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直面心意

那侍者能有计划地前往长蛇座星系,肯定是幕后者为他提供了保障。那儿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军团多受阻碍。更何况现在第四军深陷泥泞,军团长自顾不暇,惹得一身腥。

但如果是第二军团,就没那么多顾虑的了。

桑兰诺正想着,就听见楼梯处传来声响,他抬眸望去,就见光与暗交界的楼梯上,郁凉穿着浴袍,发丝湿润,被全掳去后面,额头光洁饱满,眉目幽暗如夜,愈显得皮肤有种触目惊心的苍白。他环抱着双手,高高地站在楼梯之上,脸上漠然居多,不知道来了多久。

二楼之上,郁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桑兰诺,他已来了许久,将与二军上将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既然桑兰诺敢光明正大地在客厅打,说明压根没想避着他,郁凉自然无半分心虚之情。

但等到桑兰诺结束通话望过来时,郁凉轻而易举地看见他后颈处还泛红的咬痕。因为标记的缘故,雌虫会有三天的虚弱期,在这期间,身体的素质会大幅降低,所以对方身上才会留下许多尚未消退的痕迹。

那红痕随着桑兰诺转身而更为深刻地映入郁凉眼底,仿佛在提醒他昨夜的荒唐。

郁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想要偏过头去,却不愿意被桑兰诺认为自己在示弱,于是硬生生地止在半途中。幸好他在二楼,借着那大台的水晶吊灯遮掩一下。

他缓步走下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眼珠漂移,最终囫囵停在桌子上,随口道。

“...早啊,今早吃面食,你做的?”

“嗯。”

桑兰诺从桌上拿起公筷,将正中间的糕点夹到郁凉的碗中,但不知为何,以雌虫精妙的肌肉控制力,那糕点竟然夹歪了,落在了装残渣的盘子中。

郁凉眉心一跳,看着那糕点,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桑兰诺。

桑兰诺:“...”

他默默不语,只是从桌上又夹了块糕点塞在郁凉的碗中。

盘中的糕点制作精细,绽放的莲花中是嫩黄色的花心。

光是闻着就叫人食指大动,对方不愧是门门为A的优秀毕业生,在吃的方面无可指摘。

但郁凉现在的心情复杂又微妙,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谁能想到,他两次人生的第一次上床竟然是在异世界,和一个甚至跟自己不是一个种族的雌虫。虽然从这个世界的身体构造来说,他属于雄虫,但是郁凉内心仍然认为自己是一个人类。

但烦就烦在,正是郁凉认为自己还是一个人类。

他自小没人教,对社会的认知多自于拼拼凑凑的生活,这也就导致在他的内心中,对伴侣的认知非常传统,几乎将伴侣与性划上了等号。他以前在人类社会除了福利院的兄弟,几乎没有再和别人保持过亲密关系,如今桑兰诺成为了第一个。可是这第一个,因为种族原因,本身就是一个不懂爱扭曲爱的存在。

一个守着心不肯交出去,一个磕磕绊绊地拿出了心,却又小心又固执。

想到昨晚上那场混乱的情|事,郁凉忍不住揉了一把头发。

但他不开口,桑兰诺也跟冻住了一样不开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昨晚上坟去了,而不是上床。

他心烦意乱地拿起筷子,但显然没什么吃饭的胃口,在半空中顿了一会,最终内心的想法打破了表面的平静。郁凉把银筷在桌上一放,拉开隔壁的另一张凳子,抬头平静地对桑兰诺说。

“谈谈?”

郁凉面上的纠结过于明显,桑兰诺抿了下唇,坐在了凳子上。

此时他正穿着熨烫得整整齐齐的白金军服,修长的小腿被利落地包裹进军靴中,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瑕疵。但落座还没多久,手下就传来咔擦一声,那梨花木的椅子直接被捏得报废,当场光荣退休。

桑兰诺静了几秒,然后站起身来去换另一把,却踩到那掉下的木块,身子踉跄一下,幸亏凭借过硬的下盘,硬生生稳住了,但同时支撑手的玻璃桌面,却缓缓裂开蛛网般的碎痕...

郁凉:“......”

他瞥见雌虫两侧攥紧军裤发白的手,脑海中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就散了。

“...算了。”

他将对方的手抓紧掰开,“...紧张什么呢。”

他抬头看了桑兰诺一眼,“怕我不要你?”

郁凉只是这么一说,却见桑兰诺的睫毛真的往下垂了一瞬,面色不明。郁凉瞧着他那样子,就知道自己恐怕真猜中了。

以对方克索罗虫族的特性,心眼小得要死,又爱吃醋又占有欲强,偏偏面上不显,装在心里能把自己憋死。

他叹了一口气,刚才的别扭全部烟消云散,开始讲话企图摆正桑兰诺的认知。

“...首先,我不是渣虫;其次,我会对你负责的。你别露出这种我好像随时随地就会跑路的可怜形象...”

虽然桑兰诺表情丝毫没有变化,跟从前一般无二的冷淡面貌。但郁凉总觉得他在装可怜,毕竟这虫总是面上冷冷淡淡,但其实闷骚得不得了。

他眯起眼睛,啧了一声。拉紧桑兰诺军装的领口,踩在对方凳子下方的横木,将雌虫拽近。

“嗯,说话?”

