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京中,茶余饭后只嚼得动一条新料。
国公府那位素来循规蹈矩的晏大小姐,晏霁,变了!
昔日最懂《女则》的木头人,如今先指着林小将军的鼻子骂得他狗血淋头,反手一巴掌甩得脆响,更连自家满门上下一并扫射。
国公爷气到吹胡子瞪眼,罚她跪祠堂,她却连带掀了自家祠堂的瓦。
无计可施,晏国公下令锁院,又请佛堂大师为她来超渡。
她却半夜翻墙,被侍卫撞着在墙头抽噎,嘴里嘟嚷怕高,随即却利落落地跳下,拍拍裙角,夜游去了。
次日早膳未动,她又蹦到醉花楼,堵人。
堵的是谁?正是那位京城的头号废物,裴王爷。
外头原先还只小声传传二人花池私通,如今倒像被她亲手摁了印泥坐实。
醉花楼的小厮更练出了条件反射:只要楼梯一响,便哭丧着脸冲内阁喊:“王爷,晏小姐又来了!”
裴润佞半倚朱栏,酒液顺指缝淌,低垂酒眸,望向楼下旋转的舞裙,懒声笑:“回她,本王醉死了,不见。”
只是今天这回不见,没了用处。三更半夜,裴润佞跌跌撞撞走出酒楼,夜风一吹,他脚步微顿,似有所觉地望向巷口阴影。
几乎同时,那阴影里传来一声,“裴王爷。”
他转头,对上晏霁通红的双眼。
他朦胧的眼神霎时变得清明,神色不明的望向晏霁:“晏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说着说着,他竟又懒洋洋的笑,“三番屡次的投怀送抱,你这示爱的方式,倒是别致。”
晏霁忐忑地上下呼吸,随即开口:“裴王爷,我们合作吧。”
裴润佞却像听到了笑话,偏过头,用舌尖慢条斯理地顶了顶内侧脸颊。
“合作?”他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玉坠:“晏大小姐,你可知,你欠我一命?”
“虽在晏府上,我顺着你说。可实际上,那日在花池,是我将你从水里捞起。你昏迷紧抓我不放,还赏了我几下耳光。”
他话音落下,空气凝滞一瞬,才又懒声接上:“你我转头被晏府上下撞见,我倒成了与你私通的狂徒。让我替你担了这污名。”
“我怎不知,我与你,这般缠绵悱恻?”他凑近晏霁侧脸,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若能和晏小姐真有夫妻之实,裴某才乐意合作啊。”
晏霁的心兀然死了。
先前为了完成剧情kpi造的孽,如今都还了回来。
在他眼中,她与那些构陷他的人们,并无区别。他不仅不愿合作,更是将她视作了理当被清算的同谋。
巷角里死寂得可怕,只有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晏霁自己越来越慌的心跳声。
“系统,”她在内心哭嚎:“我该怎么办!”
系统鼓励道:“你要敢于唯吾独尊!相信所有人都会被你吸引!说出你的诚意!”
电光石火间,晏霁的脑子飞速运转。
她用颤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裴润佞的侧脸。
一向风流的裴王爷身体却是猛地一僵,全然反应不过来,眼中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取代。
晏霁迎着他难以置信的目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先前……打、打疼了吧?”
“我们……谈谈?”
裴润佞低头打量晏霁,几秒后,他再次变得轻佻,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佳人开口,本王岂能拒绝。”
晏霁开口:“晏王爷那日去花池,是去找个至关重要的东西,对吗?”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
裴润佞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消失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是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上一种警告。
“我知道它现在在哪。”晏霁在他的气势下抖了抖,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却倔强地没有后退。
“哦?裴润佞笑了:“在哪儿?”
