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他让我爸把我炮扔了的,他看不惯我和我的炮有段时间了,”陈冠说。
“找着了吗?”牛仔男问。
“我爸扔的,我上哪儿找去,”陈冠说。
“你没问一下陈默见没见着?”牛仔男说。
听见陈默名字的时候,徐牧庭停下了吃东西,虽然之前他就猜测出来他们说的是陈默了,但直接听到陈默的名字,他还是很不能接受。
他甚至一时没明白自己不能接受的是这种背后诋毁人的行为还是不能忍受有人这么说陈默。
“我疯了吧我去问他,他现在可牛逼了,认识我们学校的徐牧庭,前两天堵我们的人就是他叫来的,装的清高,还不是和徐牧庭他们是一块的,装什么装,我就看不惯他那副好像很懂事的样子,我爸就吃他这一套,”陈冠说。
徐牧庭直接就把筷子放下了,站了起来,朝陈冠走去了,刘博承和毛毛二话不说也赶紧跟着扔了筷子起来了。
陈冠对面的牛仔男先看到了徐牧庭,看到是徐牧庭的时候他眼神明显晃了一下,给陈冠使了个眼神,陈冠已经是接收到了牛仔男的眼神,转了后来,看到是徐牧庭之后,身体猛的向后缩了一下。
“你在这狗叫什么呢?”徐牧庭看着他。
“怎么?你要做什么?”陈冠说。
“不做什么,跟你讲道理。”徐牧庭说。
陈冠对面的几个人全然严阵以待,眼睛死死的盯着徐牧庭和身后的刘博承,毛毛三个人。
徐牧庭不喜欢打架前罗里吧嗦说一大堆道理或是讲讲我接下来要怎么打你之类的,显得非常没有风度,没有个性,所以,他素来喜欢直接动手。
但今天,他心里有几句话,格外的想要说出来,因为他发现,这世上,真有比他更没爱心的人啊,这人不仅没爱心,三观还有些颠,他可以把一个人揍得满地爬,但做人,时不时就是要把原则这种事拎出来亮一下,免得有些人忘了本分,忘了自己原来还是个人。
“讲什么道理?”陈冠问。
“其一,我和陈默不认识,所以,那天不是他叫我们去的,其二,你们刚才说的……”徐牧庭顿了顿说,“是他妈你哥吧?”
“他不是我哥,”陈冠拧着脖子说。
“啊,行,那就说陈默,你刚才说的是他妈陈默吧,”徐牧庭眼皮抬了抬盯着他。
陈冠没回话。
“你说他什么学费乱七八糟的补贴挺多的是吧?还不给你分点花?”徐牧庭说。
“对,我是说了,怎么了?”陈冠看着他。
“怎么了?”徐牧庭拧着眉,压抑着想要一拳砸扁陈冠脸的冲动,“我问你啊,他为什么会有这些补贴?”
“还能为什么,因为……”陈冠说一半停下了,没继续说下去。
“因为什么?”徐牧庭说,“说不上来啊?我帮你说,因为他爹没了,拿命换来的,你听清楚了?这份殊荣给你,你要?”
“你他妈怎么说话呢?他跟你什么关系啊?我说两句你有什么不乐意的,你是他男朋友还是怎么……”陈冠直接站了起来。
“我他妈现在是在好好跟你说话,”徐牧庭在他双腿没站直之前就把他摁下去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手指着他的眼窝说,“你给我好好听着,我,徐牧庭,以后就盯着你了,你有种找陈默麻烦,就是和我过不去,我不跟和我过不去的人用语言交流,我说明白了?”
