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寥中,穆晓筠措不及防的睁开了眼。
浓墨般的漆黑裹挟着她。
她意图用手在黑暗中摸索到什么,哪怕是冰凉的墙壁,带来的真实触感也足以填补她此刻内心的慌张。
脚下也如生根般紧抓地面无法抬脚,就像倒了几瓶502胶水。
她只觉五雷轰顶,只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努力的回忆着发生了什么。
不对劲不对劲!
她不是经过建筑工地一不留神被下坠的砖头砸晕在ICU病房里戴着呼吸机挂水吗!
她好像死了吧……
那TM的圣经里描写的天堂也不长这样啊!
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驳回了你进入天国的请求。
穆晓筠现在怨气比鬼都大…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现在就是鬼。
最后的感知是什么呢?
大概是心电仪的越来越急促的滴滴声,氧气管插在喉咙中的不适感,已经叹息的主科医生和手忙脚乱拿着除颤仪进行除颤的护士……
嘈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轻微的涰泣、愤懑的辱骂夹杂在一起撕裂了洞檐青葱茂盛的老藤,碎成金箔的晨光和几个人影一起出现在洞囗,穆晓筠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好像穿越了。
“道长,您瞧着可还满意啊——”
一个穿着粗布衣的男人一副狗腿子模样讨好着穆晓筠面前的老人,只是飘忽的眼神掩饰不了他的心虚。
老人花白的鬈发垂至腰际,长而密的络腮胡须被编成三缕细辫,布满沟壑的脸上是岁月沧桑,同时也是被藏匿的奸佞。
他徐徐地向穆晓筠走来,而在老者周围的地面上,正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人。
他们皆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被绑住了手脚,浑身战栗着,空洞的眼神里面填满了惊恐。有的人身上甚至有着排泄物。
随着老者的靠近,周边的人皆手忙脚乱地爬向两边瑟缩着让出一条路,如同见了猫的老鼠。
穆晓筠这才看清。
她不禁惊愕,莫非这群人已经被关了好久?
大型绑架案?
"嗯,我甚是满意啊——"老者仔细端详着穆晓筠,她感到些许恶心闭上了眼。
看什么看!老登没见过美女呀!
“那这丹炉老朽可就收下了”。
停停停,你说什么?
丹…丹炉?
丹炉!!!
只是疑惑了一瞬,莫名的猜测让穆晓筠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大脑暂时停止了运转,险些两眼黑晕过去。
她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穿越成了丹炉的事实。
一点都不行!
去你的丹炉!!
别人穿越都是帅哥美女加金手指,我呢!
用丹炉砸死他们吗!
等等,我好像真的可以试试用丹炉砸死他们。
穆晓筠:......
“只可惜有些大了,在储物袋里放着占地方。”老者继续说到。
有些……大了?
诶?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好像挺大的吧?
我好像卡在山洞里了!
布衣男人谄媚着:“大点儿好啊大点儿好,能装的东西也多啊。”随即又牵强地笑到:
"那我的妻女……可否归还与我?"
"行啊,"老者奸笑着,"你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他的手轻轻一挥,一道暗芒闪过,布衣男人的表情还定格在脸上,喉咙却一阵猛烈的刺痛,止不住的黑色鲜血喷出,他慌张地抹想去捂住自己的喉咙,身体却无力的倒下。
只能充满恨意抬头望向老者,双眼不甘地瞪着,
"你骗……我……″
他失去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洞口。
穆晓筠心中蓦地一颤。
这就……死了?
不是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救命我要回法治社会!
杀人啦!
她还在错愕中,便感到一阵天晕地旋,周围的场景渐渐模糊,眩晕中只感到被吸入了什么东西里。
伴随着人们惊恐的喊叫声和强大吸力带起来的狂风,穆晓筠连同那些人们一同被吸入了老者手中红色的锦囊里。
老者束紧了储物袋,离开了这座刚才还充满着俘虏的惊恐的山洞。
“这些凡人虽灵力低微,却胜在数量多,大概也够炼成几百枚淬火丹了。”
他双手背后,向箬林的深处走去,直至身影完全消失...
....
镜华宗领域——
青葱的树木和翠绿的藤蔓蒙盖缠绕着大大小小的岩石,竹梢随风俯仰,时而摩戛作声,像极了木质椅子老旧后坐上去发出的声响。
一滴露水从叶尖滚落,坠入枯叶堆中,悄然渗进了潮湿黏腻的淤泥中。
箬林的一片平旷空阔的地面上——
穆晓筠再次醒来时,是被耳边充斥的凄惨叫声吵醒的。
她头脑混沌,却发现自己已然不在那“俘虏聚集地”了,不不不,准确的来讲,是在另一个“人口密度”更大的“俘虏聚集地”旁边。
他们仍旧蓬头垢面,一个个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空洞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眼前是一小片开阔的场地,虽然没有她半个操场那么大,却也足够眼前衣着深蓝色衣服的几人忙了。
之前的老者也穿着和他们同色系的衣服,只是款式略有些不同,相较于眼前这些更为华丽。
据她推测,这应该是某种宗派内统一的制服。
“啊啊——”
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十分清晰明了。穆晓筠顿时清醒,她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男人被按在地上,另一个身着制服的中年男人脚踩着他的后背。
中年男人一手拽住他的一条手臂,一手伸出张开手掌,暗绿色的光芒从他萦绕着他的手臂,慢慢向下流淌,凝聚至掌心,又迅速向下射出,扫过。
伴随着惨叫声的是男人落地的左手。
穆晓筠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她暗暗为那个男人哀悼着。
先是妻女被绑的布衣男子,后是眼前歇斯底里的断臂男人。
这,就是这个世界吗?