“寒天寺。”晏霁说出地点,紧接着补充,“是真是假,一去便知。王爷,不妨与我来一场对赌?我若输了,任凭处置;我若赢了,我要你的合作”
裴润佞静静地盯着她,仿佛在衡量她话语中的真假,半晌,他忽然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仿佛刚才的压迫感只是幻觉。
“好啊。”他轻佻地用指尖拂过晏霁脸上的泪痕,“本王便陪你走一趟。看看晏大小姐这出戏,到底想怎么唱。”
“只是这泪,还是别掉了罢。”
子时三刻,虞朝京城,寒天寺。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过房柱,推开寒天寺角落院门。
院门在身后无声合拢。裴润佞停下脚步,目光难得清明,低声问道:“信在何处?”
晏霁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前,做出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紧张:“跟我来,我知道大概位置。”
原著中,裴润佞全家死绝,孤苦无依,是先帝亲封的郡王,更是当今暴君的眼中钉。
为了活着,他只得假作风流,在各方势力的敲打中隐忍,并暗中联络外朝以求生机。
然而,当他冒险前去拿取一封关乎生死密信时,却遭线人坑害,在花池陷入了被灭口的死局。
有人要借私通之名,行刺杀之实。
而晏霁知道,那封信就藏于寒天寺角落,厨房的某块地砖之下。
二人潜入狭小的小厨房。面对满地一模一样的青砖,晏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原著可没说明是哪块地砖!
她朝系统求救:“在哪呢系统!这可是笼络裴润佞的好机会。”
不靠谱的系统弹出提示:【积分不足,无法兑换实时定位。】
晏霁心头一沉,气的双眼通红,她猛地闭上眼呼吸,再睁开时,已强行压下所有慌乱。
靠人不如靠己。
她在心中思考,既要隐蔽,又要在必要时能快速取用。
会在哪呢?
晏霁排除明显的位置,目光扫过角落。最终,定格在水缸旁那块格外不起眼的青砖上。
她轻轻吐气,指尖轻叩,青砖传来空响。
不待裴润佞反应,她已拔下簪子,手腕巧劲一使,小心翼翼地将砖块撬起一条缝隙,指尖探入,果真触到一个硬物。
“找到了!”她压低声音,却难掩语气中的激动和一丝得意。
正欲将东西取出,指尖却仿佛压断了什么极细的丝线。
“咔。”
一声微不可闻的机关轻响。
晏霁还未反应过来,身侧裴润佞眼神骤凛!他猛地探手,不是去拿信,而是铁钳般扣住晏霁的手腕,将人狠狠往后一拽!
“嗖——!”
一道乌光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掠过,“笃”地一声钉入身后的梁柱,尾羽轻颤,竟是一支三寸长的短弩!
“是什么动静!”
“有人?!”
门外,巡逻守卫的脚步声与呵斥声由远及近,杂乱而急促,火把的光亮已经开始在窗外晃动,清晰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一声轻微的树枝断裂,裴润佞反应极快,吹熄火折,他抓住晏霁左手,杂物堆积的阴影如山峦般压下来,将两人的身形藏匿。
木门被外力推开,在寒风中一下又一下叫着,晏霁的世界瞬间被压缩成方寸之地,裴润佞骨节分明的手掌,近乎粗暴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带着薄茧的指腹压在她唇上,堵回了她半声惊喘,也堵住了她大半呼吸。
别屋房灯光四起,他们却在一片黑暗无限放大感官,男人的气息蛮横地充斥着晏霁的鼻腔。
裴润佞俯身凑近晏霁耳畔:“嘘。”
晏霁只能看见守卫的长靴摩擦着石阶,随即发出沙沙声响。
“有人?”一人道。
“听错了吧,估计是夜猫。”另一人道。
脚步声远去,小厨房重归死寂。
裴润佞刚松开手,晏霁便脱力地跌进他怀里,呛咳着喘息,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裴润佞语气逗乐:“晏大小姐的算无遗策里,不包括歹毒机关么?”
