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长离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在哪。

他还活着……

即将触上的手，停下了。

“魏昱，我说的都是真的，可对你来说很难相信。”

红了的眼眶，哽咽的声音。

“所以，你为什么要答应？”

明明解决的方法又很多，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在。

“魏昱，我已经是安宁公主了，这是最好的法子。”

一场没有终点却不得不停止的对话。

再这样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随着风飘散。

天才微微亮，院子外的声音便嘈杂起来了。

“沉雪？”

门被打开，一团黑影直冲步一悠怀中撞，根本不给时间反应。

“嘶——”

右手上的抓痕泛起红痕，皮破了。

“姑娘！”

本就因被吵醒，步一悠心情不是很好，现在更是让她心情跌到了谷底。

“在干什么？”

沉雪扶她起来，她看着院子了乌泱泱的一群人。

“心月姑娘，我家姑娘的猫走丢了，方才撞进了你屋内，请姑娘让开些，奴婢们进去找找。”

步一悠站在门口，并没有要退让开的意思。

“一群废物，不仅连只猫都看不住，眼神还差的很，我可没见着什么猫进来了。”

明明她的声音很轻，更是没有怒意，可门外的人每一个敢擅自闯入。

“到别处找找吧，再晚些，可就见不着了。”

老嬷嬷听的额头都有些冒汗了，可上一次的那巴掌还历历在目。

看着人灰头土脸地走后，步一悠这才回了屋内。

“去拿些吃的来，要香味大些的。”

对于屋内的猫，她并不着急要去抓。

一块撒了调料的鸡肉被沉雪从厨房拿来后，随便放到地上。

不一会，那黑猫便出现了。

步一悠手中拿着的筷子，在拇指与食指中指的助力下，直接朝着小猫身上插去。

“喵——”

血从前腿流出，在黑色毛发下显得并不明显。

“喵，喵，喵——”

可怜兮兮的惨叫声，可它也不敢乱动了，血滴落到地板上。

“姑娘……”

过了好半响，步一悠才说：“给它包扎一下。”

一直憋着一口气的沉雪终于松了那口气，“好。”

曾经对那只小鸟没有任何感觉，所以见死不救。

可现在，步一悠觉得自己做不到了。

“姑娘，那这猫要给季姑娘送回去吗？”

沉雪抱起小猫，给它撸撸毛，那小家伙就已经乖乖躺着了。

“猫没错，不代表她没错。”

既然那蠢货想玩，那自己就陪她玩玩。

用午膳时，宋行知来了。

“表哥这是专门来陪我用午膳？”

“还是，来看看那只猫死了没？”

宋行知坐下，可沉雪没听到自家姑娘要她添碗筷，也不敢擅自主张。

“下午，栖州城外有祈福，可要一同前往？”

步一悠放下手中碗筷，“当然去。”

祈福活动，若是在游戏或是剧本里，不就是一个会触发剧情的活动嘛。

“晚些，让忍冬将狐狸毛做的大氅给你送来，城外风很大。”

步一悠眉眼含笑道：“那便谢过表哥了。”

“还有，表哥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什么善于忍让的好人。”

宋行知走后，沉雪有些担忧，“姑娘，王爷真的不会怪罪你吗？”

“他若是真想来问我罪，就不必拐弯抹角，又是提祈福，又是送大氅了。”

步一悠道屏风后，瞧着那只黑猫已经在暖炉旁安稳睡着了。

“况且，我已经告诉他了。”

下午也是个好天气，冬日里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暖和和的，很舒服。

在知府大门前，步一悠终于见到了从京城来的另一位贵女，齐妙。

步一悠与长离上了同一辆马车。

“听闻，季姑娘找你麻烦了？”

马车内，步一悠倒是有些意外，长离竟也会关注这些。

“一个蠢货能算什么麻烦。”

“对于她们，要么你能有足够的能力让她们不敢动你，要么就是找到一个她们不敢动的靠山。”

长离好心提醒她，毕竟她刚到京城时还因为这个吃了不少哑巴亏，但又必须得忍下。

步一悠笑道：“那两者结合，不就是绝杀？”

到城外下了马车，步一悠便瞧见了打扮着花枝招展的季舒妤像围着花蜜转的蜜蜂，黏在宋行知身边。

“今日是初四，祈福是要祈求什么？”

步一悠没理会季舒妤看过来的挑衅，而是与长离交谈。

“这是北境的习俗，尤其是栖州城附近，向来多老鼠，容易发生鼠灾鼠疫，是以此次祈福是为了除鼠为新的一年开个好彩头。”

不远处已聚集了不少百姓，而他们中间还有一个高耸之物，只是离得远，有太多人围着实在看不清。

“百姓中间围着的便是用纸与竹编织的鼠像，待仪式介绍便会用火烧掉。”

