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指令被下达那一刻，众人被解除了行动限制，而那147个被“清除”的人，面部迅速青黑，溃烂，成为大家眼中货真价实的——丧尸。

它们歪着脸，流着口水，喉咙中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声，依据本能向周围的正常人类进行扑咬，撕扯。

事出突然，就在这几分钟内，有些人对情况还没立马适应就被丧尸咬到，抓到，转瞬间就被感染成为了新丧尸……井然有序的大学校园彻底乱了。

外星主播甜美谄媚的声音透过校园的广播设备传播，与人类在混乱中的尖叫、哭喊、怒骂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高高在上……人类就这样在外星文明中沦为用于娱乐的，可消耗的工具。

【给直播间各位大人科普一下，“丧尸”就是人类害怕的幻想生物。各位是否很好奇他们的反应？】

【那就请关注我们“星际生存秀”直播间！】

【感谢各位直播间各位金主大人的打赏！有大人问让人类取的ID有什么作用？后续我们即将开通各ID的打赏通道！让您的投资成为改变局势的关键！】

……

该说不说，陈疏和杜庭所在的办公楼这一块算幸运，没有被“清除”的人。他们眼前未被收回的光屏实时播放着校园混乱的盛况。

这似乎也是外星人的目的，将恐惧紧张的氛围瞬间扩散到整个校园……而它却在其中语调带笑地解说部分人类的反应，包括人类感染前的绝望，这是真正的——娱乐至死。

它连自己谄媚的声音都不屑于在人类面前掩盖，就那样明晃晃展出。

这些画面落到杜庭眼中，他嘴角是上扬的，眼神却晦暗不明。半晌，他哼笑出声，“有点意思。”

随后杜庭不自觉去观察陈疏的反应，却发现那人连嘴唇都吓白了，那冷硬的壳露出了破绽，于是他对着陈疏开玩笑，“学习委员，要不要和我一起当外星网红？”

陈疏视线从光屏上移开，看向杜庭。

自从上次自己被老师要了旷课名单后，不知道面前这人是不是出于报复，突然出现，然后就一直阴魂不散的缠着自己……虽然这人很烦，但他现在感觉杜庭在身边，居然有种诡异的安心。

不，他不接受自己这个想法。陈疏抿唇克制自己发散的思维，抓着杜庭的话发问，“什么意思？”

“要不你先思考一下？”杜庭当起提问者，把问题抛回去，待答题人皱眉那一刻，他迈步上前，动作像是偷袭一只胆小的猫，趁人不注意，略微下腰又给人手腕捉住了。

手腕被握住，陈疏一个激灵就想挣开，却被有所感的杜庭一句话安抚下来，“我想，我们在一起活着的可能性更大吧？”

陈疏看向他，眼神躲闪，似乎在纠结……

片刻后，陈疏安静下来，杜庭勾唇笑。拉着人下楼，等待对方回答的同时，期间也顺带梳理起自己的思路。

串联一下外星人的话，杜庭很容易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场“考试”显然不是简简单单的活下去。要是他们爆发了真正的丧尸潮，坚持活下去，并且活到最后还差不多。

但，这不是真正的丧尸潮，而是外星人的直播游戏。将一个正常人转化成丧尸，是它一念之间就能做出的干预……所以“活下去”不重要，重要是取悦这个外星主播直播间里的金主大人。

毕竟直播这东西，他们人类也搞啊。流量至上——有些主播为了流量，为了打赏，什么事做不出来？

陈疏被拉着下楼，刚走到楼梯拐角，他理清了思路，看向杜庭的背影，出声问，“你的意思是制造看点？”

杜庭听到陈疏这句话，思维瞬间从思绪中抽离，眉毛挑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跟上他的思维了。“不愧是好学生，聪明！”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当初这样喊我里面挖苦的意味……”陈疏目光沉沉，终于把压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但说完就怂了，被抓住手腕那只手，更是手指都蜷缩起来了。

“冤枉啊！我真是夸你的！”杜庭好笑地停下步伐。这人整天绷着脸还以为听不懂，原来他知道啊。

他就说这人带面具吧！

扒这人面具太好玩了，杜庭嘴角上扬。“所以要配合我吗？我们俩去制造看点。”

“……怎么做？”陈疏没信他在夸自己，干脆专注破局。

“走吧，厄里斯女神，去抛出你的金苹果。它们肯定喜欢看。”杜庭对于接下来要干的事，感到兴奋。他目光落在光屏上，而现在当中的镜头聚焦在教学楼，人最多，目前最混乱的场所。

一时间犯二想的名字，被人以这种口吻喊出来，陈疏感觉自己羞耻心要炸了，耳根发烫，咬牙切齿，“……你！”

没反对就是答应了。

杜庭得到陈疏默许的回答，脸上笑容灿烂又欠揍。他不给陈疏反悔的机会，拉着人朝办公楼外走去，“走，我们去用‘金苹果’制造一点不和，扩大一下混乱。”

陈疏小跑两步过去并肩在杜庭身侧，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被动，他注意到杜庭停在光屏的视线，他皱眉问，“你打算去教学楼？”

他觉得杜庭这个想法太激进，通过光屏他知道那里已经被感染好几十个人了，是个人都想离开那儿，这人倒好，还偏往那冲。

这时候外星主播甜腻的声音再次出现，高高在上点评着校园内的情况。

【考试才开始十五分钟，怎么都又淘汰了213位同学了？其他同学得加油啊，认真点答题……】

下一秒它声音一顿，瞬间又激动起来。

【哇哇，高光同学出现了！来镜头往这边拉，让我们看看这位ID“小熊软糖”的同学，哇厉害厉害，一个人放倒五只丧尸！】

“小熊软糖”是位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但武力值很高，反差的人设让直播间流量倾斜向她，突然一个光团浮现在她面前，闪烁着又瞬间凝实——

一把唐刀落在她手中。

【感谢“甜食爱好者”老板对“小熊软糖”的支持！】

【各位同学，这就是认真答题的奖励——所以沸腾起来吧！】

杜庭看着画面中和他猜想一致的走向，舌尖滑过发痒的后槽牙，他以反问回答陈疏，“所以，我的不和女神，准备好去教学楼成为外星网红了吗？”

陈疏此时的注意力不在杜庭这边，难得对杜庭带着戏谑口吻的调戏没有反应。光屏一角，他注意到被小熊软糖放倒的“丧尸”，其中一个脸正对着镜头，流着泪，嘴巴张合，口型是——

救救我。

陈疏瞳孔放大，屏住呼吸，再次紧盯那个角落，他怕自己理解错了，好在那个口型重复着，于是他效仿了一遍那个口型……没错！那口型分明是“救救我”三个字。

等等，他的脸是不是也比刚才正常点了……？陈疏本还想仔细确认一下，可惜画面已经切了。但有个猜想从他纷杂的思绪中逐渐清晰——这些丧尸化是不是可逆的？！他们是不是还存在自我意识，只是被外星人控制了？！

陈疏抿唇，他必须要验证这个猜想，于是他猛回头看向杜庭，声音坚定，“好，金苹果准备好了。”

“行，我来当配合你的神侍。”杜庭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了陈疏的态度转变，他好奇这份转变的契机，但直接问的话，会失去探究陈疏过程中的乐趣，所以，任由其自由发展吧！杜庭嘴角笑容加深的同时松开陈疏的手腕。

在陈疏略带疑惑的侧目中，杜庭与其对视眼底闪闪发光，像是发现新玩具的小孩——

我要整理线索，一举揭开你的谜底。所以陈疏，你的自我定义到底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