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饿醒了，被妈妈哄睡了两次也没用。该饿还是得饿。初为人母的妲己显然还是个新手，可小孩儿就是觉大，你拿她也没什么招。更何况此时她俩的注意力又不完全集中在小桃的身上。

比起原来带萧琮玉那个半大小孩儿不同，小桃可比那时的萧琮玉都要小得多。虽说按人类的年龄来算她已经十七八岁，但谁让她是个长得慢的仙树呢？小孩儿还是小孩儿，该带还是要带。

小桃独自坐起来，揉揉眼眶，忽闪俩大眼睛低头胡撸胡撸肚子。四下看了，没找着妈妈，便一脚踢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半梦半醒走到门口，就又看见了妈妈和那位讨厌的姐姐在一起。

她本想叫妈妈的，余光一撇就看到了一地的死老鼠，和早已经吐得不成人样的坏姐姐。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话。

坏姐姐她怎样，小桃自然不太在乎。可妈妈对坏姐姐那么那么好，小桃就很在乎了。

在小桃不太注意的时候，她就成了一个隐藏住了的见证人……

萧琮玉吐个没完，她是真的很怕很怕老鼠。这两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萧琮玉就领略到了它的恐怖。这个本就长得怪，长得丑，还吓人的东西可给年幼的她留下来相当大的心理阴影。

尤其是在她五岁那年被关柴房，还被老鼠给钻进了衣服的那次。隔天就发病，高烧不退。记得当时郎中都没给她看好病，还是她自己给硬熬过来的。后面跟这畜牲也没什么好的故事可以讲。

叛出家门后，被妲己收养前，就老做噩梦。大个儿活老鼠往她嘴里钻。有毛的，没毛的再生一堆有毛的没毛的。一窝一窝不能断绝。在她的脑子里和肚子里作威作福。把神经和血管当牙线去磨它们的那两颗黢黄黢黄的大门牙。弄得她神经衰弱。

浑身湿透的老鼠更吓人，这时你碰它大概率还会被它给咬上一口。恶心、还可能得病自不必说。主要是这时候的老鼠很热很热，就很吓人。钻衣服里的那只就是只湿老鼠。

也是缘分到了，还真叫萧琮玉噩梦成真了一次。那也是在遇见妲己之前。算一半的噩梦成真吧。只是活老鼠被做成了一盘菜，程死老鼠了而已。直到看见那长虫一样的尾巴时，她才知道自己刚才吃的是什么。

参军时就有个长得像老鼠的人，过后自己修为越来越高，一眼看了个透心凉。那个修旁字，纳字功法的蒋浩子是个活的大老鼠成精啊！！

简直阴魂不散。也难怪每次看到他的时候自己心里就发毛。

不敢收拾它，它却次次都来收拾你。简直了不得了。

这次阴差阳错下萧琮玉给妲己抓老鼠。或许当时是觉得地方太小，武器家伙啥啥的施展不开。事后回过神来，才发现多数老鼠还都是她自己亲手捏死的。一身怪味，闻着就反胃。刺激和新鲜感失效过后，就是一阵又一阵空虚。恐惧带来的恶寒和阴影挥之不去。就好像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似的。

女帝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本事大过天去。是天下共主，戴月披星，无所不能。蹚过尸山血海，报过深仇大恨。关前斗将，阵斩多人。攻营拔寨，摧枯拉朽。清正廉洁，休养生息。智谋不凡，鲜有不服。侠肝义胆，颇具豪气。破天门，打蓬莱，举办万国会，七天复天门。抓蒋劲，擒慕尚，肃清海内外，封禅继大统。是铁打的女子，是济世救亡的英杰，更是振兴辰颐的女帝，但独独这老鼠可给女帝克的死死的。死的活的都不行，见都不能见，一见就要坏。

“没事……没事……没事……我在……我在……老婆在呢……没事……没事……”

妲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是真心疼啊。不停安慰着萧琮玉，她接着说：

“你说说你，这老鼠是你能碰的东西吗？也是……也是……怪我……怪我……该怪我的……”

“别（这么说）……”

萧琮玉脱口而出，但刚开口就又吐了一地。就好像她这话没说对，也没想好一样。被个谁谁给强行掐了一样。

吐完的萧琮玉已经失神了，衣服也尽数被汗水打湿，她接着说：“……我给你添麻烦了……老婆……老婆……”

这次就对了嘛，怎么能真怪妲己呢？

“好好好……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还心疼你干嘛……或是你觉得人世间不太值得你我相会，要赶忙奔下场的阴曹地府去。不然你怎么舍得让我见你这般模样来……罢了罢了。我做你老婆，不由你生，但由你养。你该怪我也就怪我。是罚是骂，是打是休，我全担着就是……休叫我再见你这副模样来……”

妲己哭哭啼啼再忍不住，一个手绢不知叠了几次，翻了几面。藏不下去了，扑簌簌眼泪竟落个没完：“……你污我背德，在外苟且。最后竟成我的错了……呜呜……”

一边门内的小桃见妈妈这么伤心，她便跑过去拉住妈妈的手：“妈妈……妈妈……”

