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愣了愣,愕然的看着他,孟岁檀一脸坦然,他已决定补偿宁离,自不会像从前那般冷言冷语。
但宁离却不愿意,她知道谢妙瑛对孟岁檀多在意,她可不想成为谢妙瑛的靶子,都已经各自心知肚明了,就不必再假意维持表面和气了。
思及此,宁离刚要拒绝,便闻身侧一道声音唤她:“皎皎。”
聂青澜从马车内探出了头,远远地唤了一声,他已然换下了官袍,一身青衫落拓,人至中年却仍旧清挺,方才的冷肃已然消逝,面容一派慈爱祥和。
原本灰暗的眸子倏然变亮,面容的变化叫“关怀”她的孟岁檀忍不住注视她,宁离毫无所觉,脚步不自觉往聂青澜处走,却被身旁之人抓住了手腕,孟岁檀声线紧了紧:“你去做甚?”
孟岁檀自然识得画院的聂青澜大人,也知是徐老先生麾下弟子,过去十年他也知道聂青澜一直在寻找宁絮一家,因着宁絮的意思,孟府一直在出手干扰,包括宁絮离开后也封锁着消息。
没想到今日竟会碰上,看这情景怕是二人早就见过了。
宁离挣了挣手,拉开了二人的距离,敷衍:“是宁离的故人。”
谢妙瑛顺着瞧了过去,只觉来人气度不斐,徐老的弟子她并非全都见过,包括她的师父门下也不只有她一人,她只是盯着孟岁檀握着宁离的手腕,眉心轻蹙。
聂青澜上前几步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多年不见,可算是找到你了,你父亲呢?你们一声不吭的走了这么多年,可让我们好找,便是想帮扶接济也没了消息,不成想竟在这儿遇见了。”
聂青澜声线发颤,他竭力按耐住了激动才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师兄弟,得先问清楚小丫头发生了什么事才对。
宁离张了张嘴,泪意浮上了眼眶,原来,他们都不知道父亲已经……原来他们还惦记着自己。
“怎么了,怎么哭了。”聂青澜瞧见她泪意泛滥的模样,登时慌了,余光一瞥这才发现她身边站着一位熟悉的人影。
“孟少傅,下官眼拙,方才竟未认出来。”,聂青澜赶忙行礼,孟岁檀淡淡颔首回礼:“聂大人。”
谢妙瑛心神一动,她倒是从师父嘴里听过有一师弟姓聂,怕不是就是眼前这位,她试探的询问:“可是聂师叔?”
聂青澜诧异的望了过去,“这位小娘子是……”
果然没认错,谢妙瑛一喜,温婉端庄地行了一礼:“小女姓谢,家师张公良。”
谢?京内姓谢者独有那一家,聂青澜心神一凛,这张老二果然是出息了,看人家门楣高贵,收的弟子都不过师父的门面了,他心中虽腹诽面上却恭敬有佳:“原来是谢阁老家的女郎,失敬失敬。”
“不敢,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师叔,也没想到师叔与宁表妹是旧识。”谢妙瑛试探的套话。
聂青澜却是个人精,诧异问:“宁表妹?”
“这些年我都寄养在孟府,是我母亲娘家出了三服的亲戚,孟少傅是我表兄。”宁离解释道。
“你竟就在孟府?”聂清澜隐隐觉得这么些年小九都没有消息大约另有隐情,他不动声色:“如此也算是缘分,师父这么些年一直在念叨你,画院中除了我以外还有卢师兄、曲师兄、黎师兄在,这么些年一直很想你,明日休沐,可愿出来叙旧?”
聂青澜大大方方的递了邀约,一个小女郎寄养在亲戚家,大抵也就是过的看人眼色的日子,他故意这样说,也算是告诉宁离,她还有这么多师兄在,再怎么样也能替她抗些事儿。
孟岁檀蹙了蹙眉:“聂大人,宁离一个女郎家,同各位大人一处是否有些于礼不合,到底还未出阁,名声还是要在意的。”
聂青澜有些不满,虽然孟岁檀官职比他高,但他们同宁离认识的时间比他早多了,不过是个表兄,倒是跳出来替宁……做主了。
宁什么,小九怎么改名儿了。
“是啊,聂师叔,孟郎关心则乱,也是为宁表妹的名声考虑,不若这样,晚辈陪着宁表妹一同去可好?”
