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晚点点头:“那就好办了。”
镜声换了一件修身的黑色长衫,耐脏易攻,头上一个简单的发冠别着,相比闻复卿头上细细碎碎的小头饰,辫子上悉悉索索的头绳来看,是简约朴素的。
无论是镜声还是年似景,或是常夜,都没有给遇晚备灵器,只教她术法,所以遇晚顺理成章地叫出了她的小羊宝贝。
小羔羊趴在遇晚头上,小巧的可爱,时不时摆弄着遇晚头上的小扇子头饰,随手插个珍珠,翘着小脚,很是得意洋洋。
镜声温声道:“小福先来?”
闻复卿刚疑惑的上前一步,心想不是磨练遇晚吗?怎么叫他?
下一秒就被遇晚拉住,她似笑非笑地提议道:“镜老师,我跟他一起吧,你使全力。”
镜声微愣,眼神有些晦暗,还没开口就被闻复卿的咋咋呼呼给打断了。
“你疯了?我可不跟着你受死。”
遇晚瞪了他一眼,闻复卿憋屈的哦了一声。
镜代表双面。
声,是想让闻复卿听到他的声音。
撑起幕天,给予厚望吗?
少女唇角微微上扬,年似景对这个弟弟可真是用心良苦,嘴硬心软。
镜声点了点头,从手中幻化出一条白色的灵带,称道:“好,你们一起,若是能拿到我手腕上的带子,算你们赢,若你们输了,任我宰割。”
遇晚和他打配合,低声道:“难道你不想打败镜老师吗?”
闻复卿咬唇,他当然想啊,他哥他打不过就算了,和镜声哥打了千年,他也没打赢过。
但现在,有无相和妖丹加持,说不定胜算几率有一半高。
“试试。”闻复卿不再犹豫,眼中染上鲜白,满脸兴奋,一手已经握着他的本命法器——影铃,一手妖力幻化的尖刺。
遇晚侧头看了眼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形状略微扁平,边缘雕刻着繁复的白纹,正中央镶嵌着一颗黑晶石的铃铛。
顶部挂着一串精致的链条,没有丝毫的缝隙,末端则是一个小巧的挂饰。
“诶,你们妖是都有本命法器吗?”
闻复卿白了她一眼,炫耀地开口道:“当然不是,这本命法器是用我们的心血凝聚而成的,而且只有大妖才凝聚得成,用你们人族的话来说,妖的本命法器就是妖的心脏。”
镜声动,光影浮,世界镜面化。
闻复卿立马戒备起来,警示道:“这是镜声哥的镜面化,镜包围了一定范围的环境,无论我们怎么打,下一秒这里的物像都会复原,包括镜声哥受伤。”
遇晚蹙眉道:“那岂不是,无限复活甲?无敌状态?”
说着用了几颗灵力弹,都没能炸开镜声的镜面化,镜声只是站在那里,面上带笑,似乎一点也不相信他们能打赢,甚至连动手都不屑。
闻复卿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用语,顿了顿点头道:“按你的话来说,是没错。”摆手嘟囔道:“这下好了吧,我们两就算妖力耗尽,都不一定敌得过镜声哥的全力。”
毕竟,镜声哥可是能和他哥打成平手的。
遇晚摆动着手里的小羔羊,笑眯眯道:“那这镜面化的弱点呢?不可能没有吧?”
