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玲引开了李志，安禾佚到实验室的第一时间，就想伸手确认下顾池的脉搏。

比起确认人有没有呼吸，安禾佚还是更相信自己专业些的判断。

伸手探脉搏的同时，安禾佚还弯腰侧耳，想听听顾池的心跳情况。

“我还好，你怎么来了？”

顾池突然出声，惊的安禾佚还没站稳就快步往后退了退，

“你怎么样？”安禾佚反应很快，有些担忧的看向顾池。

安禾佚并没有靠近顾池，还是维持着刚刚退后后，两步远的距离。

顾池看上去身体很僵硬，以至于此刻并没有侧头，只是视线尽可能的侧看着安禾佚的方向。

“我还好，不过身体感觉动不了。”顾池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虚弱，但神志应该是清醒的。“这里是？”

身体不能动，让他只能看到头顶和周围一小部分的范围。

虽然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安禾佚还是选择了将目前的情况，都和顾池说清楚，

“钱老的次界？”顾池看向已经走到他旁边的安禾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安禾佚体内的病毒指标可是比他还要高，接触次界，可是很容易让体内的病毒指标到100%

“没有，目前没有感觉有任何的不适。”安禾佚摇头，语速下意识的加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其实有个猜想……”

“你是说，和你父母那个实验，有关？”顾池也陷入了短暂的思考，“确实有很大的可能”

安禾佚的猜测，是有关于父母给幼年的他，做的那场梦幻般的移植手术，自己此时的眼睛，可是母亲何喻的。

眼睛的免疫系统和人身体的免疫系统是相互分隔且独立的。

也是因此，哪怕身体部分的病毒含量达到了最大数值，属于眼睛的部分，始终都不会被感染，这样来说，就等同于，永远也达不到100%的病毒含量。

顾池躺在椅子上，视线看着天花板，嘴里忍不住低语一声，“真好”

安禾佚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顾池并不受他控制的右手，

确认安禾佚状态很好后，顾池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不少，“刚刚听你说的情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次界，应该有条规则，是能让钱老能够控制人的。”

顾池之前做过很多各种规则的次界，虽然这次听安禾佚说，还没有找到次界，但好歹也能大概猜出来一些。

“李志和我，可能都是因为昏迷的情况，进次界的时候就是躺着的，估计是这种情况，被钱老控制了。”顾池虽然还不能动，但头脑情绪，“不过不清楚还会不会有其他情况……对了，出去的钥匙，你有线索了吗？”

“我只是有一个猜测，但是感觉可能不太对。”安禾佚颔首，迟疑的道：“钱老现在感觉是陷入了他自己的一个执念，一直以为自己还在准备做最后的实验，这样的话，会不会最后的钥匙，就是他想要的，那个试剂？”

顾池听到安禾佚的话陷入了沉默，

如果真的是那个试剂，或许可以说是等同于没有出门的钥匙。

毕竟现实告诉了所有人，实验就是不成功的，不久前，用作为一号实验品顾池，做了实验，以失败告终，而原本的二号实验品，实际又是根本达不到100%数值的‘不合格’品。

“不，确实有这个可能，”顾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旁边是不是一个抽血的器材，快，你抽一点我的血，然后想办法去拿到李志准备的试剂，将两者融合，就是他们所谓的试剂。”

顾池还能回忆起不久前李志给自己抽血之后的步骤，话语间还没停滞，但突然皱眉的表情，还是第一时间引起了安禾佚的注意，

“怎么了？”安禾佚拿起手中抽血的器材，刚拆开包装准备消毒，语气有些紧张的看向顾池。

顾池解释道：“感觉头很疼，还有一点晕，应该是次界的影响，估计一会儿会更严重，可能只有靠你了。”

几乎肉眼可见的，顾池的脸色变的苍白，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神经上的疼痛。

安禾佚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慌乱的情绪，扯出嘴角的一抹笑意，“没问题，我能搞定，你先闭目养神。”

说的是闭目养神，但两人都很清楚，顾池的状况，完全是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只是在耳边最后一丝声音消失前，顾池还是控制不住的，眼角划过一滴泪，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么幸运，在离开次界之后，能再次醒过来，看到安禾佚站在他的眼前。