小桃还小，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这俩人的祸首，她只是来这里找妈妈的而已。见妈妈这样，她无能为力。急得跳脚，小脸被憋得通红。

妲己哭了有一会儿，想起什么，抬头对小桃讲：“小桃，姐姐是妈妈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你对她说说你的爸爸是谁好吗？”

“爸爸？爸爸是什么……是什么？妈妈别哭，小桃……小桃真的不知道……小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不知道……不知道……妈妈你别哭……别哭……”

妲己怒上心头，觉得这小孩纯在糊弄自己。脑子里凭空蹦出“祸端”一词。即将癫狂的狐狸却立马温和了下去。

这小孩她是无意的，不论她是谁的小孩。这信任危机是萧琮玉的问题。或者是她俩的。自己尽力解释过了。如果她俩的爱情断送在此——结婚前的这一刻——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真是如此。遗憾肯定还是遗憾的。可也无能为力不是吗？

“小桃没事……妈妈不怪小桃……小桃不哭……小桃不哭……”

看上去很像俩人合伙骗另一人的场面，但这仨人都没骗人就是了。

妲己抱着桃小桃瑟瑟发抖。吐得没个人形的萧琮玉也在抖。尽管每个人心里都不平衡，都不好受，但好在她仨身上都是冷的，这还是很平衡。

“内……内丹……”

“什……什么……什么……”妲己问萧琮玉。

“我的内丹先给我使一下……不然……（呕）（呕吐音）……不然……（同上）……不然我就……我就吐死了……”

“哦……哦……”妲己老脸一红，她把内丹的事情给忘了。就很像医生到处找医生，戴着手表找手表，用自己手机给自己打电话找手机。蠢得可爱，蠢到爆有没有？

又是好一会儿，萧琮玉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的血色。

妲己都不敢看她，怕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责备自己怎么怎么给她添了麻烦。更害怕她果真是要休了自己，虽然也没有娶，也“说好了要结婚，却分手了”这个和“休妻”也没有什么区别。但真的要结束了吗？果真等到这一刻的时候，妲己整只狐狸都是软掉了的。

她真不懂。不懂的点还是有点太多。

“老婆，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你没出轨，都是我的问题。我真怕你今晚不着家。我找你找疯了，莫名其妙去抓了老鼠我都不知道。我还弄死那么多……没你我不能够的……没你不行……”

小桃听不太懂，不过她知道妈妈好像在怕什么。她抱抱妈妈：“小桃很强，小桃会保护妈妈的……小桃很乖，妈妈也要乖乖的哟……”

继续喜当妈……虽然现在妲己的重点和心思都不在这里就是了。

“嗯……嗯……你就只是说说？”妲己气息不匀，说话直抽抽。

“妈妈……”萧琮玉开始叫妈妈了。

俩人本就有这关系，妲己更不好说啥。但她也不知道萧琮玉脑子里在想什么。

“妈妈，你后面看我表现可以吧……”

“怎么？你今晚还想睡床？”

完蛋玩意儿。妲己一句话说出去她自己脸都红。

“现在也行（说的“想”的意思）……”

妲己听明白了：“别想……”

“那就（说的“不想”的意思）……”

“也别想……”妲己默默捂住小桃的耳朵。

“我洗澡去……”

妲己也不拦她，兀自提起了要求：

“我要你把后宫扩充到三千人，由我全权管辖，你不要过问。要不你就给我招三千个人来，全划给我。无非这名头是你的，还是是我的而已。反正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少。

“要这些人暖我帷帐，供我取乐。我每日欢歌，每日翻牌。再使你工部造一顶十八抬大轿，不是八抬，是十八抬，做得房屋大小，光彩逼人。轿夫要两百一十人，都要精壮的汉子。要他们各个神气，各个都精通乐律。每一抬分有八人，一共一百四十四人抬轿，六人在轿内侍奉，剩余轿夫持各式乐器在轿后吹吹打打弄出声势由头，每日游街。我每日辰时坐轿内由轿夫抬着，皇宫三圈，白泽城两圈，就这么走。还要做出排班，让他们可以更替。

“另外，后宫的三千人中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一千六百零五个女人，一千三百九十五个男人。不多不少，正正好好要三千人整。每日翻牌六人，轿夫六人，一共十二个。每个时辰都有新人。要是有旧人，也不重抽，三千二百一十人都来了一遍过后，你就给我换一批。标准还都要一模一样的。”

萧琮玉脸色不好。妲己继续说：

“不提要求你以为我很便宜。让这些人都以‘老婆’的名字称呼我，到时候你来你也得排队。我摆明告诉你，我今天还就要私通了。”

“老婆……”

妲己生气了：“我不是你老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是说看表现吗？现在就是你可以表现的时候了。现在你就可以贴皇榜，给我招人了。快去，别在这杵着跟个棒槌一样。”

萧琮玉脑子里一团浆糊，不得不说的是这个方案还真有可行性。比起甲方的那些“五彩斑斓的黑”可太有可行性了。

“我答应你我是傻子。本来信你会出轨就已经很傻了，你还这么弄你老婆我？我刚吐完嘴都没清……还有小孩在场……你别逼我对你动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