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东隅没去上学，陈桑榆一上午都心不在焉。
中午放学回家也是陈奶奶来接的。
她想去找周东隅，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纠结了半天也没去。
下午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放学了，她低着头掰着手指，走着走着就撞到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头也没抬就道歉。
“小妹，和你说过了，走路看路。”
陈桑榆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周东隅正笑着看她。
她问：“还疼吗？”
“疼，很疼。”周东隅没说谎，他是真的疼，快疼死了。
陈桑榆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低下头。
周东隅拉上她的手：“回家。”
陈桑榆抬头，跟着他走，她看见他耳后的伤还有牵着她的手上面的伤痕。
走了一段路，陈桑榆开口：“周哥哥。”
“怎么了？”周东隅头也不回。
“你都这样了干嘛还来学校。”
“来接你啊。”
“为什么？”
周东隅停下，转过身看她，说：“因为……我怕某个小鬼今天看不见我要哭鼻子。”
陈桑榆别过头：“才不会。”
“那昨天哭鼻子的是谁啊。”
“昨天，昨天是意外，没憋住。”
“嗯～”
陈桑榆见他不信，又说了一遍：“我不会哭鼻子的。”
“为什么？”
“因为哭鼻子会被打的。”
周东隅皱了下眉，“谁跟你说的。”
陈桑榆不回答。
“小妹，你听我说，这是不对的，哭鼻子不会挨打的，知道吗，别信这句话，信我说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错的就是错的，那小宝宝刚生下来就哭呢，也没见有人打他啊。”
“嗯。”
“记住了，想哭就哭，不用憋着，哭鼻子不会挨打。”
“嗯。”
周东隅牵着她继续走。
陈桑榆在心里纠结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所有的事情了，但是又害怕他不要自己了，就这么纠结了一路。
周东隅停下，说：“好了，到家了。”他松了手。
他要走了，陈桑榆拽住他的衣角。
周东隅不解：“怎么了？”
他看着陈桑榆问：“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陈桑榆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周东隅也不急，等着她。
陈桑榆闭上眼，说：“我有爸爸妈妈，我爸爸打我，我爸爸说妈妈死掉了，我爸爸把我卖给了一个老头，他也打我，不给我饭吃，让我睡狗窝……”她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
周东隅瞳孔放大，有点慌，说：“小妹，你别害怕，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你有我，陈奶奶，阿姨，别害怕。”他有些慌不择词，想到什么说什么。
“周哥哥，你不嫌弃我？”
“我心疼你。”
陈桑榆憋着眼泪，没憋住。
周东隅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说：“别多想，那些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没人会丢下你了。”
“那你呢，你会不要我吗？”
“我怎么会不要我的小妹呢，我小妹这么好，怎么会不要，”周东隅说，“不哭了，等会儿被陈奶奶看见了又要问。”
“嗯，”陈桑榆深呼吸几次，缓和了心情，“周哥哥，我回去了，拜拜。”
“拜拜。”
周东隅看着她进去了才回去。
*
后来的几天周东隅一直没有去学校，在家养伤，但他会去学校接陈桑榆放学，会给她买五角钱的□□糖。
星期六学校放假，周纳也好多了，说领着他们两孩子去赶集。
陈桑榆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人很多，周东隅紧紧拉着她，生怕她走丢，他俩倒是在一起没丢，但是周纳丢了，他们找不到周纳了。
“周哥哥，怎么办？”陈桑榆很慌。
“没事，我在呢。”周东隅安慰她。
他拉着她从人群里面挤出去，站在外面等周纳出来。
周纳也意识到两孩子不见了，连忙原路返回去找。
半个小时后，周东隅看见人群中的周纳，挥舞着胳膊，大喊：“妈妈！我们在这儿！妈妈！妈妈！”
周纳听见儿子的声音，停下来寻找声源，看见他们快步走过去。
“宝贝们没事吧？”
“妈妈，我们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不逛了，咱们回家。”
周纳带着他们回家。
过了一段时间，周东隅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他才去的学校。
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周东隅写了纸条扔给陈桑榆。
——小妹，放学了我带你去玩。
陈桑榆收好纸条，等着下课。
放学了，周东隅拉着陈桑榆就往外跑，刚到校门口就被周纳拦住了。
“去哪？”周纳问。
“树林子……”周东隅低着头说。
“回家！”
“哦……”周东隅泄了气。
在路上，陈桑榆扯了扯周东隅的衣服，“周哥哥，你的字好丑。”
“什么？！”周东隅不敢相信他可爱的小妹会说出这种话。
