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同学这么有少女心啊?”
想必大嘴巴渠东明早就把她转来的事告诉江禾舟了,不知怎的,祝榆晚的脸烫的厉害,却还尚存一丝清醒,礼貌地同两人打了招呼,她脑子里乱的厉害,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接到王若芹电话,又是怎么走出网吧上了车。
车窗半开着,晚风徐徐地吹起额前的发丝,车里淡淡的栀子香薰萦绕鼻头,**唱着“在我身上流着浪漫血液”,祝榆晚趴在车窗上,看着这座繁华都市里亮起的明灯,车缓缓停在一栋豪华的酒楼前。
祝榆晚抬起头看,“半岛蓝调”,塘井市高级商用餐厅,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且不说菜品口味如何,这气场和面子上自然是拿捏的十分到位。
这家餐厅一楼用作普通的宴请,二三四楼全部都是包场的大宴会,祝榆晚跟着王若芹绕绕弯弯地进了一个包间,终于见到了那位难约的江医生。
江医生本名江雅柔,就读于首都医科大学,后留日学医,前几年才被调回塘井一院,一来就坐上了主任的位置。但其人不论学识履历还是家庭背景都强的没话说,也避免了许多闲言碎语。
江雅柔人如其名,模样不算多惊艳但十分养眼,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王若芹正运用着商人的一贯话术同这位江医生攀谈,还不忘给祝榆晚使眼色。
祝榆晚深知她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扯起一个微笑:“江医生,您好!”
江雅柔在来之前也大致了解了一下祝榆晚的情况,礼貌回应之后也并没有多客套,抽过后者的右臂就上手捏了几下。王若芹忙递上祝榆晚近几年的复查结果和拍的片子,笑得格外谄媚:“江医生,劳烦您看看。”
江雅柔接过一大堆资料粗略地看了几眼就蹙起眉头,又不想吓着小姑娘。调整了一下表情,温声道:“当时出事后应该是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了吧?伤的比较严重,几乎没有完全治愈的可能性,只能慢慢疗养着尽可能恢复,不过治疗的费用也是一笔较大的开支。”
提起这件事,王若芹的心里就微微发酸。她和祝向煜家并不算十分富裕,二人结婚后只想给祝榆晚一个优渥稳定的成长环境,大学毕业后在峦山市摸爬滚打开了一家公司。祝榆晚出生那几年公司正处于上升期,二人常常是几天也不着家,把祝榆晚丢给外婆照看着。小女孩从小就和外婆亲近,一些小动作小情绪都只展露在外婆面前。后来夫妻两的生意越做越大,外婆也越来越老。祝榆晚五年级那年,外婆去世了,当时祝向煜和王若芹正在上海出差,接到祝榆晚带着哭腔的电话后只是匆匆安排了一下就挂了电话。祝榆晚当时也只是个小孩子,不知所措地看着王若芹派来的人把外婆推走了。她慢慢变得越来越沉默,王若芹也慢慢发现了女儿从来不同她亲近,但多少年的矛盾哪里会在一瞬间崩塌?她只能更努力地赚钱,尽可能在物质上满足女儿。
祝榆晚车祸后,她才真正开始怕了,她开始推掉工作,学着给祝榆晚做菜,学着和她聊天,但祝榆晚始终不愿意和她亲近,她慢慢地把自己封闭着铠甲的心撬开,一点点流露出缺失的母爱。
一向精明稳重的女人露出了鲜有的慌张,她失态地握住江雅柔的手:“江医生,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她,多少钱都可以。”
江雅柔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完全治好基本不可能,只能慢慢疗养。”
祝榆晚低着头静静听着,表情淡淡的,好像两人谈论的不是她。她慢慢把盘子里的菜塞进嘴里,却没尝出什么味道。
江雅柔自然知道王若芹今天的目的,无非就是混个眼熟,等治疗开始后让她特别关照一下祝榆晚的病情。医者仁心,她也应了下来。
一顿饭就这样结束了,祝榆晚坐在车后座一言不发,王若芹也沉默着。终于在快到家时叹了口气:“小榆,对不起,我...”
祝榆晚知道她想说什么,车祸以来,她听到王若芹说这三个字的次数不下千次。女孩微笑着打断她:“妈,这家餐厅不好吃,以后别去了。”
......
