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放下萧瑾后,裴誉亭即刻前往萧瑾行宫去取那香。

萧瑾的行宫裴誉亭已来过一次,此时虽说不上轻车熟路,但也走得很顺。

他很快随暮桃进了门。

暮桃此时犯了难,她拿不准这香到底要给裴誉亭多少。

正当她心下纠结,便听裴誉亭道:“你们公主这香有多少便拿给我多少吧,今日情况紧急,改日我再登门道谢。”

暮桃闻言,只得将这小小一盒香呈给裴誉亭。

“这尸体先暂放在公主宫里了。”裴誉亭只丢下这一句话便大步出了门,随手牵过一匹马便疾驰而去。

裴誉亭驱马直奔皇帝行宫。

只见皇帝宫前一队兵士手持长矛与盾牌与几只虎对峙着。

裴誉亭在灯火中定睛细数,一共有七只。

那一队士兵不敢贸然对虎进攻,这七虎也踱着步子,俟待时机发起攻势。

裴誉亭在马上已提前开了这香盒的盖,将近皇帝行宫,他长臂一挥,掠过一个架起的火炬,随即将这香粉尽数投入这火炬。

火舌迅速吞入粉末,裴誉亭熟悉的清香倾泻而出。

他便驾马手持这火炬直近七虎。

原本淡定的七虎霎时四足乱走。

马儿嘶鸣,显然是惧怕这凶相毕露的百兽之王。

裴誉亭皱眉,“驾——”他喝道。声音不大,但语气冷厉。他提起缰绳,手腕一震。

那马儿似是更惧怕裴誉亭一般,应他的指示愈发靠近那七虎。

正如在林中那般,裴誉亭用手中火把捣向老虎口鼻,老虎似乎慌了神,抬爪乱窜。

“上。”裴誉亭暂时压住了一虎,忙对那队人道。

为首的那人迅速得了裴誉亭之意,端起长矛冲上前去,直刺向虎爪。

老虎吃痛,猛啸一声。

其余的人见状纷纷上前,同裴誉亭合力刺死了一虎。

一虎倒下后众人得了经验,如法炮制地对付剩余六虎,虽费了很大功夫,但还算顺利。

解决掉皇帝行宫前的这六虎后,裴誉亭顺手指了几人,而后道:“你们进去保护陛下,其他人跟我走。”

解决完燃眉之急,裴誉亭紧接着便带着这些人去处理剩下的老虎。

裴誉亭前脚刚走,萧炬便来了皇帝行宫。

一向衣冠楚楚的他今日也浑身是血,背上的衣料被扯烂了几处,看上去似刚刚与虎厮杀过一般。

“父皇——”萧炬步伐慌乱,“儿臣救驾来迟,您没有受伤吧?”萧炬磕磕绊绊地冲到老皇帝前,急切地问道。

此时皇帝刚刚由惊吓的魂不附体中回过神来,便看见了慌慌张张的萧炬。

他迅速调整了情绪,端出皇帝的威严和架势来,正声道:“几只老虎罢了,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萧炬赶忙跪下地来,“您没事就好!”

皇帝向一旁的亲卫问及外面情况,那亲卫将裴誉亭救驾之事一五一十地道来。

……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乱声渐渐有平息之势。

裴誉亭手中火炬已不复先前那般清香,那清洌之气几近消散。那火把也不似先前那般长度,即刻便要烧到裴誉亭的手指。

这些虎死的死伤的伤,还有的逃出行宫一带。

受了伤的兵士倒地哀嚎,医官一时有些忙不过来。

裴誉亭在林中之时肩背上便受了几处伤,此番又缠斗许久,整个后背的衣衫被浸足了血黏住他的伤口。

萧煜听得外面打斗声渐息,终于放下心来。“也不知父皇如何了。”他说着便要起身。

萧瑾急忙制止他,“皇兄身体还未恢复,何必这般急着去找父皇?”

“身体恢复事小,在父皇面前不可失了礼数,这是父皇最忌讳的。”萧煜唇色依旧苍白。

萧瑾听了此言没再阻止他,只忧心忡忡地叮嘱道:“皇兄千万小心晋王!可千万不可再对他手下留情了!”

萧煜眸里出现了些愧疚,“这次是皇兄的不是,害瑾儿担心了。”说罢伸出手掌轻轻揉了揉萧瑾的发顶。

“父皇说了回长安后重罚晋王,到时候皇兄可千万别手软!”萧瑾表情十分严肃。

“瑾儿放心。”萧煜点点头,“今日申陆都给我说了,这次多亏了瑾儿,瑾儿长大了。”萧煜眼波动了动,多了几分疼惜。

“还多谢了这位,”萧煜看向赫远,“欲知壮士姓名。”

望向普通兵士打扮的赫远,萧瑾不由得多了一丝紧张,但随即便消散殆尽。

“属下职责所在,不足殿下挂齿。”赫远拱手行礼。

“那申陆便同我去一趟父皇那处吧。”萧煜更衣完毕,又看向萧瑾,“今日已这般迟了,瑾儿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在说与皇兄。”

