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最终穗宁还是教了一遍小表哥怎么唱长寿歌。
果然只教一遍,他就完全记住了。
等到大家一起围成一圈,给太婆婆唱长寿歌时,小少年表现的格外纯熟,丝毫看不出他才学会。
孩子们一起给自己唱长寿歌,太婆婆乐的嘴都合不拢,大概老人家就是这样,喜欢含饴弄孙。等一首歌唱完,老太太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同一张桌上的老叟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
屋子里还有其他桌上的大人,也都朝孩子们投来欣赏的目光。
这年头最讲究孝道了,一群孩子给老人唱长寿歌祝寿,听起来就是一桩值得流传的美谈。
“来来来,都是好孩子,太婆婆给你们发福包。”
老太太招手把孩子们叫到自己身边,每人发了一个小红包。
领到红包的孩子们更高兴了,他们本来也都是纪家宗族的孩子,也能跟着喊一声太婆婆,因此便个个喊着太婆婆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吉祥话。
不过还要数纪家孩子说的最好,因为在祖父那里听太多了。
孩子们祝寿完毕后,纪逢礼、纪经天等子孙也都不甘示弱地上前,给老太太贺寿。
孩子们能得到老太太的红包,这些大人却要献上寿礼。
穗宁拉着小表哥等人一起在旁边看。
纪逢礼送的贺礼是一件冬日穿的皮毛大氅,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祖母唐氏给他准备的,因为以他的脑子不可能想到送衣服,最多可能是送书。
然后是孙辈,打头的就是大伯父纪经年,也就是那位出家当道士的伯父,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智商停留在八岁的大堂哥纪明茂,另一个就是有自闭症的小堂弟纪明华。
穗宁好奇的打量着他。
自从她出生以来,好像就没怎么见过这位大伯父,至今都不怎么记得他的模样。
今天她倒是见到了,这会儿大伯父就跟爹爹坐在一张桌上,明明也就比纪经天大了十岁,看起来却像比纪经天老了二十岁。
纪经年身材干瘦,面容清癯,头发也半白,虽然是来为祖母贺寿,身上却依旧穿着一袭道袍,发髻也是道髻。看着不像个孙儿,倒像是一位偶然云游至此被邀请来吃饭的游方道人。
他刚来的时候,穗宁也去拜见了他,不过却没得到什么好脸色。
纪经年是个非常冷淡的人,不论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和妻子,还是家中的亲戚后辈,他都不假辞色,一副我已经超脱世俗你不要来沾染我的模样。
据说这次他之所以来给老太太贺寿,还是因为纪逢礼叫人去三请四请,才把他请来的。而且听说还是因为纪逢礼说,他要是不来以后不再往寺庙中送供奉,他才松口回来。
由此可见,这人也不是那么真心的一心向道。
反正穗宁对他没什么好感,他要是真的修道,怎么可能会修出明华来?
呸!假清高!
他送的寿礼是一瓶丹药,据说是他亲自炼的,服之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穗宁吓了一跳,古代道士炼丹都会加汞,各种乱七八糟的重金属往里加,这种丹药吃多了会死人的呀!
她决定等寿宴结束立马去跟太婆婆说一声,千万不能吃。
纪经年过后就是纪经言,虽然他还在外面当官不能回来,但早就提前把寿礼给寄来了,这次就由纪明盛代为送礼。
他送的是一张完整的虎皮制作的毛毯,估计也花了不少钱,可见其心意。
然后就是纪经天,他送的是自己做的一张轮椅。
老太太的腿脚有些不好,一遇到阴凉潮湿的天气就会发疼,走也走不动,穗宁有事就跟他说了轮椅的想法,纪经天便将其付诸了实践。
“这椅子好!坐上去还能走呢,真好!”
衣裳和毯子老太太不缺,这椅子算是送到了她心坎上,老太太夸了好几句。一旁的周围人也都纷纷恭维起来,夸纪经天孝心可嘉、技艺精湛云云。
以前人们见他做木工只会奚落,说不会读书只会做这种匠人做的活,以后也没什么出息。而今他们竟然会夸他木工做的好。
世人就是如此,突然一朝出人头地了,便会发现周围所有人都是好人。
若是一朝没落了,周围人便全是冷漠的坏人。
纪明盛独自站在一旁,明明他爹送的那张毛毯一看最是珍贵,此时却是无人问津。
穗宁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吃席。
吃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问禾安:“你娘今日还病着吗?”
女眷坐在后院里,她方才也去那一桌看过,却不见苏氏的影子。
禾安小声道:“娘亲还病着。”
小女孩神色忧虑,最近她都是回苏氏那边休息,顺便为苏氏侍疾。
毕竟那是她娘,她不可能真的做到不闻不问。禾安的性情就是如此,哪怕苏氏有对她不好的地方,她记忆的也都是娘亲对自己的好。
“她生了什么病?”穗宁问。
之前她也问过娘亲邹汀兰,邹汀兰却也不清楚。
禾安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夫说是郁结于心,情志不畅,所以生了头疾。”
穗宁闻言微微一愣,却又不怎么觉得惊讶。
苏氏会郁结于心,是因为自家爹爹的升迁吗?
