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这位东南先生据说是在江南,与西南先生一起经营话本子,准确来说,西南先生负责写话本子,而东南先生则负责给话本子中的人物或者重要的情节作画,两者一道印刷出版,很受贵女们欢迎。”

“不过,很多人都猜测说东南先生与西南先生是同一个人,只是还没什么确定性的证据罢了。”

陆彦点点头表示了解,“对于东南先生你可有什么具体的,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孙瑞一挑眉,“这我还真知道一条,不过是一些人的猜测,没得到过东南先生本人的确认。”

陆彦正等着呢,哪想孙瑞却止住了话头,不再多言,再看孙瑞脸上灿烂又欠扁的笑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一看你就了解我,说说你为什么对东南先生这么感兴趣,跟你表妹有关。”如果陆彦知道有个词叫狗仔,一定能完美形容孙瑞以及他对这种事情的敏锐。

不过现在陆彦什么也不知道,“不行,换一个。”看唐琬的样子就知道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就是东南先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既然唐琬不愿意公开,陆彦自然不会透露出去。

“好吧。”孙瑞看起来并不意外,“那你今天回去就跟你爹说我的事。”

“可以。”话音刚落,陆彦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现在可以说了么?”

“可以,其实好多东南先生的推崇者都猜测,东南先生本人喜好美人,他笔下的人物,不论是主角还是配角,只要是他画出来的,就一个字,好看。”

陆彦并没有多纠结一个字两个字的,“所以呢?”

“你怎么不明白呢,”孙瑞简直想打开陆彦的脑袋看看,这人这喜欢听八卦,怎么一点拓展联想的能力都没有,非得他说得明明白白的。

“这意味着这东南先生,不敢说最看重的是长相,但起码他是看脸的,或者说,长得好看在东南先生那里,说不定可以拥有一些特权,更不用说,你还有东南先生亲自画得画像,这说明什么。”

孙瑞的声音诱导着陆彦,“说明她认可我的长相?”

“答对了,虽然不知道你表妹和东南先生到底有什么关系,但就冲这一点,证明你的长相对你表妹应该还是有一些吸引力的。”

陆彦顺着孙瑞的话这么一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由得回想起与唐琬码头初见时,他扶住唐琬时,唐琬似乎愣了一下,他当时还以为唐琬是被吓住了,但现在想来,大概率是因为他这张脸了。

陆彦从前并不觉得自己的长相有什么优势,反倒因此多了许多麻烦,但现在,陆彦倒是庆幸起来。

“嗯,今晚我就跟我爹说。”孙瑞给了这么一条靠谱的消息,陆彦自然投桃报李。

孙瑞看着脸上笑容止都止不住的陆彦,默默翻了个白眼。

“对了,你刚刚说西南先生跟东南先生可能是一个人,那些话本子你应该有吧,借我看看。”了解一下表妹的内心世界。

孙瑞刚入口的茶差点喷出来,“你说什么?那些话本子可都是她们的命根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我平常都只能看看,摸都不给摸一下,你竟然还要借出来。”

陆彦淡定开口抛出条件,“你要能借出来,你之后一个月的花销我包了。”

孙瑞咬牙,“两个月。”

“一个月再借你用一次我家的温泉庄子。”

“成交。”

陆彦得了准话,心情很是不错,正好陆安也来了,说已经安全将表小姐送回府了,就顺势提出了告辞。

“我说今日少了什么,陆安平日里与你形影不离的,刚刚竟然是被你派出去送你表妹了,你果然与你表妹一道吃了顿饭。”孙瑞耍宝似的捂住心口,“见色忘友的家伙。”

陆彦并不搭理他,转身就抬步离开。

“画放回去了?”

“放到书房了。”

“东西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陆安想到陆彦让他准备的那些东西,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世子,真的要这样做么?”

“当然。”陆彦今日还正好得了孙瑞的肯定,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秋日的午后阳光,温暖和煦,不过分灼热,却足够温柔。

晚间,镇远侯例行培养儿子的政治敏锐度,往常结束了之后陆彦都很果断地起身离开,今日却一反常态的留在了书房。

“怎么,今日有什么事要与为父说啊。”对于儿子的主动交流,镇远侯表示很欣慰。

“今日儿子与表妹出门,碰到了平王,平王问儿子对江南贪污案的看法。”

镇远侯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眼神意味不明,“你怎么回答的。”

“儿子只说按律法处置即可。”陆彦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然今日看平王的样子,也没有什么不虞的表现,但对于皇室中人,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倒也不算出错。”镇远侯听到陆彦的回答,并不如何意外,或者说,陆彦就应该这么回答,“你只要记住,咱们家不论何时何地,都是中立的保皇党,皇上的意思,如果你揣摩不到,这种既不出挑也不站队的回答就可以了。”

“是,父亲。”镇远侯表示没有问题,陆彦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不过父亲,朝中到现在也对江南一事拿不定主意么?”

“江南贪污案,牵涉甚广,就目前展现出来的形势而言,安王妻族深陷其中,柳家贪污堤坝修筑的银子来帮助安王蓄养私军这种说法甚嚣尘土。”

“更有当地豪强势力牵涉其中,这些江南豪族又与京城的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世家又以平王的母族贤妃娘家陈家马首是瞻。案子最开始,陛下更是将这案子交给了最受宠的成王调查,一场江南贪污案,一共五位皇子就牵扯了三位,还是其中最有势力的三位。”

镇远侯冷哼一声,“不说别的,就光那三位王爷,就决定了这贪污案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不过平王这个人,为父有些看不透他。”镇远侯武将出身,众所周知,武将都比较直肠子,镇远侯也是在朝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吃了不少暗亏才变成了如今这副处变不惊老谋深算的模样。

“父亲觉得平王有异?”

