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锦标赛只剩不到一个月,排球馆化作了真正的熔炉。
“移动!胯要打开,别像裹了小脚!” 王教练的吼声像鞭子,抽在每一个角落。他双手叉腰站在场边,古铜色的皮肤上沁着汗珠,眼神锐利如鹰。
网前,三对三的对抗练习正白热化。二传手林磊一个跳传,球又快又平地飞向四号位。袁执几乎在球离手的瞬间就蹬地而起,全身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弓。他对面的副攻和接应同样反应神速,双人拦网如同城墙般瞬间合拢,死死封住了直线。
千钧一发之际,袁执在空中有一个极小幅度的拧腰,核心力量爆发,手臂猛地向内一拐!
“嘭!”
一声脆响,球精准地砸在拦网队员的外侧指尖,尖锐地变向,朝着界外飞去。
“打手出界!”负责计分的队员喊道。
“漂亮!就得这么骗!” 王教练洪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满意,但随即又板起脸,“但起跳再快零点一秒,这球就能直接钉地板!”
袁执落地,胸口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巴连线般滴落。他胡乱抹了一把,眼神却更加灼亮,紧紧盯着对面,没有丝毫松懈。他知道,王教练的要求永远没有上限。
另一边,自由人正在经历“地狱模式”。赵天奕站在高台上,手持两个球,轮番朝着不同区域狠狠砸下。自由人刚一个侧扑将左角的球险险垫起,身体还没完全收回,右后方又是一个势大力沉的扣杀追身而来!他几乎是用本能向后一倒,单手将球勉强撩起,自己却重重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起来!防守没结束前,脑子里的弦就得绷着!” 赵天奕的喊声毫无感情。
自由人咬咬牙,手肘一撑地面,瞬间弹起,膝盖上明显多了块新鲜的淤青,但他的目光依旧像钉子一样锁住教练手中的球。
轮转到后排的袁执同样肩负重担。他全神贯注地承担着一传任务,每一次精准的预判和沉稳的垫球,都在为反击铺设道路。他的每一次扑救都带着一股狠劲,仿佛地板是他的敌人,必须用身体去征服,手臂和膝盖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红色擦痕。
“注意保护!防吊球!” 队长颜学文在后场声嘶力竭地指挥。
就在此时,一个轻巧的吊球如同幽灵般越过拦网队员的手。袁执反应极快,如同猎豹般从后排插上,一个教科书般的滚翻救球,在球即将落地的刹那将它救起,自己却因为惯性狠狠撞上了旁边的广告牌,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没事吧?!” 颜学文急切地喊道。
袁执只是摆了摆手,立刻爬起,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神依旧死死盯着场上的球,仿佛刚才那一下撞击根本不值一提。
短暂的休息时间,队员们几乎都是瘫倒在地,拿着水瓶直接往头上浇,试图浇灭身体的灼热和疲惫。赵天奕冷静地穿梭其间,记录板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数据,偶尔递上功能饮料,言简意赅地提醒:“袁执,注意下一轮防守站位回收要快。”“林磊,三号位的快球节奏再提一点。”
没有人抱怨,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眼神交流中传递的无声默契与坚持。
希岸坐在台阶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魔方,突然好无聊,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闪电停在他面前。
“汪汪!”是WiFi。
“WiFi!你怎么来了?”希岸摸了摸它的头。
“汪汪。”WiFi把自己叼过来的球放在希岸手边,用鼻子拱了拱。
“你是在邀请我和你一起玩吗?”希岸问到。
“汪汪!”
“好吧。”
王教练的哨声再次刺破空气,如同催征的战鼓。
“最后五组!全力冲刺!谁先松劲儿,明天训练量翻倍!”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在每个精疲力尽的队员耳边炸响。
新一轮的扣杀、拦网、鱼跃、奔跑再次席卷整个场馆……汗水继续挥洒,肌肉在尖叫,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淬了火的钢,在极限中磨砺着锋芒。
当结束的哨声终于吹响时,不少队员直接瘫倒在了地板上,胸膛剧烈起伏,连手指都不想动弹。袁执也撑着膝盖,汗水像雨一样从他被彻底浸透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水渍。
还有一个月。他在心里默念。
训练结束,大家都有点受不住了。纷纷回家了。
体育馆离袁执家比较近,但是离赵天奕家就比较远了。所以赵天奕自然而然的打算住在袁执家。
夜幕低垂,训练馆的喧嚣被抛在身后,路灯将两个修长的影子投在路面。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浑身的燥热。
袁执推着自行车,和赵天奕并肩走着。疲惫感沉甸甸地压在四肢,但精神却奇异地清醒。
“天奕,这次锦标赛,我心里怎么有点没底了?”袁执望着前方,难得地露出一丝不确定,“感觉强队好多。”
赵天奕双手插在兜里,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点调侃的弧度:“怎么,我们七中的王牌主攻手也有怂的时候?这可不像你。昨天扣球把人家拦网手都快打红了的劲儿呢?”
“谁怂了!”袁执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那是战略上重视对手!”
“是是是,”赵天奕从善如流,语气轻松,“放心吧,有我在后面算着分呢,输不了。再说了,就你这体力怪物,耗也能耗死几个。”
这话带着明显的玩笑和鼓励,袁执听了,心里那点不确定顿时散了不少,笑着捶了赵天奕肩膀一下:“还是你够意思!”
沉默着走了一段,袁执的脚步又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手指抠着自行车把上的橡胶套,欲言又止。
赵天奕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说吧,又在琢磨希岸那儿的事了?”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带着点了然,甚至有一丝看热闹的意味。
袁执吓了一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唰”地就红了:“你……你怎么知道?!”
