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崎走后,桃小桃就坐地上哭。她哪里会知道第一次见她妈妈的时候就会被人给告状啊……桃小桃张个大嘴,两脚就在地上踢。
一边的兔子本不想管的,但这里就他耳朵最大,哭声震得芝叶耳朵疼。
“小妹妹,你别哭了好吗?你想想,说不定过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你的妈妈了,这不是一件……”
芝叶话还没说完,桃小桃哭得就更伤心了:“妈妈来一定会骂我的,都怪你们!我明明没做错什么,我还那样陪你们玩,还那样照顾你们的情绪!你们却要跑我妈妈跟前去,让她老人家不开心!你们是坏人!坏人!”
嘿!这讲的是什么话……
这兔子芝叶作为一个白无常,但他也只是一个白无常。他可太知道一方土地对他们的拘魂工作有什么作用了。这墩地上使性子的还是小姑娘吗?不是,那是领导!得哄……
可今天哄好了,这领导还没有变,祸根都还留在这儿呢,治标不治本啊。
下次什么时候,桃小桃再这么来一下,他跟乌鸦不得再哄她一次?只是哄小孩这事被自己跟乌鸦掏上了而已。
先哄……但哄小孩儿他也不会啊……
“呜呜呜……”桃小桃哭个没完,“你跟那个乌鸦也是一伙的,他跑去乱告状,你也不知道去拦他一下。你是个不分是非曲直,而且还是个没有正义感的人!你也是这么觉得的,你觉得他才是对的,我才是错的!你才是个坏人!你才是个坏人!”
额……
桃小桃在那里哭,芝叶听得耳朵疼,他脑袋更疼。他想:我要直接收拾她呢,好像会得罪她妈苏妲己。要先哄,再讲道理呢,又麻烦。可真是难办啊……
芝叶想着想着就从兜里掏出一根草条来啃,他想不明白,但他也靠着“真在思考解决策略”这个事情,暂时在混乱的场面下给自己找到了一片宁静之处。
桃小桃见兔子的两颗大牙,鼓鼓的腮帮子,兔子的那张嘴,绵绵绵绵。她给自己看饿了。桃小桃咽了一下口水,抽泣着去拉兔子的毛。她问:“你在吃什么呀?给我看看好吗?”
芝叶回过神看了看小女孩,又想了想自己兜里的干粮……得,我把这茬给忘了。哄小孩儿,还是得给吃的、给玩的才对啊!
“萝卜干和一些草条?要吃吗?你饿了吗?”
芝叶把东西递给女孩,女孩在他话没说完的时候就急吼吼地接过去,并大口地吃了起来。
桃小桃坐地上吃着东西,芝叶也坐地上去了,他虽不怎么乐意,但他还真的是会安慰人的。尽管他自己不觉得。
“小桃妹妹,你妈妈说不定会教训那只乌鸦一顿呢。她又不会怪你。你看是不是?我也没怪你的对不对?你妈妈难不成比我还不明事理吗?那只乌鸦就是一个粗鲁,做事还欠考虑的家伙。我打不过他,也不想去跟他争。小桃妹妹就原谅兔兔这次嘛!好不好嘛!”
咦……
芝叶一句话说完,他那俩大牙都跟着直颤。太恶心了……
“真的?”桃小桃露出天真而纯洁的神色。她破涕为笑,神采飞扬,眼里带星地看着兔子,“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真的?”
“真的……真的……”
女孩从一开始就已经成了女人了,跟女人一样她需要哄。当然,等她当上领导了,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兔子内心倍受煎熬。他打算说点其他的缓解一下他自己的那份尴尬了。
“小桃妹妹真的是这里的土地婆吗?”
“嗯……我是蟠桃变的果树,果树成的精。刚才我也说过。但我修成形的时间也不算太长。前一阵,也就今天。我才听说这土地一职,也是一个不小的仙官。以后我罩着你啊!”
桃小桃这就完全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并真诚说了自己的那些个情况。至少她现在觉得把自己仅有的这些个情况与人说了没有什么影响。她待人也未免太过真诚,也没加个小心。
时神时鬼的,完全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真是天真、幼稚又充满好奇心的童年,只可惜每个人都只能经历一次呢。
兔子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孩,她直说“自己是新到任的土地”,而且还不松口。真是土地,就她这样的?
芝叶继续问她:“诶!我以后可要靠着小桃妹妹了,那只乌鸦他老欺负我。我要不是没其他搭档了,怎么能让他一直踩着我呢?我早换其他黑无常做我搭档了……对了,小桃妹妹你说自己是土地,那这土地的一套行头,地灵、地符、花名册你可有吗?”
