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有些忌惮他,虽然俞洵只是个小辈,又常年住在府里。但每次只要看到他,她都忍不住心里打鼓,僵硬的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一件小事,不劳烦四哥儿了。”
说着,给俞澈使了一个眼色,让他闭嘴。
俞澈哪管那么多,当即吧啦吧啦的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听完后,俞洵淡淡的道:“此事我也知情。”
俞澈“嘎”了声,“你怎么知道?”
“方才我就在望月亭,正好听见她和苏......苏不迟的对话,”他撇了眼怜儿,“也听见她说苏不迟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她出言不逊。”
怜儿的后背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低着头瑟瑟发抖起来。
俞洵似笑非笑的又道:“我竟不知府里的规矩竟然散漫成这样了?一个下人也敢主子颐指气使。苏不迟再如何,她也是主子!”
怜儿脚一软,直接跪了下来,不停的求饶,“侯爷恕罪!侯爷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这就去给表姑娘磕头认错!”
赵氏看她的眼珠子都快冒出火来了,没想到她居然被怜儿和陈妈妈摆了一道,上前一脚就狠狠的将她踹倒,“你这个贱婢,枉我如此相信你,你居然敢骗我!”
一旁的陈妈妈也忙跪了下来,“夫人恕罪,侯爷恕罪,这一切都是老奴的主意,求夫人看到老奴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怜儿。”
赵氏看都不看她们两个,对俞洵道:“四哥儿,此事是我失察,不如就把这两个人交给我来处置吧?”
“那就有劳三婶了。”说完,他看了俞澈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俞澈被他看的心里发虚,心想如果他就在望月亭,那他和苏不迟的对话岂不是也被他听见了?那他岂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和苏不迟之间的关系?那......
但他转念一想,忽然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这辈子他是非苏不迟不娶了!
......
在回去的路上,俞曷一直盯着走在前面的俞洵,过了好久终是忍不住捅了捅旁边的李缓,悄悄问:“你说侯爷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看,侯爷今天上午才挖苦了表姑娘一番。现在呢?他又是送药,又是帮她说话的,这还不叫吃错药了?”
说起那玉容膏还是他专程跑了两趟,整个宫里统共也没几盒,费了好大劲才拿到。之前他还以为自家主子不喜欢这位表姑娘呐,怎么忽然就转了性子了?
李缓意味深长的笑道:“你懂什么?那日表姑娘为了救曹文斌,不仅受了伤,还大病了一场,侯爷自然对她多了点别的看法。可他偏偏又不想承认,正所谓念佛容易信心难,心口不一总是闲。口念弥陀心散乱,喊破喉咙也枉然啊!”
“什么?什么?你直接说不就完了,还掉什么书袋子啊?”
李缓叹了口气,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还是自己去悟吧!”
说完,也不理他,直接走了。
苏不迟忐忑的在屋子里等了一天,却始终没看到赵氏的身影。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出去打探消息的蕊黄匆匆跑进来说怜儿被三夫人赶出去了,陈妈妈虽然没有被赶,但是也被调离了三房。
苏不迟百思不得解,她可不认为怜儿和陈妈妈会就这样放过她,而且陈妈妈和她的那件事又没有关系,为何要连陈妈妈也一块?
这其中定然还发生了别的事情,于是便问蕊黄可还打听到别的事情没有。
蕊黄说:“我听打扫园子的小芬说,今儿中午三夫人怒气冲冲的原本是要朝我们这来的。结果才出门就遇到了七公子,后来侯爷也来了。她说是侯爷帮姑娘说了几句话,拆穿了怜儿和陈妈妈污蔑姑娘的鬼计,三夫人才责罚了她们两个!”
又是俞洵,他到底为什么要帮她?!难道只是为了一时兴起吗?
转眼就到老夫人寿辰的日子,虽然她交待了要尽量低调些,但是那日还是十分热闹。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京城中大部分的勋贵都来了。有几家实在来不了的,也派人送来了贺礼。今年太子和寿安公主也亲自前来祝寿,一时间可谓是高朋满座。
苏不迟早早就来了松寿堂,今日堂上坐的都是达官显贵,她插不进去话,就乖巧的坐在角落里听她们闲聊。
听着听着,忽然听到有人问起了她。一时间众人纷纷看向她,有惊艳的,有附和的,还有不屑的......