晏霁一双明眸带着一丝茫然,追着门外那盏巡夜的小灯,先向右,再向左,直至灯光在门口战立,接着远去,心也随之飘远。
她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袖,又像被烫到般立刻松开。
脑海中,系统的尖锐暴鸣几乎刺穿耳膜:
【任务进度上升!积分充足,自动开启数值查看面板!】
【笼络进度20%!】
晏霁的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起来。
她强迫自己从他怀中挣脱,“刚才那箭,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晏大小姐,”裴润佞直起身,漾开一抹笑意,“不如以身相许?”
晏霁并未理会裴润佞这扮猪吃老虎的态度,而是继续开口:“王爷以为,拿到信便能高枕无忧?”
她不等他回答,便逼近一步,“今日我能帮你拿到这封信,明日我就能预知你的死局。”
“许多事,晏大小姐做不到,可未来盟友能为你做到。”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
半响,裴润佞才轻嗤一声,将手抬至肩头,漫不经心地向后摆了摆。
宽大的袖袍在晚风里拂过一道恣意的弧影,便算作告别,“那我倒要看看,我的死局是什么了。”
晏霁对着他喊道:“王爷是不是忘了,我们的赌约,你输了。”
裴润佞脚步未停,只懒声笑道:“本王爽约了,晏大小姐若心有不甘,不妨再来堵我一次?”
于是晏霁静静盯着裴润佞的背影,想起原著里这段剧情。
这落魄王爷的母亲遗物被偷,他方寸大乱,连夜翻遍整座京城。
却正中圈套,陷进埋伏,被乱刀砍得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气逃生。
圣旨却紧随而来发配边关。
他拖着濒死的身子北上,最终没能熬过第一个霜降,死在边关风雪里。
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照在晏霁身上,她开口道:“裴王爷,三日后你手中的玉坠会被盗走,请你无论如何也别去寻。
裴润佞闻言,脚步倏然停住,他沉默片刻,竟将火折再次燃起,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他侧脸的线条紧绷,明明灭灭显现:“那便多谢晏小姐提醒了。”
四日后,皇帝在朝廷发了大火。
裴王爷一道奏折直抵御前,控诉自身遭遇刺杀。
他声称前夜府中失窃,亡母遗物玉坠被盗,幸而他早有防备,随身所佩皆为仿品。
所有线索皆指向裴十三王爷府邸,而更骇人听闻的是,他派去追查的侍卫,已全数被乱刀灭口。
霎时间,裴十三王爷被送上风口浪尖,扣上谋杀罪名。
而裴润佞却闲庭信步,以拜访道谢花池救命之名,来到了晏霁院中。
他不急着说话,而是慢条斯理地走晏霁身侧,微微俯身。
砚台映出裴润佞朦胧的倒影,随即,一声轻笑逸出喉间:“墨都研斜了,晏大小姐的心,是乱了吗?”
晏霁反问道:“王爷信我了?”
“若是合作,我想知晏大小姐的目的。”裴润佞碾碎指尖的墨,轻描淡写道。
“以及,你是如何如此料事如神?”
晏霁盯着裴润佞的眼,那双常常通红的眼此刻却充满坚定,她深知猎物需要足够的诱饵。
于是她抬手敲敲自己的太阳穴:“不瞒王爷,我身负天机,能窥见命数轨迹。我称之为系统。”
“北关战事吃紧,圣上必然会让你出征。想必王爷也听到了风声。”
“半月后,你远征圣旨落下,少有三重埋伏。第一重,便在嘉鸿峡。”
“我能帮你破局。而我的条件是,我要参军,替我拿到一个军职。”
裴润佞难得露出正式的神色:“本王一个闲散王爷,军营可不是我一人说了算。”
“但若是王爷您请求圣上亲自设擂,举荐英才呢?”
“你这话倒有些意思。”裴润佞盘弄手心玉坠,“那本王,便陪你演这场戏。”
系统的欢呼在晏霁脑中炸开:【平定边关主线完成10%!】
【裴润佞笼络进度:80%!】
【势力构建进度:10%!】
【依据宿主自身特性生成奖励中】
【任务奖励:随能力提升,哭得越凶,武力值越强】
晏霁写字的手骤然歪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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