“怎么没有?你还不信了?我拿出来给你看一看……”
小桃要取,芝叶先给她拦住,给她指了指地上的桃枝:“小桃妹妹先别急,你刚才给我的桃枝呢,我自然是没福领用了。之前也不知道你是纯阳之体,也亏了你的好心。”
“哦……”
小桃把自己的桃枝收了回来,在兔子身旁晃了晃,隔空离得老远呢,就吓得兔子身上的大肥肉一滚一滚的。
小桃问他:“你不敢碰?”
芝叶瑟缩着:“你不也看见了吗?乌鸦像被浑身浇了开水,我则像是被人给来了一拳狠的,我俩是躺地上直滚啊。真不敢碰,我跟乌鸦都是纯阴,我俩是鬼。”
“哦……懂了,我能玩死你俩……而且是我生下来就带着的本事……”
芝叶眉头一皱,要不说她是苏妲己的女儿呢。说的这话是一句比一句吓人。哦应该是“吓鬼”。看来鬼也能害怕不是?
“别这样……”
“逗你的。来,我给你看看那个大土地爷给我的东西。你还不信我是这的土地了。来,请看……”
桃小桃又变回了那副天真而纯洁的模样。
东西拿出来,芝叶一看。哟,还真是这里的土地……行,他兔子也就可以上班了。
“小桃妹妹,我跟乌鸦是这里的黑白无常。有人死了呢,我俩会把他给带到你这里来,让你也看一眼。你要核实灵魂身份、功过,我们一起决定是让它去极乐,还是幽冥。”
“这个……我去问一下大土地,今天是我第一天到任……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桃小桃支支吾吾的。
“那你土地庙去过吗?”芝叶继续问。
“这个……”
芝叶见是这样,他也不多问:“小桃妹妹还是去问问土地怎么做,我就拘魂去了。来这里好久没开工了,都是让其他鬼差领他们属地去了,我这可一直没揭开锅呢……”
没听懂,桃小桃没有听懂。
“小桃妹妹,我就先走了。再给你一点吃的……干脆都给你了,回见喏!”
这么久白无常芝叶终于开始捉鬼了,戴好“一见生财”的帽子,把围巾围上当这舌头。围巾、帽子、衣服一套行头穿好了。哭丧棒拿好了。白无常芝叶,开始上班。
生死簿一翻,第一个是个游荡到这里的孤魂野鬼,名字叫做“扎中?生德”,上面写着这个人是被气死的,是扎中山上的人。但扎中山离这里的青龙山可是很远的啊……
白无常正在街上当日游神的时候呢,正正巧巧,目标鬼就出现了。他正在青龙山最大的妓院怡春院门口徘徊呢……
白无常伸长了哭丧棒,往野鬼的头上一敲,野鬼顿时就来了火气:“谁!谁敢惹我?!”
野鬼回头一看,怒气全消:“白爷……白爷也来逛妓院呐?”
“去你丫的!我逛什么妓院!你现在就跟我走,这里已经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了。走……”芝叶飘至野鬼跟前,扬起哭丧棒就又敲了下去。
野鬼被打,揉揉脑袋,是整个身形都忽明忽暗的,他十分痛苦。这可比什么道士来拿他的法子要狠得多得多的多。野鬼奸懒馋滑,他又开始谄媚白无常:“白爷,里面那个小子是我的亲生儿子。我给他托个梦,回头让他给里屋设一个牌子,也让白爷吃吃花柳里面的香油。这不好吗?还不好吗?”
芝叶一脸怒气,他讲:“你再乱说,我几棍给你震散了,照样能把你带回去!你游荡到这里为个什么,你自己说,好好地说!”
野鬼跪在白无常面前:“求白爷帮帮我的孩子吧!若白爷不帮,也再留我一段时间。这些日子里,我找到这里也已经是很不容易。只恨我跟我孩子是阴阳两隔,他也不容易托梦,我不能把心底里最想说对他去说。求白爷留我,求白爷再宽限我一点时间吧!我真想跟他再说两句,我也是真的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啊!”
野鬼往白无常身上靠,想去抱他的腿,但一下抱上去呢,这白无常的腿就跟没长一样。能见着,但摸不着。
“胡说八道!”
芝叶见野鬼如此,一棒子把他打散。捏口诀,开骨灰瓮,拿缠着黄符的红石头一压。行了,下班。
芝叶把缩小的骨灰瓮,往自己的身上一塞,在原地又取出生死簿和判官笔,把“扎中?生德”的名字从小册子上一勾。柔和的阳光下,吹起了一阵冷风,这风吹得芝叶这个不怕太阳晒的活无常都打起了寒颤。
白无常四下一看,一切照旧,他扶扶高帽,甩甩头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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