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气氛微妙,顾之言推开蒋齐汉走出。
走向一眉眼俊朗,五官清秀,明显是领头之人的男子身前,弓身行礼。“诸位有礼了,我等乃是前往盛京行商的商人,本欲在此休息片刻,怎料这群贼人竟假扮是我兄长之人,想要劫杀我等,幸好遇到诸位恩公狭义相助,顾某不胜感激。”
“公子……”
“哇~哇~”还不等这男子说话 ,突然传来一声小孩的哭声 ,是顾宁;解决了顾彦的人后,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了,所以被吓哭了。
顾之言率先奔到马车上,只见他小小的一团缩在马车的一角,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哭了有一会儿了,直到外面没有声音才忍不住哭出声来,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小刀,那是之前顾之言用来给他雕刻东西用的刻刀。一看到顾知言回来,他立马丢开刻刀,扑到顾之言怀里,顾之言轻抚他的后背,抱着他挪着把小刀捡回来,塞到他的手里。“别害怕,小叔叔没事,你要记住没有确定周围完全是安全的,就不能把刀放下,记住了吗?”
“小叔叔,宁哥儿记住了。”他双手紧紧握着刻刀,把头轻轻靠在顾之言的肩膀上 。
顾之言用手帕将他脸上的眼泪擦干,就将他抱了出去,走至那个青年身前,微一弓身。“让恩公见笑了,孩子被吓到了。”
在青年眼中看到的则是一个清冷绝艳的美人,抱着一个长得和他极为相似的小孩儿。
显而易见 。
这是他的孩子。
他看向另一侧的女子,这是他的妻子?
他爽朗一笑,“无事,小孩子被吓到了,哭闹都是很正常的。”
“前面我听公子说是要去盛京行商的,不知是做的什么生意。”
“这,其实我们还没有决定,主要是想去看看。”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转过身看向魏泽。“对了,魏泽你去将那个红底黑漆的小匣子拿出来给我。”
“是。”魏泽领命拿出个小匣子,打开看了一眼是根老参。
他急步回转,双手捧着小匣子,顾之言腾出一只手将小匣子打开,又看向青年。“诸位救了我们,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这是一只八百年的人参,就当做谢礼送给诸位英雄。”
他将匣子盖上,示意让魏泽将匣子捧给青年,谁知青年往后退了两步,连连摇头。“顾公子误会了,救公子的不是我们,是我家……我家老爷。”他说到这里时微一停顿,“你要谢就谢我家老爷吧!”
顾之言刚想说:你家老爷,我连你家老爷的影子都看不到,结果还不等他言语,就看到前方官道上,尘土飞扬,鸟惊山林,等了几息。
就看到一群和青年穿着同样服饰的侍卫拱卫着一辆由两匹乌黑的骏马拉着的巨大马车,整架马车被漆成黑色,连车帘子都是黑色的,帘上用金丝绣着一只猛虎。
马车由远及近给人以极强的压迫之感,顾之言一直紧紧的盯着,马车里的人似是也感应到了他的目光,马车里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撩开了车帘,将车帘全部掀开之后才看清。
马车里是一位身着墨色织金长袍,金冠玉簪的年轻男子。他大约有二十几许绝不会超过三十。一双内勾外翘的凤眼如工笔勾?而出,眼尾狭长,眉眼一勾便能漾起无边的风流,无人能够逃脱那无边魅色。
顾之言看着他时,他也定定的看向顾之言,他像巡视自己领地的森林之王,在他领地之内的所有生物都将属于他 。
这一场眼神的较量中,顾之言率先败下阵来。
他移开目光将顾宁递给蒋齐汉,毕竟人家救了自己这一行人,没有这一行人自己的人虽不至于全部被杀,但是也会受伤不浅,还不等他上前行礼,马车已经缓缓向魏县行去,并不曾停下。
顾之言用寻问的眼光看向青年,他只微微一笑。“顾公子不用介意,我家老爷是个侠义心肠,助人为乐之人,并不用特意感谢,我们还有要事,恰好公子也是去盛的,有缘咱们再见,那我等先行,告辞了。”
说完他握着刀的左手轻轻一挥,就带着一行人追随马车而去,顾之言的眼神也一直跟着马车移动,直到再也看不见。“言哥儿,你看这些人可会坏事?他们穿的可是皂靴!”显然蒋齐汉也看出了这些人乃是衙门中人。
“不会的。”
顾之言笃定,“若是他们想要那样做,就不必帮我们了。就算事后他们想要反悔,也不成了,地上这些人也有他们的份,不用怕。”“
“只是现在这些人怎么办?找个地方埋了吗?”