“你撒开,”陈冠试图把徐牧庭摁在他肩膀上的手筛开。
徐牧庭摁的越紧了,指头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手背上的筋更是突起来了,狠狠的盯着陈冠,“我说明白了?”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我怕你不成?”陈冠拧着劲。
徐牧庭直接被他气笑了,偏开头轻轻冷笑了一声,手指猛的一使劲,抓着陈冠的肩膀就把人拔了起来,再一个用力直接朝门开着的方向甩了过去,紧接着向后退了半步,借力又向前跨出一大步,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脚踢在了陈冠的胸口上。
麻辣烫店开在三个台阶上的地方,陈冠被踢出店的时候没抓着任何东西,身子直接飞出一个弧度,两秒后砰的砸在了地上。
“干什么?干什么?”牛仔男啪的拍了一把桌子站起来指着徐牧庭,徐牧庭哪来心情理这种半吊子水平的不正规混混,他直接从门里跳了出去,手指薅进陈冠的头发里,收回手指,抓着陈冠的头发扬手甩了陈冠两个嘴巴子。
“这是教你怎么跟老子说话的,”徐牧庭指着他,指完又快速收回手在陈冠来不及挣扎的时候朝陈冠肚子上猛出两拳,拳头一五一十的落进没有胸骨阻拦的软腹里,陈冠直接被砸的吐出一口口水。
“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你记住咯,”徐牧庭手掌使劲向后一推,陈冠的头连着被抓成鸡窝状的头发一起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牛仔男和一起的几个都已经从店里跳出来了,刘博承的战斗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就徐牧庭单独给陈冠上课的时候,他一个人挡着两个,毛毛则和另一个战的不可开胶,场面一度无法形容。
三个身着一中校服的学生和一群身穿痞俗便衣的男生混战,街上甚至有过路人拿起手机拍着视频,徐牧庭看了刘博承一眼之后,两步跨了过去,一脚踢开了刘博承旁边的一个男生,又一把拎起和毛毛两个胳膊扭在一起的一个男生一个用力的过肩摔,又解决一个。
大多数人打架其实也没什么正规动作,就是拳脚乱上,哪个部件有空就派哪个出去,所以,人一多,就容易显得乱七八糟,失去重心,这种时候,稍微在打斗方面有过研究练习过的人就会脱颖而出,仅从几个动作里就能看出来哪些人就是虾兵蟹将来凑数的,哪些才是真正见了需要绕着走的。
徐牧庭帮刘博承送走了一个之后,剩下一个牛仔男,刘博承借着徐牧庭的肩膀跳起来一脚踹翻了牛仔男。
陈冠趴地上吐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徐牧庭走时也没多看一眼,反而,那些拍视频的让他很烦,他看着一个几乎拍完全程的人说,“再他妈拍你就一个下场!”
那人连忙收了手机,低着头走开了,店里的顾客都跟阳台上看热闹的狗一样探着脑袋挤出去看着外面的场景,大妈骂骂咧咧喊了几句进去了。
这种不选位置没有计划没有前兆的开战方式徐牧庭一般不碰,跟莽夫一样,惹来的麻烦更多,如果不考虑地址时间就出手的话,他在学校里背的处分都不够记的。
从店里出来之后三人没去学校,骑着自行车一直骑到了城外,上了一座山,这山名叫万坟山,听说山顶上埋的全是城里死了的人。
三人也没敢再往上走,能来这主要就是这儿人少,清净。
刘博承扔了自行车喊了一嗓子,“爽!”
徐牧庭勾了勾嘴角笑了笑没说话。
毛毛迎着风吃了两嘴空气,“今晚还回去吗?”
“不回去住这啊?”徐牧庭说。
毛毛打了个寒颤,“我不。”
“今晚把毛毛打晕了扔这,我们两个回,”徐牧庭说。
“你俩没人性,”毛毛喊。
徐牧庭和刘博承笑了笑,毛毛也跟着笑了半天,三人同时喊了一声,“草。”
山上的气温比市区里面低,虽然停在了半山腰,但太阳下山后山里的气温还是直线下降了,加上远离市区,灯根本照不过来,山上一块黑的,一块灰的,看不清楚,但在黑暗中,它们可以在氛围的烘托下可以变成脑海中的任何东西。
尤其是在一个住满了阴间原住民的山上,它们看着更有想象的余地了。
天气暖了,但耐不住山上有阴又冷的风,几人坐了一会,有的没得扯了几句,又看着城市里的灯火发了会呆才下山了。
“呼,”毛毛呼了口气,“山下暖和多了。”
“你直接回去还是去趟学校?”刘博承问。
“我的床就在学校,我肯定是要回去的,”毛毛说。
“没问你,我知道你要回去,”刘博承说。
“去学校让国王抓住一顿喷啊?”徐牧庭说。
“草,”刘博承说,“你说今天的事他会知道吗?我爸会知道吗?”
