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顾池办公室

顾池揉揉眉心，周沥成电话打来的前一秒，他其实刚被噩梦惊醒。

一年又一年，梦里那漫天的火光，铺面的热浪，化学制品刺鼻的味道，都离自己越来越近。

“到底……”

————

两人吃完披萨，安禾佚简单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准备换衣服和周沥成去基地。

"这衣服，是医院帮忙送洗了？"安禾佚从卫生间换好衣服拿起手机随口一问。

"没，医院不包含这项服务的费用，顾池带走送洗的，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带过来的。"周沥成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他们俩今天早上来找我了一下，然后见你也没醒，都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周沥成从床头柜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顾池的话，可能等会儿有机会在基地碰见，杨医生的话，应该是回16楼的办公室了。怎么？你有事要见一下他们？"

安禾佚轻摇头道："没，……只是他比较熟悉。"

对于顾池，除了一开始的颜值吸引，还有莫名的安全感，再加上不久前也是‘救命之交’的大佬。抱大腿的心态还是有一点点的。

"倒是，一觉醒来，面前出现个不认识的人，让你跟着走，也很是奇怪。"周沥成说话间倒是直接拿起手机打起了视频电话。

"喂，顾队长～小朋友醒了，担心我是坏人，快给我发张好人卡。"

没给安禾佚反应的时间，周沥成拨通视频，对方秒接，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屏幕已经出现了顾池的脸，"咳，那个，我挺好的……"不知道说什么，安禾佚甚至还把身体往后靠了靠，尽量离镜头远一点。

"嗯，好，周队是基地里，人力组的负责人，你的情况他接手最合适。"顾池说话间，手边还在翻阅文件，手机被放在了桌面，翻阅的纸张遮挡了几次。

安禾佚点点头道："好……"

周沥成在话音刚落间，就果断挂断了电话。"走吧，过去还可以赶上报销部门下班前报销。"

"什么报销？基地远吗？我们怎么过去？"安禾佚没有要带的东西，卫生间换上送来的干净衣服，手机往口袋里一放，直接出门。

"走吧，等会儿就都知道了。"周沥成此刻边走倒是边看起了手机导航app。

本是以为会出门坐车走上一程，没想到连这医院的大楼都没出。

安禾佚住院的病房在10楼VIP区，上电梯后周沥成直接按了12楼。

"上12楼？"面对上升的数字，安禾佚很难没有疑惑。

电梯很快，周沥成开口说话间就已经到达了，"去找便利店。"

先一步下电梯的周沥成在电梯转角的自动售卖机前停下了脚步。

"这12楼怎么不一样了？"安禾佚的注意力此刻都放在了12楼的走廊大厅环境上。

与在次界里和赵志刚对话时见到的12楼不同。

和赵志刚沟通的时候，12楼的格局显的干净，或者说是一种圣洁干净的感觉。

此刻的12楼，更像是一个办公室而不是医院，视线范围内，没有护士站，没有走廊病房，而是一间间贴着磨砂玻璃墙的会议室。

更远一点有几间封闭的房间，但厚重的门看上去怎么也不像病房。

此刻出电梯口的自动贩卖机旁边，有很大的沙发休闲区，甚至还有个面包摊位和咖啡店，不少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和患者或者家属或坐或站的闲聊着。

周沥成回头顺着安禾佚的视线打量一圈道："什么不一样？和你们的次界不一样？"

"嗯，是差距很大"安禾佚内心有些猜测，但还是不敢轻易相信

周沥成侧身靠在自动贩卖机旁道："次界的模样都是由病毒主体的意念决定，换而言之，只要让赵志刚相信，他所在的次界是真实世界，就足够让他自己脑补建构一个出来。"

"我不知道你们在里面的具体细节，不过，人的记忆是有限的，很多生活的细节，都不会记的很清晰，生成的次界也就禁不起细节的打量，这也是你以后分辨次界和现实世界的一个方法。"周沥成话完视线重新回到了自动贩卖机上。

安禾佚仔细回忆，希望能从赵志刚的次界里想起其他细节的问题。

"先看这儿"，周沥成打断了安禾佚的思考，"能看到些什么不一样的吗？"