“废话,”赵天奕语气带着点嫌弃,“咱俩长这么大,你放屁我都知道你中午吃的什么,这点动静还想瞒过我?”
“你丫真恶心。”袁执面露嫌弃。
“你对他的关注度从一开始就不正常,从你见到他的第一面跟我说起的时候就不正常。”
“我那是……那是关心同学!”袁执梗着脖子辩解,耳根却红得透彻。
“哦——”赵天奕拖长了声音,点了点头,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关心同学啊……关心到比分析对手数据还上心?”
袁执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闷闷地问:“……天奕,你说他到底怎么回事?我有时候觉得……他挺烦我的。”
赵天奕看着他这副难得苦恼的样子,收起了几分玩笑,语气认真了些:“他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对他,绝对不普通。”
“希岸那个人,要是真烦你,估计你连他三米之内都靠近不了。”
这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袁执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不过,”赵天奕话锋一转,带着点戏谑地提醒,“你也悠着点。追人不是扣球,光靠一股蛮劲儿往上冲可不行,小心直接把‘球’扣飞了。”
“谁、谁追他了!”袁执立刻炸毛,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我就是……就是……”
“行了行了,别就是了,”赵天奕跨上自行策车,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赶紧走,我要去吃杨阿姨的红烧肉。”
袁执跨上自行车,嘴里还嘟囔着“我没追”,但脸上的红晕和眼里的光亮却骗不了人。他用力一蹬,车子窜了出去,回头喊了一句:“走了!锦标赛,看哥怎么大杀四方!”
两个人回到家里的时候,杨菲已经做好饭了。
两家人已经很熟了,杨菲和袁北越也拿赵天奕当自己孩子看待,一顿饭几个人吃的很欢快。
吃完饭袁执和赵天奕洗碗,夫妻俩去看电视了。赵天奕今天过来总觉得缺点什么,这会是突然想起来了。
“WiFi呢?”赵天奕环视四周既然没有看见。
“对哦,我家WiFi呢?!”袁执也大梦初醒。
“我真服了你了。”赵天奕一个白眼过去。
“妈,WiFi呢?”
杨菲扶着面膜嗑瓜子,不经意的回答:“还没回来吗?难道?”
“老公,狗还没回来吗?”
回来?跑哪去了?袁执和赵天奕面面相觑,难道跑丢了?
“还没回来吗?”
“它去哪了?”袁执紧张道。
“它下午去找小岸玩了啊?竟然还没回来。”
“它……去找希岸了?”袁执不不确定的问。赵天奕有些想笑。
“对啊,你快去带过来吧。”杨菲挥挥手,意思让他俩不要再来烦人。
袁执:……
赵天奕:……
袁执和赵天奕站在袁执门前。
“敲啊。”
袁执定了定神,敲响了门。
大晚上希岸开门看见门口两个一米九的大男生,还是有些压迫感的。
“希岸,WiFi,是不是在你这啊,我来带它回去,给你添麻烦了。”
“它睡着了。”希岸淡淡的说道。
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天奕,赵天奕自然的跟他打招呼:“晚上好,同桌,我们来接狗狗回去。”
什么意思?
“WiFi!”袁执喊了一声。里面躺在地上的狗,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就出来了。
看见旁边的赵天奕立刻就会冲了上去。
“stop!”赵天奕伸出尔康手,狗子紧急刹车,尾巴却摇的像螺旋桨。
袁执头也不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昨天刚洗的澡。”
赵天奕这才放心的蹲下身撸狗。
希岸看着这两人一狗之间行云流水般的默契,眼神里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
“谢谢啊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袁执满心满眼的看着希岸。
“没关系。”希岸淡淡说道。
赵天奕那张洞悉一切的笑容在两人之间流转。
“那我先走了。”袁执说到。
“等一下。”希岸喊住了他。
这一下,袁执和赵天奕都愣住了。
随即看拿着希岸走进房子,不一会就提着一个袋子出来了,然后把袋子递给了袁执。
“给我的?”袁执惊讶的看着他。
“嗯。”
袁执上前双手接过来,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一切价格不菲的零食。、
“你真买了!”袁执抬起头,脸上绽放出一个巨大又傻气的笑容。
“嗯。”
“谢谢!”
“……不客气。”希岸微微偏头。
袁执冲进房间“哐当”关上门,把希岸给的袋子往床上一倒,零食哗啦啦散了一床。
“我看看都买了啥...”他盘腿坐下,拿起一包印着外文的饼干翻来覆去地看。
赵天奕慢悠悠跟进来,随手拿起一个深蓝色天鹅绒盒子,看清上面烫金的"La Maison du Chocolat"字样时,差点手滑:“卧槽!巴黎之花的巧克力?这一盒抵我半个月零花钱!”
“啥?!”袁执弹射起步抢过盒子,瞪着那个法文标签直眨眼,“就这要两千?!”
赵天奕又扫了眼其他零食,每看一包眼睛就瞪大一分:“瑞士巧克力、意大利饼干...全是进口货!哥们,你这零食大礼包够国际化的啊。”
他拿起一个包装及其简约的金属管罐子:“这个牌子的海盐薯片,我记得一小罐就快两百了。”
“这么贵!”袁执惊的下巴都合不上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牌子都不认识。这哪是零食,这分明是一床的人民币啊!
他一把搂住袁执脖子,疯狂摇晃:“快老实交代!你到底对希岸做了什么?该不会偷偷救了他们全家吧?”
袁执抱着那盒天价的巧克力,站在原地,一张帅脸涨得通红,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面对赵天奕的连环追问只会结结巴巴的重复:“我……我什么也没干呢,真的!我就是……就是……问了句下次能不能也给我买点零食……”
两人对着满床零食陷入沉思,赵天奕最后幽幽地来了句:
“兄弟,你这软饭...吃得挺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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