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前——壹

一束赤焰冲上空,随着巨响散开,一头巨大的相柳火像显现夜空,以其火像为中心,结界漫开。

城中各路人马看到相柳火像纷纷撤离。

宋松年不明白,询问江旭。

江旭解释道:“这是混沌镣的相柳结界,半个时辰后结界成形,再想出去就难了。”

宋松年只听说过混沌镣的相柳结界乃上古传承,内嵌地法制衡邪物,亲眼所见极为震撼,但随之联想到飞升仙丹的传言,若传言是真的,混沌镣是否会借着收治邪物的由头独吞?

祭天台上,康泰换上了凌霄的身体,祟群因地法压制聚集在宫城上躁动盘旋,狂风飞旋。

周盛回头,祟群密集得像片黑云涌动,地法降下的火雷反而使祟群聚集得更加紧密,几番警示后,一道粗壮的雷蛇直击祭天台。眼睛被沙尘迷糊了,祭天台的凄厉声传至耳边若有似无。到此,周盛才彻底安下了心,头也不回加快脚步离开这鬼地方。

马不停蹄赶到最近的镇子天已擦亮,投了家客舍倒头就睡,一直到申时初,来到客堂要了几个菜和一壶热酒。

这小镇偏远,人却不少,客堂里吵得很,多是些五湖四海的过路客,仔细听他们谈论的东西,似乎都是同一件事。

周盛端着碗筷,竖起耳朵听着身后桌的人的话——蓬莱阁的虞夫人要休夫,因为海中天有私生女,而且还给狐狸精置办了庭院?私生女同青塔林的沈蓼长老有婚约,但是私生女嫌弃未婚夫太老同小白脸私奔啦!?

沈蓼今年应该是二十八岁,要说老还不至于,不过若那私生女是碧玉年华,确实有些差距。

“私生女死啦,就死在石头城里,尸骨无存呐。海中天不仅要给私生女操办后事,还要让她入族谱,虞夫人不愿意,听说当场翻了脸,当着众弟子的面掴了海中天一巴掌。要我说啊,海中天这个阁主当得实在窝囊,有名无实啊。”

“入赘女婿哪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人,没底气啊。哎呀不说这些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周盛吃饱喝足回到房间,小二已经把浴桶热水准备好了。

氤氲里,脖颈的边缘处翻起一层皮,抓起翻皮处撕下人皮面具来扔到一边,浑身放松闭目养神。沐浴完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将换下来的东西裹进包袱。

窗外突然传来动静,推开窗,微凉的夜风灌入吹散房中热气,十分舒适。隼像六道书飞了进来,盘旋一圈后化作一行字:二月三蓬莱阁丧宴。

距离二月三还有一月有余,大可以慢慢上路。

施展灵力将此番任务结局书于六道书,完后隼像恢复,煽动翅膀带着消息回返混沌镣。

紧接着从十方囊里翻出一块绫遮住面目,提上包袱下了楼,向店家要了一匹快马,趁着宵禁前离开小镇,镇口燃着两口火油锅,经过时将包袱扔了进去。

马匹不疾不徐行在山野林陌,鸱鸮悲咕,虫鼠悉索,山坳里可见点点火光。经过一口池塘,将长刀甩了进去。

路过一片半人高的草地,耳边忽然传进嗡嗡的声响。周盛的双眼在转动时反出蛇鼠一样的幽光,循着声响靠近,是哭声。

用骨鞭拨开草丛,见一衣衫褴褛的男童奄奄一息蜷在地上哀鸣着,像是难民。重新盖好草丛准备离开,不料男童开口求救了。

“好心人,救救我,我可以给你一件宝物。”

周盛听后笑了,下马重新拨开草丛,双目幽光隐现谨慎打量了一番男童,蹲下身好奇问:“你这副样子能给我什么?”

男童一只手一直握着颈坠,松开五指,露出一截指粗的木筒,木筒上刻着康华二字,道:“这,这个给你。”

周盛看着那二字想到什么,或许是巧合。男童身上无伤口,大致是饿了,她身上只有一壶酒,将其脸扳过,这才看到一侧的脸上有两个细小的孔洞,原来是中毒了。

“我不会解毒,你的宝物看来是送不出去了,唉。”起身准备离开:“爱莫能助,保重。”

男童焦急呼唤:“好心人别走,你只要把我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自己就会好。”

周盛听着新鲜,开始对此人的身份好奇了。将男童拎上马后,继续上路。

到了下一个镇子,周盛牵着马沿街闲晃,过路的人都会回头多看一眼趴在马屁上的男童。

“你,做什么的?”周盛被两个官府人拦了下来盘问:“打哪儿来的?”

