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抖着,死死咬着拳头,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流了满脸。
林晛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甚至能听到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声,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喉咙。
沈熄依旧保持着贴在门板上倾听的姿势。
突然,那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
咚……咚……咚……
但它没有试图破门,而是逐渐远去了。
脚步声沿着走廊,不紧不慢,最终消失在尽头的方向。
门外缝隙下的阴影也随之移开。
压迫感骤然减轻。
阿杰像一滩烂泥般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毫无血色。
林晛也靠着书架,双腿发软。
沈熄缓缓直起身,走到门边,再次透过门缝谨慎地向外观察了片刻,才低声道:
“走了。”
“是什么东西?”林晛的声音还在发抖。
“不清楚,但它的‘污染’很强。”沈熄的眉头微蹙,看了一眼林晛,“比你之前吸引来的那些小东西,强得多。它似乎是被某种更强烈的‘异常’吸引过来的。”
林晛脸色一白。
是因为她?因为她的“厄运”体质,才引来了这种恐怖的存在?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沈熄不再深究,语气果断,“那个东西可能还会回来,或者引来别的。”
他看向瘫软在地的阿杰:“你想活命吗?”
阿杰忙不迭地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求生欲。
“把你知道的,关于这家医院的一切,特别是规则漏洞、还有你提到的‘不能全信的规则’,全部告诉我们,作为交换,我们可以考虑在必要时,带你一起行动。”
阿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爬起来,语速极快地说道:
“我说!我都说!这医院它真的不对劲!那些规则,大部分必须遵守,比如静息时间待在床上,比如不能浪费食物,违反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但是!”
他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恐惧又带着一丝狡黠的神色:
“但是有些规则,感觉……感觉像是在诱导我们去送死!”
“比如?”沈熄追问。
“比如……院长办公室!”阿杰压低声音,“规则说‘如无必要,请勿前往’,听起来像是警告对不对?但我之前偷偷观察过,有几个自认为厉害、想去找院长讨说法的家伙,按照规则指示去了顶楼行政楼,结果……没有一个回来!连惨叫都没有!就像被整个吞掉了一样!”
林晛倒吸一口冷气。规则是陷阱?
“还有呢?”沈熄似乎并不意外,继续问道。
“还有……护士和医生的颜色!”阿杰的眼神闪烁着,“规则说医生白大褂,护士粉制服,看见其他的不要理会,尽快远离。对,这没错!但我发现……有时候,穿着‘正确’颜色制服的人,也不一定安全!”
他神经质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我见过一个穿粉制服的‘护士’,她对着一个病患笑,笑得很甜,但她的影子……她的影子是扭曲的,像有很多只手!那个病患后来就失踪了!所以,不能光看衣服颜色,还要看……看感觉!”
这些信息碎片化而惊悚,拼凑出一个更加诡谲恐怖的医院图景。规则不再是简单的生存指南,而是一个布满致命陷阱的迷宫。
“关于医院的‘污染真相’,你知道多少?”
沈熄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阿杰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医院好像在进行某种……‘治疗’,但根本不是治病!它是在把人……变成别的东西!或者当成‘食物’!那个食堂后厨……”
他脸上露出极度恶心的表情,说不下去了。
沈熄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
然后,他走到阅览室的一个角落,那里散落着几本蒙尘的旧书和册子。他快速翻捡着,大部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医学期刊或者宣传册。
但最终,他从一堆废纸下,抽出了一本硬皮、没有书名的小册子。
册子的封面是暗红色的,像是干涸的血迹,入手冰凉。
沈熄翻开册子,里面是用一种带着疯狂气息的笔迹写下的记录,断断续续,像是日记,又像是实验记录。
【……失败了,活性无法稳定……‘源血’的污染超乎想象……】
【……院长疯了,他要把所有人都变成‘燃料’……必须阻止他……】
【……规则是枷锁,也是唯一的生路……但生路尽头,真的是出口吗?】
【……镜子……不要相信镜子里的……它们在看……】
【……顶楼的钟声……是祭典开始的信号……所有人都将……】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页被撕掉了,边缘参差不齐。
“源血”、“污染”、“祭典”……这些词汇让林晛不寒而栗。这家医院,果然在进行某种可怕的邪恶仪式!