宁离脸色一淡,还没开口拒绝便闻孟岁檀说:“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聂青澜脸色彻底不好看了,什么意思,这是怕他们别有用心不成?还照应,有什么好照应的,他性子直,本欲直接和孟岁檀说,但脑子一转,才想起小九如今寄养在孟府,得罪了孟岁檀事小,小九被迁怒事大,便忍气吞声道:“如此也好,那便望京楼见。”
“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宁离同我走。”孟岁檀不愿再逗留,神情冷淡,松开了手腕,掠过聂青澜身旁朝马车处行去。
宁离有些依依不舍,她还有好些话没同聂青澜说,聂青澜感慨着朝她摆手:“去吧,明日可有的时辰叙旧。”
聂青澜看着宁离和孟岁檀离去,却发现谢妙瑛还在这儿,有些奇怪,刚欲离开,谢妙瑛叹了口气:“宁表妹这些年吃了不少苦,这么些日子方才见她第一次笑得这般开心,幸而能与师叔们团聚,否则,这性子怕是一直要这样闷下去了。”
聂青澜欲离开的脚步一顿:“这话是何意?”
谢妙瑛叹了口气:“我晓得也不多,三年前宁表妹被送到了普华寺清修,前些日子方才被唤回来,瞧那瘦弱的模样,怕是在寺中吃了不少苦头。”
“什么?被送去寺庙?”三年前小九不过及笄的年岁,还那么小,花儿一般的年纪为何要送去寺庙,聂青澜手掌紧攥,脸颊绷紧,“难怪,我方才见她神情木讷,竟丝毫没有幼时活泼的样子。”
“宁表妹的母亲自幼在她父亲逝世后改嫁,无父无母的,也不免性情大变,孟府这么些年教导宁表妹也费了不少力气,只怕是迫于无奈才送去了普华寺。”
“无父无母?逝世?”聂青澜神情恍然,大为震惊,蓦然间神情哀痛不已,原来、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们这么多年寻找却丝毫没有一点消息,原来师兄早就离开了人世。
高氏又把幼年的宁离抛下,改嫁,他都不敢想象小九是怎么长大的,加之小九又改了名字,难怪他们找寻不到。
“多谢谢小娘子告知。”聂青澜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无父无母,是个人横遭祸事都难免性情大变,更何况这样一个小女郎,孟府未行教养之责却把人困在府上多年,我会把小九接回来的。”
“师叔言重了,孟郎是妙瑛的未婚夫君,宁离自然也是妙瑛的表妹,说句不好听的,妙瑛也很心疼宁表妹,只是……”她欲言又止。
聂青澜追问:“只是什么了?”
“只是家师曾言,师祖希望各个弟子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巧思,除去技法的精进,还有神韵,不希望弟子身上有他的影子,但宁表妹却仿了师祖的画来……招摇撞骗,此举妙瑛虽理解她争强好胜,想得到旁人的肯定的心思,但到底不是什么好的行径,但宁表妹性子倔,孟祖母和岑叔母进行规劝她听不进,还望聂师叔能加以约束和规劝,免得师祖生气。”
谢妙瑛俨然一副为宁离好的模样,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大抵是要被蒙骗了去,可聂青澜却不吃这一套,反而因她的僭越和随意妄言而不悦。
谢妙瑛心中一沉,笑意牵强:“聂师叔何故这般看着妙瑛,是妙瑛哪儿说错了吗?妙瑛也是替宁表妹……”
她还没说完,就被聂青澜打断了话,“日后莫要叫宁表妹了,于礼不合。”
“聂师叔……这是何意。”谢妙瑛笑意微僵,咬着下唇柔弱无措,那副模样,任谁看了都心尖儿发软。
聂青澜斜斜睨了她一眼:“师门不分门楣高贵,这是入门第一天便知道的门规,你该唤宁离一声……九师叔。”
说完,聂青澜微微颔首,没管谢妙瑛笑意崩裂的脸色,施施然离开了宫门前。
“对了,宁离从未仿过师父的画,她曾说过喜欢师父的笔法,师父便倾尽所有教了她去,只是离开师父身边早,没有来得及自成一派,无妨,现下回来了,也该回归师门了。”
说完,聂青澜就离开了。
谢妙瑛心坠到了谷底,她想到了之前当着孟府人讥讽的那些言语……怎么可能是九师叔?谢妙瑛气得胸腔起伏不停,面容柔似水的笑意敛的一干二净,她紧紧地攥着手,手背被攥到发白。
……
宁离坐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宽敞的内部照旧是孟岁檀坐主位,她坐在一侧,马车内的氛围无端有些压抑,她凝着眉眼出神。
方才与师兄会面的激动已经冷却了下来,如聂师兄所言,四位师兄都在京城,师父又一直在惦念着自己,爹爹离开后,孟祭酒接回她后,突然说要让自己改了名字,只说是抛弃过去,今后便是心生了。
她那时恨不得攥着孟府不撒开,以为自己真的有了家,便随了孟祭酒的意思,却得来一个离字,离,不是什么好寓意,分离、离别,她当时虽有些不甚满意,但也做不了主。
如此一来,莫不是为了遮掩她的存在?