萧瑾颔首,“皇兄早去早回,那我也便回宫了。”

萧煜出了宫门,赫远便转向萧瑾,单膝跪地拱手道:“公主恕罪,今日有虎袭宫,属下怕您担心太子殿下安危,便自作主张来了此处。”

“快起来说话。”萧瑾赶忙要扶了他起来。

萧瑾的手刚搭上赫远的小臂,赫远抬头望向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澄澈空灵。

“但是公主放心,太子殿下并不知晓属下的真实身份。” 他话里带着丝急切。

“你今日这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责罚与你。”萧瑾轻轻勾了勾唇角,“今日已夜深了,那你便送我回宫吧。”

“是。”

回宫路上惨烈的场面看得萧瑾一阵心悸。

裴誉亭还未遣人来处理这尸体,萧瑾只能教暮桃将那尸体原封不动地藏在车里,而把这车停到后院里不显眼之处。

沐浴毕,她仰面躺着回想今日这一整日里发生的所有事。

今日在林中遇见老虎倒是正常,而回行宫见到如此多的老虎则定是有人作乱。

一提到这作乱之人,萧瑾首当其冲想到的是萧炬。

倘若此事当真是萧炬所为,那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若是意图在此谋权篡位,那仅仅引虎来攻未免太单薄了些。但这招虎一事想来当是要准备良久的,萧炬若是对此早有准备,那此事便棘手极了。

萧瑾今日累了一天,想到此事却越想头脑越清醒,竟是一点困意也无。

她忽然听到后院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像有人进来了。

她轻轻起身,本欲唤暮桃棠雨二人来,但是考虑到此举会惊动后院那人,萧瑾便自己披了斗篷,捏起箱中的剪刀,抓起一个小香包,悄悄推门而出欲潜进后院。

她夜深漆黑,借着月影,她模模糊糊看见那人正打开马车,似是要带走车上的那具尸体。

萧瑾有些紧张,她不能教那人偷了这尸体走。

她咬紧牙关,敛了气,轻声走向那黑影。

她捏紧手上的香袋,在袖中轻轻把这袋口打开。

风吹动,萧瑾连忙抓住自己的斗篷,生怕衣袖相摩发出声音而被这人发现了踪影。

她又向前轻轻走了几步,那人猛然回头,看见了月下的另一个人影。

萧瑾看到那人向她走来,心快涌上嗓子眼,那人离她越来越近时她屏住呼吸,猛地扬起手中的香粉。

那人始料不及,咳了几声后便向后倒去。

此香名唤瞬眠香,是她此次特防意外而准备的。一经吸入,只消咳嗽几声便会失去知觉,昏倒过去。

她登上马车看了一眼,尸体还在。

萧瑾松了一口气,她的手还有些抖。

让这人一直倒在这也不合时宜,她便叫来了暮桃棠雨让她们找了绳子将这人绑起来。

暮桃棠雨应了声,即刻点了灯找了根结实的绳子来。

“公主,”棠雨表情有些凝重,“您瞧瞧这是不是裴大人……”她语气越来越轻,后面几乎微不可闻。

“哈?”萧瑾震惊在原地,她急忙从暮桃手里接过灯笼仔细打量倒在地上的这张脸。

他眼睛合着,长长的睫毛在灯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暖色的烛光给他渡上了几分柔和,不似白日里那般冷厉。

他的眉骨很硬朗,与高挺的鼻梁过渡恰当,再向下看是轻轻合着的薄唇。

萧瑾觉得不可思议,裴誉亭这人一向敏锐今日怎会被她如此放倒。

“公主!”暮桃惊呼,随即将自己手掌摊开在萧瑾面前,她的手因方才扶了裴誉亭的后背而沾染了他的血迹,“裴大人身上全是血!”

萧瑾急忙吩咐道:“快先将他扶进屋去!”她有些不知所措,“那快先找来药替他将伤口都包扎了。”

裴誉亭本就身型高大,暮桃棠雨二人架他起来稍有些费劲。

进了屋,三人点起了灯,窗户向外渗出亮意。

她们这才发现裴誉亭后背上的布料烂了彻底,衣衫和着鲜血紧紧粘在伤口上,有些难办。

“拿剪刀将衣服剪开吧。”萧瑾将方才被她攥在手里的剪刀递给暮桃。

棠雨烧了热水,又拿了金创药和布袋来。于此同时,萧瑾和暮桃废了好大功夫才将裴誉亭的伤口和衣服分离。

裴誉亭的后背全然映入萧瑾的脸。

全是血。

血的下面是一道又一道老虎抓痕,这抓痕布满裴誉亭的整个后背,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得亏他中了这瞬眠香昏了过去,她不敢想象人清醒之时给这伤口包扎上药得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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