她觉得大概有这部分的原因,但又感觉应该不至于此。
毕竟苏氏再怎么看不惯二房,应该也能明白二房得了好处,他们大房也能连带着沾光。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哪怕再愚蠢,也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而且苏氏是个很要强的人,按理来说二房过得越好,她应该越不服输,越想要争赢才对。
现在怎么突然一下就郁结于心了?而且还因为这个打击病倒了?
似是猜到她在想什么,禾安又道:“岁岁你不要多想,我娘不是因为二叔才这样。”顿了顿她才道,“我听丫鬟说,娘亲病倒前跟哥哥吵了一架,也不知说了什么,第二天娘就病了……”
说到这里,小女孩垂下了眼帘。
穗宁见此,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难怪这几天禾安都不怎么跟纪明盛交流,兄妹俩看起来形同陌路,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她作为外人,又能说什么呢?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苏氏本就对二房心怀芥蒂。
按照穗宁心里的想法,她其实想叫禾安不必去管纪明盛,以后也不要把他当哥哥,因为他一看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但若是被苏氏知晓,一定会将她当做离间兄妹俩感情的罪魁祸首。
大房与二房的矛盾到时又要更大了。
所以最后小女娃也只是拍了拍禾安的肩,给她夹了一块炸鸡腿。
“这是我新做的菜,很好吃,你尝尝!”
禾安一直没什么心情吃东西,这会儿也稍稍打起精神来,看着那炸鸡腿道:“这是什么呀?”
“炸鸡!不开心的时候最适合吃炸鸡了!”
小女孩夹起炸鸡吃了一口,下一秒双眼就亮了。
“呜呜,好好吃!”
一旁的谢斐之却在吃辣子鸡丁,吃水煮肉片,吃那些一看就红彤彤火辣辣令一般人不敢触碰的食物。
向来白皙俊秀、温润如玉的小少年,吃的满脸通红,嘴唇红彤彤像要滴出血来,额头上不住的冒汗,简直是他在众人面前最狼狈的时候了。
“谢斐之在吃什么啊?红红的油油的,看起来好可怕。”
桌上的学生都不敢碰那些东西,因为从未见过。而且看谢斐之这个样子,就感觉那些菜很恐怖。
穗宁道:“那红红的是辣椒呀!你们忘了吗,就是种在围炉院里的那些辣椒!”
因为采摘的不多,只有自家几桌能吃到,其他人都尝不到呢!
小女娃说着,自己也夹了一块肉片放进嘴里。
下一秒她就闭上了嘴巴,白嫩嫩的小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太辣了!
这个辣椒的辣度怎么如此惊人!
穗宁飞快的把那一块肉片吞了下去,然后立马端起旁边的茶杯喝茶,稀里糊涂灌下去一杯,舌尖仍是一片火辣辣的痛。
抬眼就对上一群学生的目光。
“岁岁,你觉得味道怎么样?”有人问。
小女娃没有回答,转头看向小表哥:“听安哥哥,你不觉得辣吗?”
谢斐之摇摇头:“还好,确实有些辣,但很好吃,比我们蜀郡的菜要更辣一些。”
穗宁顿时明白了,大概是自己吃不得辣。
她转眼看向众人:“你们看,听安哥哥就觉得很好吃,你们不会不敢吃吧?这可是你们自己亲自种出来的东西呀!”
这话一出,一群男孩子们怎么会说不敢?
当即就伸出了筷子,纷纷去夹那红彤彤的一盘辣椒。
很快,桌上就传来一连串的叫声。
“啊啊啊好辣好辣,快给我水!我要喝水!”
“天哪怎么会这么辣!原来辣椒就是这个味道吗!!我受不了了!”
当然,有人承受不住,也有人觉得意犹未尽。
“啊这个辣好有味儿啊,好吃好吃!”
“太辣了太辣了,好带劲啊!再给我多来点!”
“好香好香,好吃好吃!”
还有人想到留种的问题,问穗宁道:“岁岁,咱们的辣椒留了种吧?等回去一定要给我一包,我要带回家去种!”
穗宁:“放心,早就留好了,答应你们的事我肯定会做到。”
这一桌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引起了旁边桌上不少人的侧目。
“他们在吃什么呢?”
“不知道啊,我瞧着他们桌上跟咱们吃的好像不一样……”
“闻起来好香啊,我也想尝尝……”
还有人感叹道:“这纪家的菜怎么这么多新花样,比我在仙客来吃的还好,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啊!这一趟算是来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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