“这么多死人挖个坑埋了,那事后若是被人翻出来,可不得了,我之前不是说杀一人,我奖五十两吗?还请世叔清点一下,那些一个人头都没有的,也辛苦,我一人给他们20两。”
“再找几个没受伤的,拉一架马车回魏县弄一些乞丐或者平民百姓的那些破衣烂衫回来,然后给这些人换上,之后我们就直接拉上他们,去找魏县的县令,至于受了伤的,让李大夫给他们看看,伤没多严重的,就把这些狗给剥皮收拾好,让厨房上人好好做了,给大家补补。”
安排妥当。
顾之言准备回马车休息。
还不等他回到马车,熊威镖局的一个瘦小的镖师上前,行礼请求。“顾公子,既然这些人的衣服都要换下来,那他们换下来的衣物,可不可以给我们。”
“给你们,可这都是死人的衣服,你们这刀尖舔血行走江湖的,怕是有忌讳吧!在昭县时我已然让世叔采买了你们的冬衣,只是现在还不太冷,所以才没有给你们,若是你们冷了,现在就让人发给你们,”
“不是,公子,我们知道的,镖头已经和我们说了,只是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乃是贫家子弟,布料对我们来说是极为珍贵的。不瞒您说,我今年已二十有五,可是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穿过,幼时家贫我们兄妹几个只有一件衣服,谁若是出门谁穿,有一人穿了,其他四人就要躺在被窝里,所以我长大了之后即使知道做镖师很危险,也要做镖师。虽然危险,但总能有一身遮羞的衣服,所以忌讳那东西只是富裕的人家才能讲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有衣穿已经很不错了,哪里管得上忌讳不忌讳的。”
“你们要的话都可以拿走,只是有血的地方,你们一定要立马洗掉,再让人改一改,不要直接穿让人给看出来。”以前只听过穷人家穷的卖儿卖女的,却不曾想竟然连遮羞的衣物都没有,顾之言实在不忍拒绝,便答应了 。
“是,公子。”他欣喜若狂,立马跑去扒地上死人的衣服,几个和他家世差不多的,也都纷纷效仿。
蒋齐汉点齐十个人,带头的就是之前救了浅兰的两个少年,李庄、李卫兄弟俩,顾之言直接给了五十两。“不管你们怎么买,剩下的你们几个分了就是。”
几个人立马面露欣喜,买破衣烂衫的话,直接和贫民窟的百姓买他们自己织的粗麻布做的,已经快要无法穿了的那种,一共连十两都用不到,他们一人就能分4两多立马应下。“顾公子,您放心,我们快去快回。”
“好,狗肉做好了我让他们留下几份给你们。”
听到还能有狗肉吃,几人就更加欣喜了。
另一边的马车里,沈巍正襟危坐,跪坐在他身侧的是卿九,自小跟在他身边长大。他正小心的观察着沈巍的神情,突然听到一阵极为清冷的声音。“你觉得那位顾公子如何。”
“那位顾公子长相极美,也够狠,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可他却没有一点惊慌,就像这样的事他已经做了千百遍一样。”他斟酌着开口 。
“哼!比列”
应声进来了一长脸隆鼻的黑脸男子。“你暂时跟着那顾公子。”
“爷,那顾公子应是已经成亲生子了。”
“那孩子不是他的,那女子也绝不是他的妻子。”沈巍言语笃定。“那女子看向她时,神情轻近却无半点男女之间的亲昵之感,不像是他的妻子,倒更像是从小跟在他身边养大的贴身丫鬟,只不过这个丫鬟养的好了一点,满身的金贵之气。”
“可是那孩子长得和他几乎一模一样,说不是他的孩子怕是也无人会信。”卿九知道他的主子这是起了心思,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去救人,如今更是直接派了人跟着他。
“你无需多言,你先查探一番他的身份,如今还要先去接表弟,至于其他容后再说。”卿九已经看出了他的主子这是打定了主意,他心想只能对不起那顾公子了,本来好好的男子,却不小心被自家主子给看上了。
自家主子出手,从没有人可以逃脱,就在卿九感叹顾之言不容易的时候,顾之言已经吃饱喝足躺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被马车拉着慢慢往昭县而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