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初夏夜 安宪成何喻家

“老婆，走吧，我们早去早回，禾苗没有任何排异症状，之后给他用1年的抑制剂，应该就能彻底摆脱这个病毒了。”

安宪成微微弯腰，伸手拉了拉趴在小禾佚床前的女人

何喻伸手再次摸了摸睡梦中，小禾佚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后，手指轻柔的整理小禾佚额前的碎发，

何喻缓缓起身，声音有些颤抖的道：“老安啊，你说我们这样做，真的能救他吗？我真的好怕，好怕最后反而害了他，他还那么小。”

安宪成沉默不语，他很想回答何喻的问题，但他也很想知道，最后只是轻柔握紧何喻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坐上车，离家而去。

睡梦中的小禾佚似乎有所预感，紧皱眉头翻身，最后还是陷入沉沉的睡梦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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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母那场车祸，是在夏天的一个凌晨，但是据我前几年的研究，他们应该是在09年的年初或者春天的时候，就给你做了手术。”

李徳诚伸手指向屏幕中间，新打开的文件页面，‘置换手术’四个字清晰的落入安禾佚的眼中。

置换手术，就是U盘中缺失的核心部分，也就是刘念主任提出的一个理论构想，最后在安禾佚身上得以实现的一场手术。

“人类的身体里，眼睛和身体是完全不同的两套免疫系统。”李徳诚指了指安禾佚的眼睛，“感染编码病毒的时候，最先出现症状的，其实就是人的眼睛。”

所谓的置换实验，确切的说，就是针对刚出现编码病毒感染的人，最开始病毒也主要是集中在眼睛，而身体里的病毒含量还非常的少，等到眼睛完全被感染，身体才会被渗透。

而置换实验，就是在刚感染的时候，将感染者的眼睛进行切除抛弃，或者和健康的眼睛进行置换手术。

如果手术顺利，感染者就将只剩下身体里的微量病毒，之后如果即使够量使用抑制剂，是有康复的可能的。

“你的父亲，安宪成不只是个实验天才，更是一个医学天才，在成为感染者之前，他更是眼科手术界的支柱人物。”李徳诚谈论起安宪成的时候，眼里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他曾经是我实验项目的组长，我更感觉他像是我的老师，”李徳诚继续说到：“而你的母亲，何喻姐，当年她其实是我们研究中心第一位人类研究院。”

何喻和安宪成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当年作为医生的安宪成突然要转做研究，她就明白，他有事情瞒着她，

但是相处二十多年的岁月，她明白安宪成是什么样的人，她没多问，他却一次次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要从何处说起。

直到结婚的第二年，处在事业高峰期，受到很多粉丝喜欢的何喻，突然主动和安宪成提起，希望有个孩子，

听到何喻畅想孩子健康快乐长大，安宪成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自私，自私的让何喻和他在一起，和一个很可能活不了多久，甚至还可能生一个不健康的孩子的人在一起。

“可是你不是也说了吗？并没有数据证明，病毒是遗传的。”何喻语气坚定的多蹲在地上的安宪成道：“而且安宪成，你能不能对我公平一点，如果感染那个什么病毒的人是我，你会放弃我抛弃我吗？”

也是从那时候起，何喻选择了加入基地的研究中心，她很有天赋，毕竟大学的时候，也是和安宪成一个专业，甚至她的成绩还比安宪成要好。

“后来你就出生了，”李徳诚语气柔和，“我只在你满月的时候，在你家见过你一次，你的父母很担心你感染病毒，所以没有带你来过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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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叔叔、何阿姨，这是我和妈妈送给弟弟的礼物，”6岁的顾池抱着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玩偶站在门口，前方的视线完全被玩偶熊遮挡。

玩偶熊被何喻快速接过，柔和的声音回响在顾池耳畔：“好，那何阿姨替弟弟，先谢谢我们顾池哥哥。”

小顾池完成送礼的任务后，飞速从大人的站位缝隙里，挤了进去，望着还在摇篮里安睡的婴儿

刘念看了眼自己儿子的去向，抬头对何喻说到：“我的预感不是很好，基地里的人，可能有新想法，资料我都做了备份，放在那个地方了，如果……麻烦你们，能帮我照看一下顾池，让他，尽可能活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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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那场车祸后，基地确实是对你的父母起了疑心，不只是那个建在郊区的仓库，他们还想调查你父母的尸体。”李徳诚语气淡漠。