苏不迟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气度雍容,身份应该非同一般。
老夫人笑呵呵说是府上的一个表亲,如今暂住在这里。那妇人看她的眼神顿时又多了些别的意思,好在这个插曲并没有持续多久。
今年二房和三房果然又斗了起来,俞明悠送来一株半人高的红珊瑚树,本以为没人能比这个更出众。没想到俞明悉这次舍了血本,竟派人从外地寻了一尊手臂高的白玉观音像回来,生生把她的风头都压了下去。
俞明悠气得小脸一鼓一鼓,暗中瞪了俞明悉好几眼!
苏不迟送的是她自己亲自抄写的心经,还特意送到法华寺的佛像前请主持加持过。虽然并不名贵,但老夫人却很喜欢,直夸她用心了。
屋里人多,空气有些混浊。几杯酒下肚后,她就觉得胸口堵的慌,于是和旁边的俞明惠说了一声后偷偷跑出来透口气。
夜沉如水,不过院子里到此张灯结彩宛如白昼。她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听远处的喧嚣声只觉得格外的宁静。也许她并不适合呼朋引伴的热闹,而更喜欢一个人独处时的自在,这算不算是不合群呢?
但是谁有规定了人必须要合群呢?
风中带着凛冽的寒意,才坐了这么一会儿苏不迟就感觉身上冷了起来。正想起身回去,忽然看到对面的穿山游廊上来了一大群人。
为首的女子衣着十分华贵,一袭长长的百花曳地长裙上暗绣了许多金线,雍容华贵。由四五个丫鬟簇拥,一看就知道身份非同一般。
那女子开口说道:“你不是说洵哥哥往这边来了吗?怎么没看到人?”
她身后一个丫鬟支支吾吾的道:“回公主的话,奴婢、奴婢确实看到侯爷往这边来了。”
公主?看来她就是寿安公主了。
苏不迟寻思她要不要躲一下,免得被人抓到。可一想还是觉得不动为好,她的位置和穿山游廊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而且游廊上挂满了灯笼,但她周围却是一片漆黑,所以只要她不动,那边的人就不易察觉到她的存在。一动,反而更容易暴露。
寿安公主不悦的蹙眉,“废物!本公主好不容易出一趟宫,若是见不到洵哥哥,我唯你是问!”
那宫女被骂的瑟瑟发抖,忙吩咐剩下的人去找。这时,从游廊的另一头又来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大红织金撒花裙,五官舒展、明艳动人。与苏不迟不同,她的眉宇之间自带了三分英气。
“见过公主。”
寿安公主一见到此人脸上就露出了几分敌意,“你怎么在这里?”
“我自然是来参加寿宴的,席间烦闷这才出来走走。不过瞧公主的模样,倒想是来找人的。”
寿安公主冷“哼”了声,“本公主做什么,难道还要告诉你不成?”
那女子也不恼,“自然不用,您是公主,做什么哪需要告诉我一个郡主?”
郡主?
苏不迟听说献王府的汝昌郡主也来参加寿宴了,难道就是她?
“你知道就好。”
汝昌郡主笑了笑,“我听说近几日太后频频招中书令谢家的女儿谢望晴入宫,看来再过不久你我就要称呼这位谢姑娘一声“表嫂”了。”
寿安公主的脸色顿时大变,如同覆上一层厚厚的寒霜,“谢望晴算个什么东西,她也配得上洵哥哥?”
“配不配的上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寿安公主的双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忽然她看向汝昌郡主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我不信你会无动于衷,你不是也喜欢洵哥哥吗?”
苏不迟顿时屏住了呼吸,她有预感,如果她今天要是在这里暴露了,那明天苏不晚估计要到城外的祉江去捞她的尸首了。
汝昌郡主的身子一僵,半晌才道:“我是喜欢他,可我若是注定得不到这个男人,也不会强求。”
这话倒是很对苏不迟的口味。
寿安公主讥笑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早知道自己不能嫁......”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苏不迟的身边忽然窜出来一只野猫,野猫快速从她面前跑了过去,还撞翻了一盆盆栽。
巨大的动静立即引起了那几个人的注意,其中有个宫女大喊,“是谁在那里?!”
苏不迟暗叫了一声不好,连忙闪身躲进一旁的假山之后。然而才进去,她的眸子忽然撞见另一双清冷如画的眸子。
俞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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