如今体内达到100%的病毒指标，还能维持生命体征，对于他来说，是一场豪赌后最大的幸运。

安禾佚按照顾池说的，抽完血，很幸运，实验室内就有李志备份好的试剂，晃动着手中的试剂，不过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顾池的身上，直到听到那声从一楼传来的巨响。

-

回忆被钱老的质问打断，在安禾佚出声的时候，钱老已经将手中的试剂利落的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安禾佚手中还拿着不久前，从这个位子上，抽出的，含有顾池血液的‘成功试剂’

“什么意思？”钱老转头，看向躺在中间椅子上的安禾佚。“什么叫不是合格的二号实验品，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安禾佚微微抬起双脚，利用惯性从躺椅上坐起，视线看向钱老手中已经空掉的试剂瓶，“试剂怎么样了？”

钱老疑心很重，看着安禾佚，谨慎的没有开口。

“不会成功的，”见钱老不回答，安禾佚从椅子上站起来，在这个次界待得时间太久了，得快点出去了。“我的身体里，病毒指标达不到100%，如果你非要坚持你的想法，实验是不会成功的。”

安禾佚其实在说出这句话之前，都在想，

他想不明白，如今这里就只是一个次界，哪怕实验真的和钱老认知的一样，能够成功，可那又有什么意义了呢，

从钱老实验失败，成为病变体，不，确切的说，是进入这个次界的那一秒开始，哪怕实验真的成功，也不会给再给次界外的世界带来任何变化。

他没有机会再离开次界，作为普通人类，甚至没有继续活着的可能。

直到再次看着手中握着的，用了顾池血液的试剂，安禾佚想，或许这一切，就是钱老的一个执念，和后续成果利益影响已然无关，他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准备、计划了这么多年的实验，会失败罢了。

“不过可能未来还是有机会，会因为你的实验，改变很多感染者、病变体的生活。”安禾佚上前几步，站定在钱老面前，“或许有机会，让更少的人感染编码病毒，更有可能……”

安禾佚说的改变，虽然只是可能，但这种可能，只会是和钱老所期望的完全相反。

“你！你骗我。”钱老攥紧手中混合了安禾佚血液的空试剂管，面色巨变，语气阴狠的道：“你就不怕，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

像是想到什么，钱老突然笑出了声，“不不不，这样更好，你就留在这里，陪我继续做实验吧。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为何，身体里的病毒含量达不到100%。”

安禾佚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些故作的惋惜，“估计不太行，下月上映的电影，我买的两张预售票，可不想缺席。”

不等钱老接话，安禾佚拿起手中混合了顾池血液的试剂，握着的时间有些久了，已经有些温热了。

“你说你的次界里，没有规则和时间，那是你不了解次界。”安禾佚视线看向钱老，“你的次界不只是有规则、时间，还有出次界的钥匙，次界没有什么不同，你并不会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安禾佚说起来，完全是个‘半路出家’型的感染者。

和很多新人不同，没有最开始的‘入学指导’，基础的了解，完全是靠最开始在顾池家，自己看书的时候知道的。

不过也是因为看书，在钱老说他的次界，没有规则和时间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不可能。

次界都会有规则和时间，如果找不到，那就不用刻意去找 ，最终的目的，不过是离开这个次界，

安禾佚心理默念着的倒计时，还有十秒多的时候，钱老已经瘫坐在了实验室的地上，

他执念要用的二号实验品，安禾佚的血液制成的试剂，同样不是成功的那一个，至少在安禾佚说出自己达不到100%病毒指标的那一刻，

哪怕试剂能够成功，也不吻合钱老执念中，对于‘药材’的要求。

更何况，如今本来就是在次界里，作为病变体源头的钱老，所谓的成功与否，本就是不现实的。

也不知道是被安禾佚的话语刺激到了，还是这混合血液的药剂真的有明显的失败负作用，钱老最终瞪着眼睛，停滞了呼吸。

然而安禾佚紧张的情绪并没有因为解决了病变体源头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