“看来,答案的确在顶楼。”沈熄合上册子,眼神锐利地看向阅览室紧闭的门,“或者说,所谓的‘生路’和‘真相’,都与那个我们被警告‘勿往’的地方有关。”
“可……可是上去的人都死了!”阿杰惊恐地说。
“也许不是死了,而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或者……成为了‘祭典’的一部分,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不能贸然上去。”
他将那本暗红色册子塞进病号服里藏好:
“先回病房,白天相对安全,但不确定刚才那个东西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三人小心翼翼地打开阅览室的门,确认走廊空无一人后,迅速返回312病房。
一路上,林晛感觉自己的“厄运”感知像一根绷紧的弦,时刻警惕着可能从任何角落出现的危险。
幸运的是,直到他们安全回到312病房,锁上门,都没有再遇到异常。
阿杰瘫坐在空着的3号床上,依旧惊魂未定。
林晛也靠着门板,感觉身心俱疲。
只有沈熄,依旧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行动。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又是难以下咽的食堂午餐。
下午是无所事事的“自由活动”时间。
医院里的气氛更加压抑,活下来的病患数量明显减少了,剩下的人脸上绝望之色更浓。
沈熄没有再外出探索,而是让林晛待在房间休息,保存体力。他自己则靠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阿杰则坐立不安,一会儿跑到门边听听动静,一会儿又凑到窗边看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还有一天,再熬一天就好了……”
林晛看着窗外荒凉的庭院,想起那本册子上提到的“祭典”和“顶楼的钟声”。
三天存活任务,真的那么简单吗?会不会到了第三天,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就在这种焦虑的等待中,时间来到了傍晚。
晚餐后,那个冰冷的机械声再次响起,宣布静息时间开始。
【现在是晚上18点整,静息时间开始。请各位病患尽快返回各自病床休息。祝您,晚安。】
312病房内,今晚的气氛比昨晚更加凝重。
因为多了一个阿杰,他占据了3号床,但显然无法安心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制造出细微的声响。
沈熄依旧和衣躺在1号床,呼吸平稳。
林晛躺在2号床上,紧紧握着伞柄。
前半夜相对平静,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细微声响,以及阿杰因为恐惧而粗重的呼吸声,并没有出现昨晚那种近在咫尺的恐怖。
然而,当时针指向深夜,大约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不是从房间内部,而是从窗外。
一阵嗡鸣的钟声,毫无预兆地,从医院主楼的方向传来。
“当——当——当——”
钟声带着一种古老而邪恶的韵律,穿透玻璃,直接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这钟声,与那本册子上记录的“顶楼的钟声”完全吻合。
祭典……要开始了吗?!
“呃……”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捂住了胸口。
“怎么了?”沈熄瞬间从床上坐起。
阿杰也吓得缩成一团。
“钟声……那钟声……它在……吸引我……”
林晛艰难地说道,额头上渗出冷汗。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发热,一种毁灭的**在蠢蠢欲动。
沈熄脸色一变,立刻下床走到窗边。
只见在血红色的月光下,医院主楼的楼顶,似乎隐约亮起了一圈暗红色的光芒。
而那沉重的钟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与此同时,门外走廊里,传来了密集而混乱的脚步声。
仿佛整个医院的“异常”,都被这钟声激活了。
“不好!”沈熄猛地转身,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祭典提前了!或者说,我们的到来,加速了某个进程!”
他看向痛苦挣扎的林晛,又看了一眼吓傻的阿杰,当机立断:“不能待在这里了!房间不再安全!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去……去哪里?”阿杰声音带着哭腔。
沈熄的目光投向门口:
“去钟声的方向。”
“去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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