周沥成手指点了点贩卖机的玻璃。

贩卖机是最常见的红色间隔黑色的款式，至少安禾佚最近还见到了很多个。

贩卖机里的商品不多，或许是因为人流量不少，有几个格子还是售空的状态。

没有看到什么能够被称为“不一样的”，安禾佚走近几步微微弯腰，从周沥成的视角看上去，整个脸都快贴在贩卖机的玻璃上了。

"看来是我错估了你的眼睛状况。"周沥成的眉毛紧皱在一起，"你看到的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安禾佚重新站直身体，"特别的？"视线和周沥成对视着摇摇头

"很明显的那种紫色的亮光或者亮点。"周沥成手指着罐装可乐的一列。

"没有"安禾佚只再看了一眼，就明确的知道自己是真的看不到什么紫色的光亮。

"好吧，呐，眼镜给你"周沥成像是打破了最后的一丝期望，叹了口气，抬手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副用眼镜布包裹的眼镜。

眼镜很轻，拿在手上没有厚重度数的镜片增重。镜框是淡淡的玫瑰金，圆框的样式显的有些可爱。

以为是给自己"借用"，安禾佚接过道："特殊眼镜？"

安禾佚不近视，或者说，这是他最骄傲的一件事，读书时候哪怕有很多用眼的不良习惯，比如躺着看书，黑夜里看手机，甚至校园苦读10多年的时光，都没有让他近视或者散光需要戴眼镜。

"这就是你们一直带的那种眼镜？"安禾佚对周沥成的眼镜一直有所在意。

"我们？"周沥成说话间看到安禾佚已经戴上了眼镜，"不确定你说的我们是什么样的范围，至少我戴的这一副，只是个装饰眼镜。你戴的，和你今天会在基地遇到的所有人的眼镜，都不一样。"

见周沥成的第一面，安禾佚的直觉就是眼前这个一身黑的男人，和一直监视自己的人很像，不是长相的相似，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一种微妙的直觉。

“我们是不是见过？”安禾佚看着周沥成的眼镜框有些出神。

安禾佚在问周沥成的时候就已经戴上了眼镜，视线范围内的变化非常明显，至少不再需要周沥成的解释，安禾佚就能明白这个眼镜的特别之处

视线里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或者说，是黑白灰的不同深浅度而已。不论是远处会议室区、或者说咖啡店、面包摊位、玻璃窗外的天空，往来的人群。

周沥成没有回答安禾佚的提问，又像是刻意的回避了。

"你戴的是反向的，具体的说，基地里的人，摘下眼镜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就是你戴上眼镜的灰白黑。"周沥成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面前原本黑红的自动贩卖机变成了深浅不一的黑，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原本的颜色。唯独除了那罐可乐

可乐不是安禾佚原本以为的第一瓶，而是第三罐。

在一片灰白中，可乐的红很是明显，在瓶身背面还透了一点紫色的光。不大片，但是很明显

周沥成看安禾佚的视线定格在可乐上，明白眼镜的作用算是达成了。"这样的眼镜，我们叫做编码物，简单的讲，就是把病毒附加在物品上，让它成为有微量病毒的物品。方便我们一些情况下的使用。"

"所以，我们是要连买三罐可乐吗？"虽然有些诧异，但安禾佚很快接受并且开始思考是不是需要购买。

"和你猜想的一样，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我们是需要买这样的东西，这就是进基地的钥匙。"周沥成拍了拍安禾佚的肩膀继续道"是不是没把这个和钥匙联想到一起？"

是没把买东西这事情和回基地联想到一起。安禾佚没说，思绪倒是不断。

一开始确实只是单纯的以为周沥成需要买个特殊的东西，此刻从钥匙一词，很容易联想到进赵志刚次界时候不停找钥匙的经历。

"所以，基地也在一个次界里？"安禾佚的反应很快，既然面前的可乐是钥匙，那很容易想到是不一样的空间地理概念。

"是，也不是"周沥成点点头道，"基地在的次界是编码做出来的，不是自然形成的，换句话说，编码次界和编码物一样，病毒的含量是很低的，同样也是可控的。"

"走吧，听不懂的没关系，到基地给你补课。换个钥匙，这个钥匙还要自费两罐可乐。"周沥成转身向不远处的面包摊位走去，安禾佚视线绕过来往的人群，能够清晰的看到货架上一袋切片面包原本绿色的包装。

买面包是周沥成付的款，手机支付，支付页面还刻意敲击了两下屏幕，截屏了。

周沥成结账的时候，面包就已经到了安禾佚的手上，手中的面包没有任何特殊，至少安禾佚能保证，一旦此刻他摘下眼镜，他一定不可能在一堆面包里选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