开始之后飞行器就没有往前动过，所以她确认了她的考试项目应该在这个星球的空中。
她是在打开个人光脑攻克卫星监控系统的同时思考这个问题的。司卿虽然是他们的导师，但真正能教他们的很少，更多的只是教他们自主学习的方法。司导的专业其实是机甲神经网络系统的控制，简单一点，司导就是把机甲往人工智能那个方向去做。
很幸运的是，袁明初是九个人里面唯一一个专业完全对口的。她修的双学位，机械设计和机甲神经网络系统的控制，所以相比较而言，她这几年的收获是最多的。黑几个卫星而已，基本操作。
黑卫星监控系统应该是他们九个都会去尝试的，成功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能在短时间先知一些，自然也是优势。
袁明初看着卫星信号传来的监视屏，陷入沉默。
这个地形差异好大。很奇怪的是普遍都干旱，那片很早就看见了的南方树林也不是很广阔——而且，没有一个画面上有他们九个人之一。袁明初在继续攻克卫星监控系统和放弃之间纠结了两秒，很快就选择了直接放弃。
如果真的司导在这方面做文章，她怎么不可能在十天内攻下来。
特别突出的是一片金属废墟，银白色中夹杂了铁锈的红棕色，大型的机器七零八落，像是一座颜色诡异的大山，壮观又孤寂。
袁明初尝试了一下，很成功地挣脱了安全带。这是很普通的飞行器罢了，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袁明初走到总控制室把总权限接到自己的光脑上，竟然非常顺利。
也就是说，这个飞行器完全是可用的工具。
只是她的考试项目是什么呢？这片空中有什么吗？
袁明初对那片金属废墟有些格外在意，凭借那些监控画面她大概推断了方向，就把速度拉满往那里去了。
“限时速度100km/h。”
“？？？！”我靠这速度怎么在空中飘的！这么慢她难道要把这十天耗在这上面吗！而且这速度她必须慎重考虑方向了啊！袁明初面露震惊。
相信科学，一定是哪里有线索没有找到。
袁明初先是把飞行器系统好好地检查了一遍，飞行器的能量暂时是完全够用的，所以不需要担心。它的线路设计就是很普通的个人飞行器设计，袁明初研究生期间和千丞义在某个比赛中一起做的都比它要高级且复杂。确认，没有问题。
袁明初又去仔细把飞行器翻了一遍，紧急救生衣、灭火器、厕所清洁剂……这东西怎么也有？没有任何看起来多余的东西，除了厕所清洁剂。
……是过几天要被查封的辣鸡企业的产品。袁明初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问题。包装盒、成分、气味、味道（？）等等都是那个辣鸡企业的产品。
所以她要凭借这破速度往哪里开哦？要相信科学，一定是她太笨了——靠算了，还是玄学救命吧。
袁明初把腰间的两把剑拔出来，看了看周围的器具，于是直接把座位暴力拆解了，把空间腾出来。
然后从压缩背包里拿出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工具。血、液体金属、不明生物的羽毛等等，做了一个简单的祭坛。没想到还是要靠这个，袁明初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半小时后，结果出来了，往北。
行，先往南。
“明初的父亲是个神棍。”千丞义说起，“比起这个说法，我更相信袁先生是那个所剩无几的种族，他们天生带有祈愿的力量。”
“往南了，结果明明是北。”
司卿：“袁明初一直都挺自信的。而且毫不犹豫地说，是完全有本事承担起一切后果的自信。她和科研院的那些老古董理念不和，哪怕她母亲的身份摆在那里，她还是会有很多阻力。只是，科研院真的需要一些敢于创新尝试的新鲜血液了。”
“袁明初开始怀疑了。看清条理，然后坚决地怀疑是题目本身的特殊性——这样的质疑精神，百里挑一。”司卿给了她极高的评价，“当然也不是十全十美。”
飞行器在空中飘了一天，袁明初啃了包里的压缩面包，在光脑前啪嗒啪嗒敲了一天代码，最后还是没有把剩下的卫星监控系统防火墙攻破，而且感觉遥遥无期。看来司导是真的不打算让他们搞到剩下的监控了。
袁明初有点困倦。她本来就有些透支，考试前为了那个论文熬夜了两个星期整整半个月，根本就没有休息够。早知道就不把东西全部压到最后做了。强撑了十分钟，袁明初直接放弃，把飞行器速度调到最低，监控全程打开，定了死亡闹钟，趴在座椅上睡着了。
死亡闹钟里传来了北姐（女仆）的死亡喊叫，袁明初立刻醒了。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十天过去了一天半，没有任何进展。
袁明初心态非常好，她爬起来啃压缩面包，把监控128倍速地过了一遍，没有任何异常。袁明初做了锻炼热身，把飞行器速度调到正常水平——虽然那也是慢的离谱。
光脑显示“脱贫攻坚战略小组博士分区”群内有几条未看信息。
萧棋业：尼采那句话是什么来着，屠龙的勇士终为龙？
嵇刿：差不多，后面还有：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萧棋业：多谢。
……什么意思。
完全搞不懂什么意思嘛。再说尼采都是多少个世纪以前的人了，这话她都没在收录里看过！除了人形图书馆嵇刿，谁会知道啊！
袁明初心态还是很稳。
又往前飞行了一天半天，袁明初把可见的卫星监控都看了一遍没多久，出现了异常。
……毕竟从来没有出错过……所以说方向从来不是问题是吗？这里的磁场不对盘吗？
