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楠柠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这个狭窄的小房间是领导的办公室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她暗恋的女神办公室，万一她不小心在地板上踩下个脏脏的脚印怎么办？
想到这，她赶紧踮起脚，睁开眼，环视一圈，不敢有大动作，只敢静静地欣赏。
椅子后方有一个小小的书架，全是金融相关的专业书籍。旁边是个柜子，储放合同文件之类的。
桌子右手边便是落地窗，下面摆放着一排绿植，有的都要枯萎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着喷水壶，给绿植浇浇水。脚一点点往旁边挪，不小心踩到立式衣架。衣架晃了晃，险些栽下来，自己却毫无所觉。
“小心。”身后响起一声低呼。
她一回头，才发现杜溪冉替她扶住了衣架，连忙站起来，拘谨地看着她。
“怎么不睡觉？”杜溪冉把衣架拉到角落里杵着。
叶楠柠还没回话，又听她自顾自地说：“睡不着？也是，我忘了你才刚来，估计不习惯这的环境。等你呆得久了，给你张席子，随便找块地都能直接躺下。”
叶楠柠抿嘴笑了笑，待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又装作无事发生，一脸淡定。
杜溪冉回到位子上，打了个哈欠：“既然你不睡，我可就睡了啊。”
叶楠柠点点头，准备回自己的座位，拉开门，听见杜溪冉“咦”了一声。
“那些东西，是你浇的水？”杜溪冉问。
“是。”叶楠柠严肃地道歉，“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就......”
“谢了。”杜溪冉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还挺机灵。”
被女神夸了，叶楠柠脸上热乎乎的。
回到位子上没多久，就到了上班时间。
许欢起来收拾床铺，看见几个实习生一起出去，道：“她们应该是去申请床铺吧，怎么不喊你一起啊？你快点去吧，一起申请不耽误事。”
“好。”叶楠柠连忙去楼下。
实习生们已经在填申请表了，叶楠柠到的时候，只有隔壁班的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
“把表填好了就回去吧，明天上班的时候就来这里领，不要人为损坏。”人事专员说。
大家纷纷散去，叶楠柠最后一个填好表，刚走出办公室，那个男生就跟了上来，看起来是在特意等她。
“没想到这么巧，我们居然在一家公司，我是三班的，叫燕正浩。”男生主动介绍道。
“嗯。”叶楠柠想着以后少不了要多见面，有些事也需要同事间互相沟通，礼貌友好道，“你好。”
“我怎么没在校招的时候看见你啊？”燕正浩问道。
两人走进电梯，没有其他人，压力小了很多，她回答道：“我暑假就来面试了。”
“这样啊......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燕正浩走近两步。
“你就站那别动。”叶楠柠指着他原来的位子。
“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跟你扫个码加好友，到时候有什么事也好叫你一起。”燕正浩赶紧解释，“对了，她们还加了个实习生微信群，没有人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所以就没拉你。”
难怪申请折叠床都是一起行动的。
“你看要不要加个微信？”燕正浩试探道。
叶楠柠只好拿出手机，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出去，一边走路一边扫码。
有别的实习生瞧见了，玩笑道：“燕正浩，这么快就忍不住行动了？”
燕正浩：“别闹，我们这是正经工作呢。”
“哟哟哟。”
叶楠柠通过好友验证后，就径自地往自己位子上走去，经过那个开玩笑的实习生身边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径直往前走。
“什么人呐。”
叶楠柠听到她这么嘀咕，脸上没什么情绪。
“回来啦，快收拾一下，准备去开会。你第一天来，听听我们怎么开会，感受一下氛围就好了。但是尽量学快点，以后就要正式参与到会议中来了，公司淘汰率很高的。”许欢匆匆收拾文件，组员们也都端着水杯，拖着椅子往杜溪冉的办公室赶。
整层楼都恢复到了忙碌的状态中。
“最后一个关下门。”杜溪冉道。
叶楠柠掩上门，房间里已经坐不下了，她就站在门边旁听。
“客户最终决定还是要在海外上市，我们得重新准备材料了。”杜溪冉言简意赅道。
许欢不悦道：“这客户怎么出尔反尔的，这么大的事说改就改，他公司那些高层就同意？”
杜溪冉道：“这就是高层们的意见，不过也没办法，前几年客户公司的行情不错，打算慢慢准备在大陆上市。谁知道这两年整个行业都受到冲击，营业额大幅骤减，要想快速融资，只能改为去海外上市了，流程快些。”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好不容易准备的东西不能用，还要重新再去准备新的材料，想想都觉得费劲。
“大家坚持一下吧，争取年前把这单搞定，拿了奖金回去过个好年。”杜溪冉鼓舞士气道，“而且之前做的材料和报告并不是完全废纸，有些方面是重合的，整理一下就能用......那个叶楠柠，你就负责整理这块内容吧。”
“杜总，你认真的？”一个男同事道，“她才刚来第一天，就负责这么大个项目？”
“项目虽大，可总有些杂活，难道你现在有空去整理？”杜溪冉问。
另一个女同事也有些担忧：“如果小叶出了差错，我们还要浪费时间来找出纰漏，岂不是更浪费时间？”
杜溪冉也沉默了一下，手指点了点桌面，在思考这件事可能出现的后果。
“我......我可以的。”叶楠柠突然说道。
大家都看向她，许欢压低声音：“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大家都指着这单拿奖金呢，你敢打包票吗？”