“为父目前只是直觉,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镇远侯皱了皱眉,继续道,“表面上看,平王资质平庸,无论是文武还是各种能力,都不如其他几位皇子,更是被其母族陈家把持,成为世家摆在明面上的棋子,即便真有问鼎的可能,怕也只会成为世家的傀儡。”

“可为父与平王的几次照面,都总觉得平王这个人不简单。”这是镇远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属于武将的直觉,靠着这种直觉,镇远侯几次避过了危机,所以镇远侯对此还是很相信的。

“总之,对待平王要跟对待其他皇子一样,甚至更加谨慎,万万不能松懈,从皇宫出来的人,有几个简单的。”镇远侯如是提醒儿子。

“孩儿知道。”陆彦没想到平王竟然能带给父亲这样的感觉,当即在心里将平王的危险等级都提到了新的高度。

镇远侯看到陆彦这么慎重的样子不由一乐,忍不住想逗逗儿子,故作严肃地开始恐吓儿子,“倒也不必这么紧张,平王要是觉察出什么对你痛下杀手怎么办。”

陆彦刚升起的警惕心瞬间被老父亲的“恐吓”给弄没了,书房中有些严肃正经的空气都轻松了起来,“爹,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咳,”唉,儿子都开始叫爹了,怎么就不配合一下呢,小时候一吓就哭的多好玩,镇远侯赶紧收回跑远的思绪,一本正经地小声数落儿子,“可怜为父一把年纪了,想跟儿子培养一下感情儿子都不配合。”

陆彦深吸一口气,打不过就逃跑,“很晚了,儿子先回房歇息了。”

镇远侯看着十分利索起身告退的儿子,“不用担心,咱们镇远侯府还是有点分量的。”

已经踏出房门的陆彦“嗯”了一声,脚步不停地离开了书房。

说着回房歇息的陆彦,并没有如他所说的洗漱安寝,反倒坐在了书桌前,细细观察着今日唐琬说着赠予他的画。

唐琬的画技是真的不错,虽不符合自古以来文人所追求的传神意境,却别有一番虚实结合的美,陆彦长相本就偏清冷一些,可画中的陆彦更是格外凸显了这一特点,神色冰冷,仿佛天地万物都是过眼云烟,并不值得他再多看一眼。

陆彦凝视着画中人的眼眸,与其说唐琬画得是他,不如说是一个跟陆彦长得一模一样的冷漠的神明,说实话,陆彦不喜欢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太过冷心冷清,只适合仰望,不适合靠近。

难道说,唐琬喜欢这样的人么?亦或者他在唐琬眼里是这样的?后者刚冒出头就被陆彦打散,同乐宴时,陆彦就在唐琬面前暴露了真面目,之后更是多次找唐琬一起分享八卦,他在唐琬眼里,就算一开始是这样的,现在也绝对不是。

可另一个想法更让陆彦难以接受,要是没暴露真面目,他说不定还能在唐琬面前装一装,可现在啥都暴露的一干二净了,他应该怎么办,而且,陆彦私心里,也不愿意骗唐琬,他也希望唐琬喜欢的是真正的他,而不是他的伪装。

想到原本决定好给唐琬的惊喜,陆彦觉得应该先放一放,首先要搞清楚的是唐琬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在保留真实的情况下,他可以尽力往这方面靠一靠,如果实在差很多的话,那就只能努力靠真心感动唐琬了。

怀揣着对唐琬心意的种种猜测,陆彦疲惫的进入了梦乡。

“表哥,琬儿喜欢清冷孤傲些的男子,表哥你也很好,就是——太活泼了,我,不太喜欢。”唐琬软嚅的声音响起,但却很是坚定的拒绝了陆彦。

陆彦看着唐琬毫不留情地转身,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了另一个人,那人伸出了手,唐琬毫不犹豫地将手搭了上去,陆彦很想冲过去阻止心爱的姑娘,但那一身鲜红的嫁衣却刺痛了陆彦的眼睛。

画面一转,却是朝堂之上,因为一朝性差踏错,几位皇子联手为镇远侯府扣上了谋逆的帽子,圣上大怒,当庭颁布了圣旨,要将镇远侯府全族处斩,甚至还连累了姻亲唐家。

最后,是唐琬尚在孝期,却被婆家赶出家门狼狈的样子。

陆彦猛地惊醒,才发现不过一场梦而已,陆彦起身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走到窗前。

寂静的夜空中,那一轮圆月与中秋夜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仍旧明亮皎洁,可似乎是心境发生了变化,陆彦竟从中看出了几分孤寂与肃杀。

回想刚刚的梦境,陆彦已经有些记不清其中的细节了,但无论是唐琬嫁与他人的心痛,还是因为自己的粗心而连累家族,让镇远侯府一朝败落的悔恨,甚至是唐琬被那人休弃的愤怒,都令陆彦心神动荡,无法安神。

可再怎么不安愤怒,陆彦现在也只是一介没有入朝的书生而已,朝堂之事需多加警惕,但现在能做到的,似乎还是与唐琬两情相悦?想到这里,陆彦不禁轻笑,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重新躺到床上,陆彦放松自己,任由周公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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