孟府为什么要遮掩她的存在,疑惑之余她晃了晃脑袋,不想去纠结这些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师兄们也找到了,何必抓着过去的事不放。
“明日我送你去见他们。”孟岁檀低沉而不容置疑道。
宁离没拒绝,就算是拒绝孟岁檀也不会听,索性随了他去,但是要见几位师兄,宁离还是很高兴的,似乎是这些年来唯一很高兴的日子。
连马车内的孟岁檀也感知到了她的好心情,忍不住侧目而看,今日天气好,也不似平常一般冷,现下正是夕阳西下的时辰,车窗敞开,车帘随马车微微晃动,丝丝缕缕暖黄的光晕倾泻进来,染在了她瑰丽的眉宇。
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侧颜姣好,唇轻轻地勾起。
这么高兴,看来是很期待明日的见面。
孟岁檀把想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这么些年来他父亲一直在阻拦宁絮的故人找寻他们的消息,他后来也去探查过,都是一些师弟,也去问过父亲,但父亲没有多说,只说是宁絮的意思。
人已经走了,再去计较为什么显得很多余,可宁絮为什么要向师弟们隐瞒他的踪迹,孟岁檀也没有多追究,他对宁絮的事并不上心,只是如今还是要彻查一番才是。
二人回到孟府,早就坐立难安的岑氏登时起身去外面迎人,听闻人是和岁檀一起回来的,心间一个咯噔,小心翼翼的探头观察了一番孟岁檀的神色,发现并无异样,这才放心下来。
显然,事情大抵也是成了。
宁离对第二日的会面很期待,甚至晚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当知道祖父也惦记她的时候,憋闷在心中的回忆和情感喷涌而出,有无数的委屈和念想想要诉说。
翌日,她早早的起了身,换了一身豆青百迭裙配杏色褙子,只是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雨,宁离站在郎庑下看着迅疾的雨点,孩子气般垫了垫脚,有些沮丧。
孟岁檀来时恰巧看见了这一幕,温润的眼眸忍不住弯了弯,“不是要出门吗?”
宁离愣了愣,看见屋檐下站着的郎君,面容隐匿在油纸伞下,面庞华美,身影遗世独立,竟生出了一种他一直在等她的错觉。
“就来。”宁离应了声,拿起了旁边的油纸伞,孟岁檀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把另一只手上的伞往身后掩了掩。
二人出了门后,谢府的马车已经停在旁边了,是一辆四驾的马车,车内很宽敞,足够坐的下四人,宁离上去时谢妙瑛已经坐在主位了,只是瞧着面色不大好看,眼睑下隐隐有些发青。
宁离没再细看了,毕竟与她也无甚关系。
她坐在一侧,静静的候着,孟岁檀上车后坐在了宁离一侧,这叫她放松了些,不然二人若是一道儿卿卿我我,宁离怕是如坐针毡。
马车缓缓行事,车外的落雨声渐小,谢妙瑛打破了车内凝滞的气氛:“孟郎,我今日有些身子不适,怕是不能陪宁表妹进去了。”她双眸下垂,似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孟岁檀。
孟岁檀显然也被谢妙瑛的临时“违约”发难住了,他敛目蹙眉,宁离适时的提出:“兄长还是去陪谢家阿姊罢,左右今日都是宁离的亲人,不会有什么事。”
那些都是她的亲人,是她的归宿,孟府不是,孟岁檀……也不是。
看着她平静坦然的面容,孟岁檀愣了愣,眉眼压了下来:“嗯。”
他不高兴了,谢妙瑛暗自凝着孟岁檀,这样的结果让她心绪更加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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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婚后爱/打脸/追妻】
宁辞与沈晏清夫妻三载,她原是看在沈晏清能照拂两位弟弟的份儿上,忍气吞声操持庶物,恪尽宗妇职守,对沈晏清也是低眉顺眼、听话乖顺。
奈何婆母压迫、妯娌埋汰,小姑子指手画脚,他始终冷淡,不过三年,就熬垮了身子。
本以为日子会就这么平静下去,谁曾想老夫人以她三年无所出的理由要给沈晏清纳妾。
宁辞终是忍无可忍,同婆母大吵大闹后被推了一把脑袋撞在了门上撞失忆了。
醒来后记忆回到了四年前,她完全忘记了沈晏清。