前面出现了大型的宇宙飞行器，从外观上来看，应该是军方的，但是图标显示不是联邦。联邦是军旗状的，这个是……这什么？面包吗？怎么跟手里的压缩面包长的差不多？
袁明初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靠近。但是那个军方的宇宙飞行器没有任何回应。不会是空的吧？
真是空的。
袁明初带上应急救援衣，拿包里的锁链把小型飞行器绑在那个空飞舰的右翼，小心翼翼地跳出来，爬到飞舰门那里。
好高好高啊我靠。
下面是云。
竟然是在云的上面，起码是六千米吧，要死了。掉下去别说神医，她爸妈师傅都救不了她。
“我靠。”袁明初顺利打开门爬进去了。
关上门，抬头一看，人都傻了。
“这tm不是和方舟号一模一样吗！”袁明初瞬间爆粗口。她双学位有一门是学机械设计的，“方舟号”是所有机械设计专业学生看到就想吐的东西。
“方舟号”是二十九世纪第一个带领人类穿越太阳系来到X星系的飞行器——那个时候还叫飞船，有非常完善的系统，是现今联邦所有星系穿越飞行器的前身。
寓意自然是新的希望。是新文明的开启。
……但是也是她大学前六年一直在学的东西。真的，要吐了。她对“方舟号”的熟悉比自己家的房间还了解，甚至到了对每一个零部件如数家珍的地步。
这个飞舰，真的，乍一看和“方舟号”一模一样。
袁明初把光脑打开，扫描飞舰，和在外面一样失败了。于是袁明初只好老老实实一点点去摸索。
不能拆开，自己还在上面，也没办法在空中组装。
数据不能轻易查看，鬼知道会不会触发什么稀奇古怪的自毁机制。
有点麻烦，但是不算世纪难题。
袁明初叹口气。这里应该就是她的考试项目了，现在只是时间问题。
十天过去了三天。飘荡的三天，只证明了一件事：飞行器飞行方向不受限，这里的飞行器在这样的高度根本飞不出这个星球。
袁明初将自己完全沉浸在这艘飞舰的研究调查之中，整整四天天不眠不休，只勉强靠着压缩面包度日。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就嚼了一盒子难吃的要死的清醒泡腾片，继续去研究。
她没有关注动态，没有关心消息，整整四天半沉浸式的体验。
……然后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这是某个舰队的飞舰没有猜错。根据飞舰队残损的数据源推断，舰队原本是要去xxx（无法获知）星系查看可用资源。从几处连续的重复可以看出这个舰队的上级非常需要新能源。合理推测就是这个星球的能源差不多要枯竭了，军方临危受命急需要从其他星球能源填补空缺。
在飞舰的舰壁上还有疑似文字的话，袁明初研究老半天回忆古中文课的知识，大概翻译过来就是“面包真的不好吃。（整段划掉）真是没想到面包也成了稀缺物品（划掉稀缺，改成xxx（看不懂））”。两段文字不是同一时间写上去的，但是相隔时间不算长，也就是说这个飞舰废弃了也没有很多年。
这个面包应该不是指的真的面包，应该是能源。只是不知道“吃”是什么意思了。
袁明初仔仔细细检查过了，这个飞舰的系统完全就是“方舟号”的老一套系统，但是部分金属材质有了改进，设计上更不（重点）人性化了，有些地方简直是挑战人体极限——比如说座椅的材质非常锋利容易割伤，采用的是特别轻的一种金属，那种金属密度小、硬度大隔热性能强，是非常好的卫星材料，绝对不适合做座椅。再比如说玻璃，之前袁明初没有特别在意，后来上手去摸了一下才发觉不对，这也是新金属，导热性能非常强，简直是各方面的一言难尽。
当然还有部分疑问。
比如，为什么飞舰停留在这里，为什么既然舰科技水平从哪个方面看这个高度无法突破的前提下，军方高层的消息看起来还是透露着浓浓的自信。
最终袁明初在第七天下午看到了考试题目。那时袁明初正在继续往深处挖掘数据源的信息，尤其是军方高层资料，袁明初花费了四个小时小心翼翼没有触发警报破解防火墙后，她非常惊喜地往自己光脑上凑——
【请对飞舰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做出回答。（60分）】
“……”袁明初，“靠。”
这种感觉就像是袁明初交了一个过命交情的好友千丞义，结果发现从小到大的辣鸡便宜未婚夫岱言拱了千丞义这颗天价甜美大白菜。
就像是她学习了无数的科学机械机甲知识之后，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先利用种族天赋当一个神棍，而不是靠老老实实的推理计算。
总之非常生草。
这个题目……可以做。毕竟虽然还是疑问，但是大概的几个猜测已经很明确了，只差一点点验证。
【袁明初完成本次考试个人考试项目，为第七个完成个人考试项目的考生，望剩余考生抓紧时间。】
袁明初：“？？？我这么慢吗？？？”
打开消息通知权限，“脱贫攻坚战略小组博士分区”群内正在激烈地讨论。不过当袁明初加入的时候，讨论风向瞬间变了。
袁明初：？谁是第一？
岱粟：恭喜明初
墨亦曜：恭喜
嵇刿：恭喜
冷宝：恭喜明初姐姐！
萧棋业：恭喜恭喜
魏晋：恭喜
袁明初：？哈哈哈哈！岱言还没过？哈哈哈哈哈！爽了。
干啥啥不行，掐架第一名。
袁明初：不对，快告诉我谁是第一！我要请他吃饭！
嵇刿：行，我一年的伙食费交给你了。
袁明初：？？？哦豁，可以！包在我身上！恭喜恭喜ヾ ^_^
袁明初：快告诉我，我猜的对不对！这个星球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