周二上午是物理双排课,物理老师是个老头,讲课轻言慢语的,还特别喜欢随堂写卷子。老教师就是任性,才不管是不是来了新同学,第一节课讲完后就开始写卷子。
祝榆晚扫了一眼卷子,不算太难,峦山和塘井的课程内容大差不差,昨天吃完饭回去后她自己也大概看了看要学的内容,九班是普通班,发的卷子难度也并不大,一张45分钟的卷子,祝榆晚用了半小时写完,剩下的时间就趴在桌子上发呆。
等她快要睡着了,前面突然伸出一只手,祝榆晚愣了一下,微微直起身子,那只手扔下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就迅速收了回去。祝榆晚挑了下眉,抬头看了眼讲台上打盹的物理老师,小心地展开了小纸条,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在吗,还有一个巨大的问号。
祝榆晚眼皮一跳,随手画了个对号。传给了前面的人。
渠东明传纸条速度很快,没过几秒就丢过来一张新的:万字血书求物理试卷。
祝榆晚早就猜到了他的意图,轻轻咳嗽一声,把卷子朝前挪了挪,渠东明迅速地抽过试卷,赶在下课铃响之前抄完了。
最后一排自觉起身收卷子,交完卷子的同学嬉皮笑脸打闹起来,渠东明也笑嘻嘻地转过身,看到祝榆晚后愣了一瞬,才想起来郑秋韵有了新同桌后往里挪了一个位置,他刚刚抄的物理卷子的主人正是这个刚转来第二天仅上了一节物理课的新同学。
渠东明感觉自己要完了,新同学了物理水平不知道怎么样。上次物理老师已经给他打了预防针,说他的随堂卷子再写得像狗屎一样就把他腿打断。
即将被打断腿的渠同学沉默着转过身子,把手机藏在桌肚里开始提前网购拐杖。
事实证明,渠东明的担心还是多余了。物理老师在大课间时就保证每位同学都看到了自己的卷子。渠东明双手合十祈祷了半天才睁开眼,全对?
这傻子老泪纵横地问:“祝同学,你就是物理之神啊!”
祝榆晚有些懵,看了一眼他手里攥着的物理卷子就明白了,她淡淡笑了一下:“一般般吧。”
“这还叫一般般?你中考考了多少啊?”
“692”
就是那个中考满分730分的峦山市吗?渠东明觉得自己和学霸的脑回路真的不太一样。余光一瞥,就看到了另一枚学霸。
这人想也没想,大大咧咧地揽过一旁的人,朝着祝榆晚大放厥词:“祝同学,给你参观一下我们三中物理小王子。”
江禾舟被揽得一个趔趄,身子向前倾了一下,一只手迅速撑住祝榆晚的桌子沿。后者正端端正正坐在桌子边聊天,他突然的凑近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江禾舟看到女孩的睫毛轻轻颤了下,掀起眼皮往后靠了靠,干净的眼睛就那么直白地看着他,语气玩味:“物理小王子这是要投怀送抱?”
江禾舟:......
渠东明自知闯了祸便开始想方设法讨好两方,先是甜言蜜语给江禾舟说了一堆好话把人哄走了,下一秒又主动出卖好兄弟:“祝同学,这是我和江禾舟的微信号,欢迎骚扰!”
祝榆晚想起来当初要微信号的事,爽快地将他推过来的纸条收好,随口道:“谢了啊,周末一起吃个饭?”她还惦记着他俩帮忙的事,她这人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给了就得还。
渠东明也爽快应了下来,二人一拍即合,于是晚上江禾舟就收到了祝榆晚的好友验证。
这人头像是朵十分大气的莲花,上面还写着四个质朴的大字:“出水芙蓉”,昵称却不似头像那般清心寡欲,是占领百分之八十五的老年群体网名:花开富贵。对方的好友验证也是极其简单:吃饭。
江禾舟看得一头雾水,他并不知道这人是谁,索性就没去管,坐在桌子前打开电脑上网。手机响了一下,他窝在椅子里没动。又响了两下,他才不耐烦的起身捞起手机。
还是花开富贵的好友验证。对面这次倒是自报家门:我是祝榆晚。
同学,能通过一下吗?
物理小王子?
江禾舟盯着最后五个字沉默几秒,还是通过了。
那边似乎一直在等他,他刚按了验证消息,那边就飞速地发过来一个笑脸。
花开富贵:周末一起吃饭。
Z:?
花开富贵:上次你请我吃的火锅我得还你,还有渠东明。
Z:不用了,算我请你的。
祝榆晚安静了几分钟,又试探着发了一句:小王子?
江禾舟嘴角一抽,发了问号。那边见他回了,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直截了当的放了话:我就是通知你一下,你要是不来我就在你家楼底摆一圈心形蜡烛发到三中贴吧上编一个背信弃义渣男虐恋故事让你丢脸。
这确实像她能干出来的事,江禾舟叹了口气,认命地回复:周六下午五点,你发个定位。
废了半天劲终于把他约了出来,祝榆晚也很满意,又碰巧遇到渠东明来问,前者就甩了几张截图给他看,看得渠东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说好的难约冷淡寡王呢?
说好的文静乖乖甜妹呢?小丑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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