长离指着那庞然之物，给步一悠讲解。

“老鼠？”

头一次听闻这种，步一悠觉得还是挺有趣的。

他们朝着百姓聚集走去，而早在前面的是被季舒妤黏住的宋行知。

听着季舒妤那柔得不能再柔得声音，步一悠是真心觉得这人真的太美脑子了。

反观跟在张序身旁的齐妙，会刻意保持一定距离，话也不多。

而魏昱那傻子，一个人走在最后，倒是显得可怜巴巴的。

“我有些事要麻烦表哥，先过去了。”

步一悠快走几步跟上前面的人，站到了宋行知的另一旁走着。

见是步一悠来了，季舒妤还笑着的脸都僵住了。

“行知哥哥，今早我的猫乱跑到心月姑娘的院子，崔嬷嬷去找还被心月姑娘阻拦。”

宋行知没说话，步一悠笑着看过去。

“若我没记错，季姑娘应是住在梅兰院，而我在寒秋院，中间隔了安宁公主与齐姑娘的院子，怎的，那猫就偏偏跑到我院子了呢？”

“还是说有人故意为之，那季姑娘可要小心身边的人，别被人戏耍了还不知哦。”

“你瞎说什么，明明就是你心虚不敢让崔嬷嬷进去查看，还骂了崔嬷嬷。”

步一悠没忍住笑意，干脆笑出来。

“看来这个崔嬷嬷是个会搬弄主子是非的贱奴啊，那就断了舌头吧。”

“你！”

季舒妤听她那么云淡风轻地说这种话时，退缩害怕的心便收不回了。

“行知哥哥……”

“既然季姑娘喊了表哥一声‘哥哥’，那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步一悠趁机将在中间免费看戏的宋行知拉到一旁，自己站到中间，还挽上了季舒妤的手臂。

“妹妹身边有这种贱奴，有姐姐为你处理，妹妹就不用担心了。”

“谁是你妹妹，我堂堂国公府的嫡姑娘，你这种肮脏身份的人……”

轻易几声姐妹相称，便能让季舒妤勉强维持在表面的楚楚可怜，全然崩塌。

“季姑娘，请三思，再怎么说，心月也是步家的人，更是我的表妹。”

宋行知打断了季舒妤还有可能说出更不堪的话。

“表哥不用替我说话的，我的过去确实不堪，承蒙表哥照顾才得有今日。”

步一悠装模作样地捂住右手手背，，“国公府的猫也是比我矜贵许多的。猫不见了，既然季妹妹说是在我院子丢的，大不了我赔便是了。”

她满眼委屈地看一眼季舒妤，再看向宋行知。

“只是我身上的银钱只剩表哥那日送我的荷包了。那也算是麻烦表哥了。”

“行知哥哥，你为什么会……”

季舒妤的反应果然如同步一悠所预想的那样，泛红的眼眶，眼泪在打滚。

委屈又不敢置信。

“季妹妹，是身体不舒服吗？”

瞧着她那样，步一悠特意停下脚步要去搀扶她。

只是还没碰上就被推开了。

当着众人的面，步一悠肯定不能白白浪费啊。

“啊——”

稍微有些过了。

“演的有些过了……”

宋行知将撞进自己怀中的人扶稳后，用仅能二人听见的声音提醒。

“没想到你看的出来啊，还以为男的都是瞎子呢。”

步一悠还是赖在宋行知怀中，“表哥，我的脚好疼，好像扭到了。”

对上宋行知的眼神，是在提醒她别太过了。

“陪我演完，我就不对她干别的了，否则这种废物，你应该保不了的。”

步一悠感受到他深呼了一口气，随后将人打横抱起。

“前面有椅子，我给你看看，行了吧？”

步一悠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脖子，笑的得意，完全不见方才装疼的模样。

好好的一场祈福活动，季舒妤偏偏提前回府了。

整个过程，步一悠都是坐在椅子上的，而其他人又跪又拜的。

直到最后大火燃起，才宣告着这个仪式的结束。

“张大人。”

约莫是心情好，步一悠喊了声站在身边的张序。

然而比张序先转头的却是齐妙。

“张大人有没有发现知府府邸中并没有什么老鼠吗？”

忽视掉齐妙的视线打量，步一悠直接与张序说话。

“确实少见，但我不常在府中，会不会是因此？”

步一悠笑了，并不是因为张序的天真，而是齐妙愈发在意的眼神。

“那倒不是，只是张大人府中有良药，若是此良药能让各户人家中都拥有，那这鼠灾鼠疫也就迎刃而解了。”

“当真？是何良药？”

张序直接半蹲下，好与步一悠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