杜溪冉也看着她：“整理的活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能做好吗？”
叶楠柠紧紧抱着笔记本，在众人好奇以及怀疑的目光下，点了个头：“我知道上市的流程。”
“以前跟过？”杜溪冉以为是她之前的实习经历。
叶楠柠缓缓点了个头。
其实是从小在叶毅云的身边耳濡目染的，每当他们父女独处的时候，都是很安静的氛围，没有话题聊。这时叶毅云就会跟员工或者客户打电话谈项目，上市、股票、债券、期权这些东西是刻在她童年记忆里的。
“行，那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杜溪冉拍板道。
“好。”
叶楠柠在心里补了一句：我一定会成为你最值得骄傲的实习生的！
开完一个小时的会后，同事们都一副被榨干的模样，人如枯槁地从办公室出来，唯有叶楠柠神采奕奕，雄心壮志地回到位子上。
“小叶，我把之前那些资料都发给你，你接收一下。”同事喊道。
“那我把重新需要的材料列表也发给你，你照着去准备好。”另一人说。
“好。”叶楠柠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见状，许欢乐了：“你这是要上战场吗？别这么早就一腔热血，一天是干不完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除了这个工作，别忘了还有建模和其他活，多着呢。”
叶楠柠点点头。
很快，她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由于材料底稿太多，打印机打印到一半，就吐不出来了。
好吧，她可以掌握到上市的各个步骤，但却对打印机一窍不通。
她围着机器转了转，按了下打印，机器还是卡住的，又不敢乱动别的键，就怕机器乱吐。
这时，门外有人走进来，她回头一看，正是下午开她玩笑的那个实习生，工牌上的名字是胡含巧。
两人对视一眼，叶楠柠抿了下嘴，深吸一口气，问：“你会修打印机吗？”
胡含巧凑近过来看，笑着问她：“怎么？你不会吗？”
叶楠柠点了下头。
“还以为你多厉害呢。”胡含巧嘀咕了一句，走到门口冲外面喊道，“有没有人会修打印机啊？叶楠柠把机器弄坏了。”
办公室一静，正准备去接水的杜溪冉顿了一下，扭头看过来。
叶楠柠没料到她竟是想的这种处理方式，尴尬得想逃跑，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理解地看着胡含巧。
“看，燕正浩已经从那边跑过来了。”胡含巧笑嘻嘻地说，“我就说他对你有意思吧，你还装作不知道，你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啊？还是吊着他做备胎？”
身后传来脚步声，胡含巧转回头：“燕......”
来人并不是燕正浩。
胡含巧才来一天不到，自然不认识公司里其他的人，她先是看了眼女人的工牌，立即礼貌道：“杜总。”
“在这吵什么吵。”杜溪冉眼神凌厉地盯着她，“外面这么多人工作，大吵大闹的还把这当教室吗？万一这时候有客户进来，你就是这么跟人家展示企业文化的？丢掉的损失你来赔偿吗？”
胡含巧羞愧地低下了头：“我不是故意的。”
“你会修打印机吗？”杜溪冉问。
胡含巧缓缓摇了下头。
“那你也就会在这起点哄了，要打印就去旁边打印。”
胡含巧挪动着步子，眼眶红红的，去旁边的打印机打印东西。
叶楠柠惊愕地看着杜溪冉，一点不敢想自己被女神责骂的场景，如果是那样，她搞不好也会哭出来。
思及此，她还是决定主动道歉，低声道：“对不起，下次我......”
“你对不起什么？”杜溪冉一边问，一边拍了下机器。
“我把打印机弄坏了，我会赔偿的。”
“赔个屁啊。”
叶楠柠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说粗话的杜总，就连胡含巧也诧异地看了过来。
“这机器一天就得卡几回，那是不是每天都要换新的？”杜溪冉撸起袖子，开始修理打印机，“没事就学学怎么修打印机。”
“哦哦。”叶楠柠在一旁跟着她起身蹲下，起身蹲下，起身蹲下。
杜溪冉：“......你是我的影子吗？”
“我是你的实习生。”叶楠柠时刻不忘自己的身份。
杜溪冉：“......”
叶楠柠盯着她的动作看了一会，看着看着就走神了，发觉杜总的手也这么好看呢！还会修打印机，太完美了呜呜！
打印机发出轰轰的工作声，杜溪冉放下袖子：“好了，学会了吗？”
糟糕。
杜溪冉一见她痴呆的表情就知道没有学会，道：“算了，这也不是一两次就学得会的，以后多看多学。”
“嗯。”
杜溪冉端着杯子准备走，忽然间，旁边的打印机也卡住了。
她回头看着胡含巧，胡含巧满脸通红：“我不是故意的，是它自己......”
“我说什么了吗？”
胡含巧摇头。
“我刚刚修理的时候，学会了吗？”杜溪冉又问。
“没有。”胡含巧道，“能不能麻烦您......”
“没有学会，还不知道叫个人来修？”杜溪冉道。
胡含巧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叶楠柠。
“别看了，她是我实习生。她能为我创造价值，我才帮忙，你能帮我创造出什么价值呢？你又凭什么理由让我放下手头上几百万的项目，来帮你修理一个打印机？”杜溪冉道。
胡含巧又垂下了头。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人来修啊。”杜溪冉揉了揉太阳穴，越看叶楠柠越觉得顺眼，转身去茶水间，“忙完了就赶紧回去工作，听到没，叶楠柠。”
“听到了！”叶楠柠马上抱着一厚摞文件追了上去，“杜总，你好厉害。”
杜溪冉发现她连步子都跟自己迈的一样，可能是还沉浸在刚才的学习过程中，勾了勾唇：“是你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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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