“你要练字，你写的字我有的都看不懂。”
“小妹，你真心的？”
“嗯。”
周东隅差点吐血，他小妹说他字丑。
从这到回家他都没什么精神，脑子里都是陈桑榆那句话，绕的他脑袋疼。
吃饭的时候他也没精神，周纳觉得奇怪，问：“你今天怎么了？饭不好吃？”
“小妹说我字丑……”周东隅委屈的说。
“她也没说错，你字的确丑，是该好好练练字。”
“妈……”
“明儿妈就给你买本字帖，咱们好好练字。”
“我不想练，丑就丑呗，也没什么。”
“你说的啊，下回桑榆再说你我就不管你了。”
周东隅没说话。
吃过饭，他趴在小桌子上写作业，很努力的一笔一划写字，让自己的字看起来好看。
写完了和前面的对比好像没啥区别。
“啊……练字好难！”周东隅哀嚎。
自己难过了一会儿又跑去找陈桑榆。
“小妹！小妹！”
“来了来了！”陈桑榆跑出来，“怎么了，周哥哥？”
“走，带你买糖去。”
“啊？”
“今天不是我妈来了，没买到糖嘛，给你补回来，快走快走。”
“不用啦，我还没吃完呢，”陈桑榆笑着说，“而且奶奶说糖吃多了会长虫牙。”
周东隅同意的点了点头，“那我带你去树林子玩。”
“好！”
说是树林子，其实就是十几棵杨树种在一起。
到了地方，周东隅拉着她去到两棵最粗的树中间，那里有个秋千。
“周哥哥，这是你做的？”
“昂。”周东隅满脸骄傲，脸上就写着“快夸我”几个字。
“好厉害！”
“上去玩玩。”
“嗯。”
陈桑榆坐在小木板上，周东隅在她身后摇。
累了就两人坐在树根那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周哥哥，你长大之后想做什么啊？”
“我啊，我要赚很多很多钱，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这样啊……”
“那小妹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那以后我有钱了，我养你啊。”
“好～”
*
过了一段时间是周东隅的生日，周纳和陈奶奶买了菜打算做一顿好的，周纳还买了一个小蛋糕。
晚上周东隅和陈桑榆回来的时候，就要给周东隅过生日了。
周纳点上蜡烛：“东隅，快许愿。”
周东隅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陈桑榆在一旁盯着他笑。
周东隅在心里默念：“我们都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要变强保护好妈妈、小妹、陈奶奶。小妹要天天开心。”
他睁开眼吹灭蜡烛。
陈桑榆从身后拿出一个话本：“周哥哥，生日快乐！”这个话本是陈桑榆攒了好久的钱买的。
“送我的？”
“嗯！”
“谢谢小妹！”
周纳和陈奶奶看着他们笑。
周纳说：“吃饭吧。”
吃过饭，周纳把蛋糕切了分给陈桑榆和周东隅。
他们捧着蛋糕坐在院子里吃，奶油很甜，但他们不觉得腻。
*
过了几天学校通知要开运动会，陈桑榆没报名，她体力不行，周东隅前两天和别人打架伤了腿也没报名。
运动会当天他们就坐在阴凉处聊天。
国庆的时候周纳带着他们去外边玩了几天。
刚到学校就通知考试，陈桑榆有点紧张，害怕自己考不好，周东隅就很无所谓了。
“小妹，别紧张，考试而已。”
“我害怕。”
“没啥好害怕的，又不会吃了你，考不好咱们就下次继续努力。”
这些话并没有安慰到陈桑榆，她还是很紧张，手心都在出汗。
周东隅拿纸擦了擦她的手心，絮絮叨叨的说着安慰的话。
考完试陈桑榆倒是放松了。
周东隅问她：“不紧张了？”
“不紧张了。”
“你咋和别人不一样呢，人家考完试也紧张，你怎么不紧张？”
“不知道，就是不紧张了，周哥哥你紧张嘛？”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这么优秀。”
陈桑榆笑弯了眼睛。
周东隅拉上她的手回家。
成绩出来，周东隅依然在前三，陈桑榆在前十。
“周哥哥，你好厉害！”
周东隅被夸了贼开心。
*
天渐渐冷了，周纳给两个孩子买了新衣服。
后面下了雪，周东隅就带着陈桑榆去堆雪人，堆了一半被周纳提溜回家。
“你不要带着妹妹去外面玩，天这么冷冻坏了怎么办？”
“我都没冻坏过。”
“你是男孩子皮糙肉厚。”
“哦，那我自己出去堆雪人行吗？”
“不行，雪那么冰。”
周东隅不高兴了，别着头生闷气。
陈桑榆抬头看着：“阿姨，我们就出去玩一会儿行吗？就一会会儿，我们马上就进来，我还没怎么玩过雪呢，可以吗？”
周纳心疼了，允许他们出去玩。
周东隅心情大好，带着陈桑榆就去玩，堆了一个雪人还不够，周东隅干脆躺在雪地里面撒泼，陈桑榆蹲在附近看着他。
周纳看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周东隅！我数三秒你赶快给我起来！”
她还没开始数周东隅就爬起来站好。
陈桑榆在旁边偷笑。
过年那天大家都很开心，陈桑榆还太小又是女孩子周纳就让她在旁边玩，周东隅就不行了，跟在周纳屁股后头帮忙，时不时还要被骂两句。
晚上吃过年夜饭，大家坐在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起守岁。
毕竟还是小孩子熬不住，九点左右就困了，两个人躺在一起睡着了。
周纳把他们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后面陈奶奶也熬不住了，就剩她一个人，她看完了晚会，熬到零点。
她说：“新的一年一定要顺顺利利。”
早上两个孩子还在睡梦中就被叫醒吃饺子。吃完饺子周纳把准备好的红包给他们，陈奶奶也给了。
孩子们拿着红包开心的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