“已经知道了吧,路上有我们学校的人拍视频的呢,”毛毛说。
“怕不,毛毛?”徐牧庭说。
“不怕,要罚一起罚的,”毛毛说。
“今天挺帅的,不是为了我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战,为了正义而战,”刘博承说。
三人不紧不慢的瞪着自行车笑了一会儿。
先到了学校,徐牧庭和刘博承看着毛毛回校了,两个人才各自回了家,和刘博承分开后,徐牧庭才想起他今天本来要给奶奶买饭回去的,但他人到现在还在马路上瞎晃呢。
徐牧庭看了眼手机,晚自习时间就要结束了,他也来不及买份饭回去一趟再回学校一趟了,他不确定陈默是住宿生还是走读生,不过,他还是又返了回去。
到学校跟前的时候,徐牧庭把自行车停在了路边,从门卫看不见的一面,贴着墙壁走到了学校门口,看了看里面,还没人出来。
徐牧庭往暗处退了两步,突然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单独的主动找陈默说事,是正经事,但还是觉得很别扭,总有种拉下了面子在做一件很不情愿的事。
手摸进兜里把要还的钱攥在了手心里,静静的看着前方,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不收,此事就此画上句号,就这样。
学校下自习的铃打了一下,刚松弛下来的紧张感又慢慢的回来了,为了缓冲这种别扭的感觉,他竟然很不应景的想起了难啊,以及难啊叫了一中午的那声“哥。”
哥?哥在男性圈子里也可以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和实际年龄也无关,比如张哥,李哥,成哥,八哥,甚至陈哥,就是个尊称,比老大的地位低些,徐哥,庭哥,哥,挺好的。
想远了,和还钱的事无关了。
陈默如果走读的话这会也该出来了。
陈默。
陈哥,默哥,哥……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脑子哥,刘哥,毛哥……
徐牧庭想着想着就乐了。
深陷自我世界太深就容易混淆现实,也容易从现实生活中走神,就像现在,陈默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哥,”徐牧庭对着陈默喊了一声。
哥?
哥!
陈默脚步顿了一下,向他这边看了一眼,看到是他之后眉头很明显的皱了一下。
徐牧庭觉得他现在比陈默更震惊,脑子嗡嗡的更乱。
陈默,麻烦你当作没看见我继续向前走,你什么也没听见,我什么也没说,谢谢。
“什么?”陈默在他跟前立住了,“你刚叫我了?”
我没叫你,我叫鬼呢。
给刘博承和毛毛当了将近两年老大的徐牧庭脸皮非常薄,但现在,他莫名其妙的竟然不想否认,就非常的违背人性。
“啊,”徐牧庭说。
“你再叫一遍?”陈默看着他。
这一声直接让徐牧庭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于是,他就什么也没回答出来。
他再次把钱拿了出来,“还你。”
陈默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很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固执的人,看着徐牧庭非常不情愿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亲眼看到他人是自由的,他一定会觉得徐牧庭脑门上现在就顶着一把枪,逼着他还这个钱。
不过,比起钱,陈默的注意力更多的在徐牧庭的那声“哥,”上,这个称呼其实挺抬举人的,比自己小的叫声小哥,比自己大点的叫声哥,非常正常,但眼下的情况是,一个叫完之后很不情愿,一个又很不愿意听到这个称呼。
陈默没弟弟,如果陈冠算一个的话,但陈冠从来没叫过他哥,陈冠好像对他什么称呼也没有,如果非要和他说话,那就直接是要说的内容,连句“喂”都没有。
有陈冠这样一个糟心的弟弟就已经是一件很头疼的事了,陈默不想做任何人的哥。
徐牧庭的手还升在空气里,“最后一次啊,你不要的话,我……”
“别叫哥,”陈默打断他的话。
“什么?”徐牧庭对陈默说话抓关键点的能力非常佩服。
“我说,别叫我哥!”陈默又强调了一遍。
这就非常尴尬了,徐牧庭感觉自己脸都有点烧的慌,但是,越是脸皮薄的人就不喜欢低头,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让叫我就不许叫了?偏不!
“为什么?陈冠不叫你哥吧?他都是叫陈默?他叫你什么,我就不叫你什么,我很嫌弃和他同做一件事,”徐牧庭说。
陈默看着他沉默了。
这逻辑,强大清晰又智障,还有点无法抵挡的幼稚。
“所以呢?”陈默终于再次说话了。
“所以,我就叫你哥,哥!”徐牧庭强装镇定的说。
“随便。”陈默说,“找我有事?”
“我,”徐牧庭很是无语,感觉这半天两个人什么也没说,一切回到了原点,他叹了口气说,“算了,我是来给你药钱的。”
“不是说了不用么,”陈默看了看他的胳膊说,“你胳膊好点了吗?”
“你都问第几遍了,早都好了。”徐牧庭说。
“你不是我问几遍你答几遍么。”陈默定定的看着他。
“不要我走了,”徐牧庭说。
“走吧,”陈默说。
徐牧庭啧了一声,“什么人呐。”
“不用你还钱的人。”陈默说。
“靠!”徐牧庭有点忍不住想笑,但在陈默跟前,他暂时还不能笑。
“真走了。”徐牧庭说。
“真走吧。”陈默说。
这回徐牧庭是什么话也没回取了车子就骑着走了,连头也没回一下,他发现陈默这人和看上去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跟他说话时节奏也总会被带着跑,说多了就会显得啰嗦了,显示不出徐牧庭的风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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