桑兰诺放松力道,很轻易地就被郁凉拽了过去,他上身前倾,单手撑在郁凉的凳边上,光泽的银发散落下来。郁凉只觉得脖颈微痒,但却没管,而是注视着那白色睫毛下的紫色眼眸。

那眼眸眨了眨,用一种缓慢的语调说。

“从雄虫保护协会颁布的法律来说,雄雌双方发生性|关系,如果雄虫自愿,那么就可以立雌虫为雌侍或雌君。但因为我们婚约在身,阁下,我可以理解为,您在对我求婚吗。”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双方如果确认了合法婚约关系,则按照婚姻法,雄虫可以享有雌虫名下的二分之一财产。阁下这样说,让我很开心。但似乎联邦都是有雌虫向雄虫求婚。”

他头又压低了一点,紫色的眼眸明亮又认真。

“那阁下,我现在向您求婚,您愿意同我成为合法伴侣吗。”

他从尾指取下那一枚从不离身的银戒,明明触感冰凉,郁凉却觉得浑身被烫了一般。

郁凉拽着他衣领的手一松,难得的沉默住了,没说话。

见他这个样子,桑兰诺的手也不再动作,他静静地看着郁凉,似是要从他的表情上分辨一二。

可郁凉什么情绪都没显露,这让桑兰诺明白了什么,他垂下头自嘲一声,将戒指合拢在手心之中。黑暗将戒指重新包裹,仿佛落入让人喘不过气的深渊。

“...是我自作多情,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不一样。”

郁凉看那双紫眸光泽暗淡下去,手下意识地捏了捏桑兰诺合拢的指关节。雌虫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冷白的像白玉,有浅淡的青筋。

空气中沉静下来,久久不闻声响。

郁凉抿了下唇,突然说,“那你要什么都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从雌虫合拢的掌心中勾出那枚戒指,在指尖转了转,落回掌心之中。

“现在,我的了。”

“...”

桑兰诺看着郁凉掌心中露出一角的银光。

纯白的睫毛极缓地眨了一下,声音不知道为何有点哑。

“好,什么都听你的。”

他眼尾泛红,虽然垂着头,但郁凉却清楚地听见了对方吸鼻子的声音了。

这要是放给全联邦的虫看,估计眼睛都要瞪出眶,直骂夺舍了吧,废物XXX虫。郁凉却没笑出来,他表情怔忪,感觉到自己内心某块地方微不可闻地坍塌下去,露出里面早已被埋藏的柔软之地。

他其实和桑兰诺是一类人,也很小气,不过他小气在从不将心拿出来,他将它藏在最深处,好像这样就能抵御掉外界所有伤害,变得无所不敌。他孤独地行走在世界,一直旁观一直注视,他能够对所有危害与恶意嗤之以鼻以血还血,却唯独对炽热的心无措茫然。

“哎......”

郁凉长叹一口气,将桑兰诺按进自己的颈窝里,蹭了蹭对方的头顶。

“...来抱抱,别哭了。堂堂一个上将,怎么跟小虫崽一样,不嫌丢虫。”

桑兰诺环抱住郁凉的腰,仿佛要将他揉碎进骨血之中。

过了良久,他的尖牙抵住郁凉的脖颈,却没舍得咬下去,而是轻柔又轻柔地舔舐。同时声音又恢复到之前清冷的死样,“我没哭,我只是...”

他抬起头来,细长的手指按住胸膛往左的位置,眉头细细蹙起,“这儿...疼...比被异兽斩断双手,瞎了眼睛还疼...就好像身体的一部分被强制剥离了...很痛苦...却又很奇怪...”

桑兰诺话语戛然而止,他指尖摩挲,复又垂下眼眸,“但现在...它跳得很快很快...比我当上将那一天还快...就好像一朵烟花在里面绽放了一样...让我的心脏再次跳动..”

他放下手,向郁凉露出一个纯净又轻轻的笑容,“阁下,我很高兴,这将是我此生最高兴的时刻了。”

郁凉心说应该不是,你这么纯情,到时候真结婚了心跳还不得给你猝死。

但他很有素质地吞咽回去。

但对方的炙热告白让郁凉全身有点热得慌,他心说今天温度也不高啊,坐立难安之下开始不满地翻旧账。

“哼。刚才答应得这么轻易,我叫你干嘛就干嘛,胆子很大嘛。也不怕我叫你杀虫放火?”

他话像机关枪,但并没有问责的意味。

桑兰诺瞥见对方黑色发丝下的泛红耳垂,明白了些什么,也不点破。

“也不是不可以,你要杀谁,告诉我他的名字。”

桑兰诺的样子不像是看玩笑,郁凉原本只是随便转移一下话题,现在真停下来想了想。他怕随口说个名字,桑兰诺真把他噶了提头来见。毕竟这个雌虫只是在他面前伪装得乖巧,在其他方面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冷面杀神...

这一细想之下还真让郁凉想到了,他微眯起眼。

“说到这个,就拿布尔沃家族第一个开刀吧。他倒是走得顺风顺水,享受到了许多优待和荣誉,总该要为欺瞒付出点代价。给他们放点血。”

“好的,阁下,我会让他们为欺骗你,付出代价。”

桑兰诺毫无异议,他眸子张合间,是军雌掩盖不了的血腥戾气。

“至少,把不该吃的东西,统统吐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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