周盛笑道:“过路的。”

“所有外来人都要上公堂盘查,跟我们走。”两名官仆不容分说,打定了强迫带人走的主意。

周围的百姓行色匆匆,不敢多看一眼,生怕惹上是非。如此惧官,这地方官头怕是个青面獠牙的。

来到公堂上,周盛拍拍马头安抚方才受到的惊吓。

官老爷侧身饮茶,转过来看到公堂上的马匹后吓了一跳,随之问罪:“大胆,公堂之上岂能站马,快快赶出去。”

方才带周盛进来的两名官仆及守门的两名官仆鼻青脸肿跑进来,指着周盛告状:“老爷,这女子是个悍妇,我们拦她的马,她就把我们打了一顿!”

官老爷看到了马匹上的男童,眼睛一亮,呵斥手下人:“不长眼的东西,看不出来姑娘气宇不凡定非常人吗?”转而对周盛笑道:“姑娘是来寻人的吧,都在小官后院歇着呢,小官这就带你过去。”

周盛未出声,跟着官老爷走向后院,却看到了张熟悉的面孔。

舟覆被捆绑着手脚,旁边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围着石桌吃肉喝酒。

官老爷给躬身给几个汉子作揖,谄笑道:“各位老爷,你们等的人到了。”

几个汉子看向周盛,疑惑问:“这谁啊?”

官老爷慌了,看向周盛,又看了眼马匹上的男童,问:“你不是来卖伢货的?”

周盛摇头。

官老爷手足无措,挥手让周盛赶紧走。

“慢着。”一汉子站起来,打量了周盛一番,眼底逐渐泛出邪光,命令周盛把面巾摘下来。

周盛看向舟覆,眼神询问他在玩什么把戏。舟覆却似受惊未定,眼珠子不受控乱转。

汉子走近,抬手把周盛的面巾扯了下来。周盛随之惊叫了一声。

几个汉子皆站了起来仔细看周盛的脸,再移到脖颈、胸前、衣摆。

“好货呀,能值十两银呐。”

一汉子天生笑容淫邪,目光不断示意其他几个汉子:“哥几个,嗯?别错过喽。”

“不行,那样就不值钱了。”说着话的应该是这帮人贩的头,他一出声,其他几个尽管仍旧心猿意马,但没有再出声。

天生淫邪的汉子主动请缨要来绑周盛,心里想着顺便过把手瘾,笑着伸手抓向周盛的肩膀,手伸至半途忽感一痛,低头见一柄赤黑骨鞭刺入了自己胸口,其身后的人则看到了骨鞭穿出后背,鲜血顺着骨鞭缝隙淅淅沥沥滴向地面。

周盛转到淫邪汉子身侧,反手拔出骨鞭的刹那鲜血喷涌而出。

官老爷吓得后退瘫坐,胡乱蹬腿连滚带爬想要逃跑,却被不知哪儿飞来的石子打中膝盖,重新摔倒。

剩下的汉子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可能惹上了麻烦,领头的汉子道:“先前不知姑娘厉害,鬼迷心窍冒犯了,还请姑娘高抬贵手饶过一命。”

周盛踏上尸身,跺脚踏实了,问:“若今日我不厉害,你们可会饶过我?”

领头汉子也是见过些世面,镇定狡辩道:“我等也是为了谋生,姑娘也是江湖人士,应当能明白如今的世道黑多白少。姑娘杀了我一个兄弟,自己却也无甚损失,何不当做扯平。我们兄弟几个也是帮人做事的,若是我们几个死了,货丢了,上头的人亏了,姑娘和家人也会跟着遭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娘可明白?”后头的话就是威胁了。

周盛:“你的意思是,因为你们做了缩头龟,我就不该继续挥棒槌了,若我再穷追猛打就是我不识抬举了。”

领头的汉子:“姑娘是个明白人。“

周盛叹了一声,说穿了,还是觉得她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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