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的意外空降,别说在邱泽渊的精英队,即使整个刑侦科,再到整个公安局,不到半天,全都知道。
夏不言是谁?夏不言的侄儿夏沐先前是干嘛的?
两个核心问题,形成传播最大话题,到了下午下班时间,只要关心这个问题的人的,都找到了标准答案。
夏不言,30年前南澄省的某一人,忽然某一天消失,档案全无,甚至他的样貌,都没几人见过,除了省委最高领导层的三人。
过了二十年,忽然冒了出来,一出来就当上了省公安厅国保总队的领头人。
这名头一公布,大家才会意:难怪能空降当这么重要岗位的领导,原来,是暗中保卫国家去了。
既崇高,又有面儿,命真好。
一阵哗然过后,所有成为正常。
讳莫如深的经历,公安系统的应该都能猜出个大概,所以,大家对于夏不言,除了尊敬还有佩服。
一生的高风亮节,怎么在即将退休的节骨眼上,在亲情上没把住呢?
看来,都是这个其貌不扬,业务较差的亲戚夏沐拖累的。
夏不言的崇拜越多,罪魁祸首夏沐的攻击和抱怨也就越大,比如邱泽渊队里的大头,就是其中之一。
大头的职业偶像就是夏不言,这在整个局里,没人不知。
至于夏沐的职业,虽说是一个系统,这就是枭龙和地虫的区别。
皇帝老子乞丐儿,自古多的是这种,所以,大家了然明白,也恨意难消。
可谁也不敢在表面上去得罪夏沐,因为有可能他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邱泽渊没那么多空去管大家对夏沐的反对情绪,他要做的是破案、破案、再破案。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更好的平台,更多的认可。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他才懒得站队。
*
“好了,都给我坐下!常倩倩,你和高欣两人,把所有资料照片全都贴上,我先来书面讲解一下案子的大概经过。”
常倩倩和高欣,精英队里唯一的两个女性:一个主要在外,一个负责内务,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案子的发生,是我从被休假的那天开始,至于我被迫休假的理由和原因,就不在这里讲解,因为不在本系列案件之内。记住:是系列案。”
邱泽渊娓娓道来,从第一天,也就是4月12日中午10点从程局办公室出来开始,一直详细讲解,甚至姐夫陈昌瑞的目的、心情、还有同行的几人全都讲述清楚。
讲到‘陈璟’这个名字时,所有在场人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那个曾经有空在他舅舅身后蹦跶欢笑的女孩,大家几乎都见过,有时聚餐的时候,还会跟着去。她不喝酒也不太爱讲话,所以大家都喜欢逗她说,只要一说,大家势必哈哈大笑。
“你舅舅的舅妈是谁?你见过吗?”
“我舅妈,还没下凡呢,因为她是仙女。”
“仙女也有丑的,说不定长得很丑。”
“那我就把她打扮的美美的。”
这样爱美的女孩,死的时候却是那么凄惨,这样的反差,让当时在场的同事们,无不震撼痛恨:谁会那么残忍,不仅杀死了她,还在她的胸口处故意捅出一个大洞,只为塞进一张纸条。
夏沐现在才明白陈昌瑞为什么非要资助白玉兰的深层原因,他从大家的脸色,能够感同身受。
他甚至有一个脑洞:白玉兰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故意让陈昌瑞带她回虹光市读书的呢?目的。。目的就是陈家的财产?
因为,她幕后的指挥者,最终目的就是这个?!
不行,这个没佐证,他不能随便发言。
他暗暗告诫自己。
”好,我大概就说这些,下面,我想请413那天,也就是我们打算离开御龙镇的那天,白大山死亡现场工作的警察夏沐同志说说,把他认为的疑点和看法都说出来,大家一起探讨。”
夏沐突然被点到名,有点心慌,当齐刷刷的目光全都投射到他这时,他更手脚颤抖,紧张不已。
砸吧砸吧干涸的嘴唇,夏沐抬眼,望向和他保持在1米5左右正中央位置的邱泽渊:“我。。。我。。。”
“说吧,就像你那晚上在宿舍和我说的那样,对白玉兰的了解,她的诡异之处,甚至她的小道消息。”
邱泽渊尽量平缓,谆谆善诱,这是他做为场面人需要保持的,可他知道他的眼底,透出的只有一个词:不屑。
“白玉兰不是单纯女孩,这点我还真没看出来,在御龙镇,她也就是个普通中途辍学的女孩,一样要干农活,一样要照顾白大山。甚至审讯作伪证的小红,我也只是认为是简单的家庭纠纷造成的惨剧。直到黄群死亡,我都没意识到。
得亏有邱泽渊,哦,邱队长的职业敏感,我们才渐渐明白:这不是很简单的农村犯罪模式:激情杀人,而是蓄谋已久的团伙作案。
那晚上,她诡异的动作,让我至今心有余悸,我搞不懂好好一个女孩,怎么会去亲爸爸的坟地找东西?还那么疯狂?