得知了前因后果后,宁辞漠然道:“不就是个纳妾,纳就得了。”
她又看着眼前清雅矜贵如翩翩君子的沈晏清,又听旁人说她是如何如何贤德的,微微蹙眉:“什么?我怎么会喜欢这一款。”
她的理想夫君明明是充满野性魅力、气宇轩昂的将军,怎么会是这般视妻子于无物之人。
宁辞开始想如何才能再不损伤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和离。
*
沈晏清位列百官之首,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容貌也是神姿高彻、君子端方。
他与发妻宁辞素日相敬如宾,他教导宁辞须得恪守礼仪,做好贤内助该做的事。
直到妻子撞了头失忆后。
一向循规蹈矩、寡言沉默的宁辞不仅开始打扮,人也活泼俏皮了不少,就是心思不在了他身上。
在他的不满渐渐达到顶峰时,他的妻子盯着凯旋而归的将军感叹:“我当初怎么没嫁给这样高大威猛、气宇轩昂的男子。”
沈晏清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他到底哪儿不如那一根筋的大老粗。
更过分的是,他从床底下搜出了一本小册子,上面满是肌肉蓬勃、未着一缕的猛男。
沈晏清登时气得青筋暴起。
更甚至,在婆母提起她素来厌恶的纳妾时热情张罗,更甚至发现了自己妻子藏在匣子中的和离书。
是夜,主动提出分房的沈晏清头一次踏足小妻子的寝居。
文案2024.2.16留,已经截图存档。
【倒反天罡小娇妻·古板冷淡大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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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2:《夺占娇姝》(同类型偏执女主)
禁欲祝史vs偏执病秧
夺人妻/久别重逢/高岭之花下神坛/追妻火葬场
永和十五年,大雍大败西夷,宛音作为和亲郡主,归朝后头一事便是上禀和离。
和亲两年,她为家国呕心沥血,拖着病重的身子叫西夷人羞辱,在她夫君入朝为质后她想,终于可以解脱了。
然,宛音父家的表兄却横插一手,阻拦她和离,这位表兄位高权重,深沉内敛,宛音自觉与他无冤无仇,可这位表兄却仍旧把她往绝路上逼。
她亲人们的算计、敷衍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宛音平静的接受了现实,想着就这么跟西夷世子搭伙儿过下去也行,她扮猪吃老虎,心中却仍旧祈盼能得自由。
行宫之行,她意外在一处山洞救了一名男子,再见互相奉为知己,心中遗憾,她非自由之身,却未见身旁男子眼眸幽深。
后来,雾卷暮色,血线穿过她夫君的喉管,宛音惊惧地跌坐在地上,看着摘下面具的表兄,露出了熟悉的面容。
知己微启薄唇:“你和他,结束了,现在,你是我的。”
檀越以一手出神入化的卦术奉为上京祝史,他以三青鸟面具遮面,从未有人看过他的容貌。
圣上曾知崔宛音活不过二十的命数,想要牺牲她攻打西域:“祝史觉得,该当如何?”
檀越冰冷道:“臣认为,文淑郡主前去最为合适。”
崔宛音同西夷世子的婚事是他一手促成,他步步相逼,扼杀了她的期望,拱手送给了另一个男人。
归朝后,他又斩断她的和离后路,看着她一点点崩溃。
檀越以为自己对她只有利用。
但后来,檀越看着她与身侧站着的夫君巧笑嫣兮,连外人都道一声天造地设。
他生平头一次,檀越取自己与宛音的生辰八字,以铜钱龟甲卜卦,卦象显示,是大凶之象,水火不能相容。
檀越冷笑,福祸相依,他偏要逆天而为,夺了她。
阅读指南:
●sc,男二女主形婚。男女主年龄差八岁。
●女主真病秧。男女主开展感情在男二死后。
●私设男主=国师,懂医术和卦术,前期男主冷心冷肺,不爱。
●架空,架的很空,没有参考,请勿考据,有医学奇迹发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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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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