闻复卿犹豫片刻,说道:“要么镜声哥自愿解除,要么把他手里的鸦杀光影镜…砸碎。若那光影镜是他的本命法器,那………器毁妖心灭。”
这句话,含金量格外的重。
遇晚低声哼着歌,缓缓道:“那我们就在这,抢他的带子。”
面对遇晚的逆天发言,他不嗤一笑。
别说非镜面化下他们打不过,在这就更痴心妄想了。
遇晚吩咐道:“先全面进攻,后面交给我。”
刚说话,遇晚就将手里的小羊丢了出去,双手玄起红色妖力,用着初学者的术法,妖力波动却是最强的,她体内的妖丹开始迅速运转着,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妖力。
镜声并没有发动攻击,只是一直在闪躲,潜意识里还是没有用全力。
闻复卿见状也加入了,将影铃高悬镜面口,清脆致命的铃声响彻了整个镜面。
镜声闪身回躲,第一意识便摧毁掉闻复卿的影铃,也遇晚也预料到了他的动作。
一把将小羊碰了过去,强大的撞击力将镜声撞退了好几步。
镜声无奈地笑了笑,低头看着手腕处被无相狠狠地刺拉出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很快干透,喃喃道:“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要知道,本命法器对主人绝对的忠诚,是绝不会攻击主人的。
失神之际,闻复卿的利刺已然逼近,却还是被镜声轻松躲了过去,手腕上的伤口在镜面化下很快就愈合。
镜声顺势将闻复卿一掌推翻了出去,闻复卿口吐鲜血,靠着妖力站定了下来,和遇晚对视了一个眼神。
遇晚一个翻身,手里好几枚炸弹朝镜声扔去,可镜声没躲,那炸弹像是偏移一样。
那几颗灵气弹直直的穿过镜面化的范畴,镜面顺时针反弹了回来,从他身体擦肩而过,而炸弹对准的方向是闻复卿和遇晚那边。
炸弹镜声并不担心,他所看到的是,遇晚和闻复卿背后站着一个庞然大物,是无相,长大了嘴巴,似乎是想将遇晚和闻复卿吞噬下去。
镜声瞳孔渐渐微缩,来不及细想毫不犹豫往前朝他们瞬移过去,顿时爆炸声响起,下意识抓住了两个人的手,围困起了一个灰色防护罩,烟雾四起,镜声挥手让烟雾散了下去。
而遇晚站在不远处,灿烂的笑着挥了挥手,手里的白灵带像是胜利的旗帜,随风飘扬着,她肩上的小羊也开心的一蹦一跳地鼓掌欢呼。
闻复卿本体站在遇晚旁边,也像个开心孩子,眼睛亮亮的。
镜声低头一看,抓住的两个人,都是闻复卿的影子幻化出来的。
“我输了。”镜声失声一笑,大方承认道。
闻复卿脸上虽然还未褪下兴奋的笑容,眼里还是有些担忧镜声会因此生气:“镜声哥,这只能算我们使心计,要是面对面正面打,我们肯定打不过。”
镜声摆了摆手道:“无碍,同辈楷模,我欣慰。”
遇晚将手里的白灵带又系回了镜声手腕,镜声也格外乖巧的抬着手任她折腾,闻复卿怎么看都感觉怪怪的。
镜声虽然比他哥表情面容温和了些,但实际上可是比他哥还狠心,他向他哥撒个娇求个绕就能免除惩罚,但在镜声面前,跪天跪地,喊爹喊娘都不管用,而且格外不喜欢别人碰他,怎么对遇晚这么纵容。
遇晚打了个蝴蝶结,笑容明媚,道:“辛苦镜声大人了。”
镜声蹙了蹙眉,温和的面色淡了淡,朝闻复卿说道:“去玩吧,我还有事嘱咐她。”
闻复卿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镜声撕开了伪装,露出了原本那张极具侵略的脸庞,摩挲着遇晚的手,低着头问道:“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遇晚掐了掐他的脸,道:“昨天你和裴朔比试时,看招式隐隐猜测,然后我问你镜声去哪的时候,你撒谎了。”
年之行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撇开眼神抿唇,这几乎是他的习惯,这也是为什么她生日宴听到年之行的反话没有多大生气,只当他是还没想好怎么接受。
遇晚歪着头笑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一直没离开他?”
年似景找了个空地,将遇晚抱在了怀里,淡淡地说道:“小福心智还没成熟的时候被人设计杀死了我的父亲。”
“我恨过他,所以临近大战那段时间我几乎都在躲避他,他也以为我战事忙,很乖巧的没敢去打扰我。”
年似景唇角挂着极为淡薄的笑意,似乎在讲述别人的人生,与他无关。
遇晚心脏似乎都骤停了,她甚至不敢想,一边是亲手养大的弟弟,一边是自己的父亲,那段时间他是怎么捱过来的。
少女欲言又止道:“那他…”
年似景抬手蹭了蹭少女微凉的脸颊,解释道:“我把他杀了父亲的记忆消除了,他并不知道。”
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至暗时刻,接踵而至的是被迫离开遇晚身边。
他消沉,颓废,自暴自弃,自生自灭。
甚至不惜将自己灵魂打散,虽然他的灵魂很快便得重建,所得到的是撕裂灵魂的痛感,只有那痛感他才感受得到。
遇晚难以抑制的心疼,肩膀抽泣着,一滴滴清泪落在了年似景脖颈上,哽咽道:“是不是很疼。”
年似景一下子就慌了,搭在她腰间的手往后拉了拉,着急道:“怎么哭了,别哭,我不疼。”
遇晚不是个爱哭的人,年似景几乎是没有哄过掉眼泪的遇晚,所以显得格外慌张。
年似景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着眼泪,耐心地跟她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不讲这些让你难过的事了好不好,别哭了,眼睛肿了等下晚上会睡得不舒服。”
在一旁闲置的小羊,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焦急,张着小爪小脚地逗遇晚开心,还跑到年似景头上捣乱来哄遇晚。
嘴里还不停的重复“遇晚,遇晚。”
声音很是欢快,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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