人是脆弱的生物,这个世界对待"人"未免太过于残酷。
穆晓筠第一次意识到了管制与实力的重要性。
但很快她就担心不了别人了——
身着深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凶神恶煞地提着男子还滴着血的断臂,切口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
而那血红痕迹如一利箭,直射穆晓筠。
what the **?
意识到不对劲的穆晓筠此刻冷汗直冒,炉身都微微颤抖,在地面上磕出"哐当哐当"的响动。
他不会想把这玩意儿扔进炉里吧……
穆晓筠一阵恶寒。
她拼命想把控制身体向后移动,炉鼎因颤动嗡嗡作响,都与中年男子的脚步声合鸣出名为恐惧的鼓点。
中年男子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异常,顿住了脚步。
"那炉鼎……刚才是不是在动?"
穆晓筠:?!
我可以动?!
“别发神经让你去你就去!”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吼到。
中年男人只好重新提起断臂向穆晓筠走去。
" 咻——"
一把竹箭贯穿了中年男子的太阳穴,男人脚步突然顿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右边的灌木丛中突然窜出了一位少年,他目光凛冽 ,眸若幽潭,一身素色衣衫衬得他身姿更加挺拔,就是不知道袖口为何缺了一块布料。
他一击得手,便立即身轻如燕般腾挪位置隐于茂密的林荫中,就好像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穆晓筠:?!
你谁呀?兄弟??
中年男人临死前的惨叫引来了其他同样身着深蓝色服装的人,他们的脸上显现出些许惊恐,其中一人探了探地下那人的鼻息,摇了摇头。他们的脸色更加青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肃穆。
他们聚集在那男人的尸体前议论纷纷:
“竟然有人敢犯我镜华宗弟子,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就是,要是逮到那罪魁祸首,定要将他炼成炉鼎日日夜夜承受焰火灼伤之痛!"
"话说他人都死了,不如将他也投入这炉鼎中炼制成丹药如何?省着浪费他羲境的灵力了。"
穆晓筠:???
不是兄弟你黑白通吃啊?
但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件好事:
她好像……能动了!
穆晓筠缓缓地向后挪动着,企图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脚下的泥土在炉鼎后缓缓堆积。
蓦地,一股强烈的铁锈味从身后的草丛弥漫开来,穆晓筠不适的屏住了呼吸将视线向后移去。
只见那素衣少年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后,正将伤口处的血液滴在削尖的竹箭上。他眉头紧蹙,一手抱膝,随即将三根竹箭搭上弓弩,缓缓拉开了弓——
这是什么?竹签哥?!
破空声再次响起,淡紫色的灵气附着在竹箭上。
随着三支箭齐发,围观的众人纷纷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侥幸未被射中的那一人意识到不对撒腿就跑,也被少年补上了一箭应声倒地。
穆晓筠:!!!
她仔细端详着伫立在树荫旁的少年,一袭素白长衫被风拂动,除了被染成酡红的袖口和左臂仅有的半条袖子十分违合。
身形如青松初立,已见挺拔之姿,却仍带着几分少年独有的清瘦。
眉目如墨染就,沉静间透着疏朗,眼尾微微上扬,眸光清冽似寒潭静水,但穆晓筠总觉得这眸中泄出一丝未谙世事的澄澈。
整个人如一方初成的端砚,质已温润,却犹带锋芒。
即使透着不符年岁的沉稳,可少年微微战栗的身影背叛了他。他一瘸一拐地走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穆晓筠及时倾斜自己的身子上前“扶住”了他。
...
另一边,箬林外的乡镇附近——
一位身着红衣的女人不耐烦的念着口诀,而她的身前是一个极其繁杂华丽的巨大的图形阵法。
随着口诀逐渐进入尾声,阵法逐渐散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
“开——!”
随着女人话音刚落,不远处穆晓筠背后的一大群俘虏瞬间消失不见,而阵法里面蓦地出现了一堆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正是那群蓬头垢面的俘虏。
“1、2、3……”女人不耐烦地一手抱肩,一手指着昏迷的俘虏们数着数量。
老娘一年出来一个月,你就让我帮你抄别人的家,而且还一个人都不能少?
她眉头越皱越紧,越数越不耐烦。
直到最后一个人被她点完,她收回手,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半枚白色的贝壳。
“共61人。”
她对着贝壳说完这句话,心念一动,便将贝壳捏碎成了粉末。
箬林内的空旷地面上——
少年因疲惫而阖合的眼在掌心触碰到冰凉时微张,他喘着粗气瘫软在了地上。
他正欲抬头问对方道一声谢,在看清对方面容后,他墨色的瞳孔骤缩,发出了尖锐的暴鸣声:
“鬼啊!”
“有鬼附在炉鼎上啦!”
“你叫什么叫我不是鬼!”
“啊啊啊—啊啊鬼说话了快跑啊嘤嘤嘤——”
没救了。
彻底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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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彻底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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