李徳诚就是被派去调查安宪成和何喻尸体情况的人，他还记得，当年他语气坚定的给一同前来的研究员放了假，自己一个人做在停尸房，他不希望其他人，在安宪成和何喻死了后，都还要打扰他们。

“我没有检查他们的尸体，但是你母亲，那个时候，她身上就带了感染者的气息了，当时我并没有多想，直到之后很多年，我才反应过来，她是把她的眼睛，换给了你，以至于，她感染了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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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眼睛的手术，是何喻最先提出的，早在刘念有构思的时候，何喻就提出了这种可能，虽然最后还是刘念完成了全部的推论，但何喻也对实验的可行性有完整的思考。

然而当年只是一种构想，却这么也没预料到，小禾佚年满3岁的那年，就快速的出现了感染编码病毒的症状。

他开始分辨不出正常物品的颜色，却又对家里的编码物品有浓厚的兴趣。

虽然不愿意面对，但安宪成和何喻还是以最快速度，了解了小禾苗的情况。

直到2009年，在何喻强烈的要求，以及两年的准备工作后，安宪成在自己的医疗室里，给何喻和小禾佚做了换眼的手术。

手术后期很成功，小禾佚没有出现排异的反应，而且体内的病毒量继续消失殆尽，只用等接下来的时间，按时按量的使用抑制剂就有很大的概率回复正常。

手术成功后的安宪成和何喻也没有停歇，他们在郊区建的实验室里，想要继续研制刘念主任当年遗留下的，□□型抑制剂。

这项抑制剂如果能够研制出来，会给和顾池等很多感染者，活更久的希望和机会。

他们始终感激刘念主任，对安禾佚能活下来提供的帮助，也会一直记得，她的嘱托，希望顾池能够活的再久一点。

然而最终，他们还是停止了脚步，在09年那个夏天的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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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个实验室里的资料，也基本都是从你父母，那个郊区的实验室里搬来的。”李徳诚指了指身后，这个仓库里，唯一整齐摆放文件的架子上，“这些资料在这里存放了很多年，之后被运用到星心福利院，得到了如今的□□型抑制剂。”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安禾佚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好似变得冰冷，

他对父母的记忆真的好少好少，少到当年看到父母的工作证照片的时候，还对面容有些陌生，不过这么多年，他都能记得，

记得母亲将温热的水从头顶淋在他的头皮上，吐槽他的头发遗传了他的安宪成的自然卷，茉莉花香的洗发水，那阵香味，他到如今，都还能记得。

记得父亲抱着他，给好奇的他讲解桌面上的手术刀，他的手抓着安宪成白色的长袍，留下了一小块褶皱。

轻轻闭了闭眼，安禾佚声音带着不易被察觉的颤抖，语气低沉的道：“你知道基地的目的，知道他们想对我和顾池下手，知道这一切的利益，如今做这些，告诉我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二十多年前，我其实并不了解，我来到基地，来到研究中心，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和实验室在一起一辈子了。”李徳诚脚步微微向后，半靠在墙上，“我一直在做实验，基地说的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只要能给我做研究的机会。”

刘念火灾死后，李徳诚跟着研究中心搬到楼上的实验室继续实验，之后遇到安宪成和何喻的死亡，李徳诚伤感的同时，心思也全在实验上。

没多久，星心福利院被建成了，他被李志安排来孤儿院这个地下实验室做研究，甚至还给了他□□型抑制剂的理论和资料，告诉他这是之前刘念以及安宪成何喻夫妇都研究过的实验。

他斗志满满，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件事实验室，直到无意间，他又听到了安禾佚的名字。

“我是在一次回基地开会的时候，听到过李志提你的名字，后来又听到周沥成提起你的名字。”李徳诚努力挤出笑容，“当时是有些好奇，想看看你长大了之后，是更像安宪成还是何喻。”

也是那时候的好奇，李徳诚一点点的调查发现了安禾佚身上，眼睛的问题，也是深入的调查和研究，他才得以了解过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