为此,我和李建设他们一直遵照邱队的指示,随时关注着白家的情况,甚至,邱队认为可疑的门前土路,我都查看过很多次,可还是没找到什么东西。。。”
“所以,还把脚扭伤了,现在估计好了,呵呵。。”邱泽渊故意插上的一句,既是事实,也是嘲笑。
众人的脸上表现出来的,只有一个词:幸灾乐祸。
夏沐讷讷,低下头去。
三秒钟,他再次抬头,鼓足勇气,早已忘了刚才自己还提醒自己不要说出来:“经过这一系列事情,我现在有一个脑洞。。。”
他把刚才想到的呼啦啦全说了,末了还加上一句:“邱队也要加强自家人的监督和管理,以免再遭不幸。”
邱泽渊脸色及其难看,他悻悻然点头敷衍:“好的,谢谢夏沐同志对我的友情提示。好了,现在开始看照片。。。”
这情商,简直惨绝人寰。所有人全都小心翼翼避开的伤口,就这样被夏沐**裸的撕开,邱队会后,一定会给他教训,所以,好戏,在后头呢。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除了正在盯着贴满照片的夏沐。
因为在所有照片中,有好几张都有他的身影,他顿觉自豪感和使命感再次升华,这是在成固县,在御龙镇,感受不到的,因为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参与其间,而不是游离在案件之外。
前面的照片,邱泽渊一一作了讲解,包括白大山的死亡现场,黄群家床底还未完全烧尽的香末,墙的一角堆放的稻草实际作用。甚至还有那张伪造的黄群遗信。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是全都知道:比如白大山拐杖里的秘密;比如说十二只香里有两只并不一样;比如说邱泽渊在回来的路上不仅着了白玉兰一道,还被人跟踪监视。
邱泽渊说完所有,清清嗓子,又让现在的跟踪人常倩倩将白玉兰某些不合常理的细节,再次复述一遍,常倩倩在最后说:“这样的女孩,表面看平凡无害,可由于她的善于伪装和隐藏,她比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更具有危害性,所以,打起精神来,哥哥们,加油!”
最后这句有点韩剧的味道,等到大家回过神,全都笑了起来。
魏锦鸿进来,他把他所做的化验和调查,全都复述一遍,并且说:“这些都是我暗地弄得,所以资料不一定很全,你们可以顺着白大山18年的诈骗案查起,兴许更挖到白玉兰背后的那个人或者团伙。”
见到在座的夏沐,魏锦鸿并没表现出意外,他只是象征性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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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针对白大山的调查进入更为广泛的信息收集,白玉兰依然在常倩倩的监视之内。
在不到三天的时间内,发现了更多有疑点的东西:白大山迁走户口时的申请,理由写的是:外地成家。
可白玉兰是后来才生的,前后间隔的三年,难道中间,他又有了什么变故?
他当年的案子,说简单也简单,不过就是坑蒙拐骗之类的伎俩被人发现,逃了,最后结案的时候,没有他,是舒家强全部顶包,把罪揽在身上,白大山安然无恙继续在御龙镇生活。
“舒。。家。。强。。?”
邱泽渊抚着下巴,站在电脑前,看着屏幕里十八年前年轻的男子,陷入苦思。
“他好像还活着,不过听说还是好赌,现在住在国家安置的廉租屋内。”端着泡面进来的大头,蹲在墙角,一边呼啦啦吸溜泡面,一边含糊不清地指着照片。
高欣粉白色的脸蛋上,因为生气,雀斑都变得深了些:“他好赌,凭什么享受政府的关照?他哪有资格住廉租屋?”
“你们难道忘记了吗?前三年的冬天,很冷很冷的一天,他家忽然着火,他亲闺女葬身火海,成了一块黑炭,当场他就晕死过去,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才缓过来。”
“他闺女。。。?叫什么?”邱泽渊灵光乍现,他想找到某种联系,可好像觉得线索不够。
“我查查。。。”高欣敲快速打开界面,她两根修长洁白的手指,简直就像在键盘上跳舞。
邱泽渊不免暂时忘记自己的问题,在她的面前走了神。
“舒之焉,女,23岁。曾经在少年宫学过舞蹈和武术,后来高中辍学,到处打工,直到被烧死。”
舒家强,舒之焉;白大山,白玉兰。。。
都是父女组队,还都经历意外,这,难道都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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