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霓一身利落的赤色劲装,未着钗环,长发高束成马尾,手持一杆白蜡木红缨枪,枪尖一点寒芒,步履沉稳,眼神清亮锐利。站在她对面的沈晏清则是身着玄色窄袖武服,身姿挺拔如松,手持一柄未开刃的制式长剑。他面容沉静,但紧珉的唇线和微微扬起的下颌,透露出他的认真与好胜。
重霓比划着手里的红樱枪,眼抬也不抬,“沈晏清,你拿一把还没开刃的剑,我赢了你人们岂不是会说我胜之不武吗?想不到沈小侯爷年纪轻轻城府如此之深啊”语气中的慵懒和随性让人有一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的错觉。
沈晏清则是自持身份得看着对面红衣墨发的人,缓缓开口道
“重姑娘身为女子,我为男子,理应礼让三分,不必过多在意,倒是刀剑无眼还请姑娘小心。
“沈小侯爷口气不小,那有没有人告诉你轻敌,乃兵家大忌!
说罢,开场鼓声一响,重霓率先发动,她身法极快,如一团流动的火焰,红缨枪化作一道红色残影,直刺沈晏清中路,攻势凌厉,带着战场般的杀伐之气。
沈晏清反应迅捷,横剑格挡,“铛”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他步伐稳健,以守为攻,试图寻找她枪法中的规律。几个回合下来,他心中微惊,她的力量与速度,远超他的预估。
沈晏清开始反击,剑招变得绵密,剑身附着内力,试图以巧劲荡开她的长枪。他的剑走轻灵,专攻她持枪的手腕与下盘,逼她回防。重霓却忽然变招,枪法不再是直来直去,而是如灵蛇出洞,黏,连,缠,绕,竟用枪杆去别他的剑。她利用长兵器的优势,始终与他保持距离,让他无法近身,嘴角噙这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挑衅的笑意。
久攻不下,沈晏清眼神一沉。决定以力破巧。他灌注内力于剑身,一式力劈华山,硬硬地斩向枪头
嘭!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重霓虎口发麻,却不退反进,借着碰撞之力旋身,枪杆如鞭,横扫其下盘,逼的他腾空跃起,场面惊险万分。就在沈晏清凌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重霓抓住了电光火石的破绽。她并未用枪尖直刺,而是手腕一抖,枪花一闪,精准地挑飞了他束发的银冠。
满头墨发披散下来的瞬间,沈晏清心神一震,动作慢了半拍。重霓的枪尖去势未绝,带着锐利的劲风,在他的脸颊上划过一道极浅的血痕。
她收枪后撤,红缨枪啪地一声顿在地上,激起一小簇尘土。她微微喘息,额角见汗,却昂首挑眉,带着胜利的张扬与少年意气
“沈晏清,你输了”
沈晏清怔在原地,脸上那细微的刺痛远不及心头的震撼。他看着她——阳光下,她因为运动而泛红的脸颊亮的惊人,汗珠沿着她优美的颈部线条滑落,那双黑色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蓬勃的生命力。他捂着脸,耳根不受控制的泛红,羞怒的话脱口而出
“重霓!你……你可知女子该有女子的样子!”可心底某个角落,却被这耀眼的身影狠狠撞了一下。
重霓浑不在意的挽了个枪花,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女子的样子?便是能赢你的样子。”
重霓看着沈晏清,在他怔松的,不同于以往的眼神里,心头也莫名地快跳了一拍。输了也这么好看?
台下的众人均被两人精彩绝伦的打斗怔住了。惊呼叫好声不断。
‘好好好,真是太精彩了!”
’刚刚重霓姑娘那一□□得真是极快‘
’明明沈小侯爷那一剑挡得也很漂亮好不好!’
“这个重霓真的是不知羞,当众调戏小侯爷,赢的也不光彩,要不是小侯爷被挑了发冠乱了视线,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就是就是,身为一个女子却整天舞刀弄枪,真是可笑”
‘我看你们就是嫉妒重小姐!才说出这种酸话,让人听了倒掉大牙!’
看台下渐渐传来许多叫好与抱怨之声。重霓心中冷笑,大夏民风相对开放,女子不必像前朝那样足不出户,无才是德,大街上,商铺里也皆有女子的身影,武堂也有不少天资好的世家小姐。沈晏清那样说无非是他输了恼羞成怒,而底下窃窃私语为他鸣不平的,也无非是一群被沈晏清皮相迷惑住的人罢了。重霓自然不会把他们看在眼里。
真不明白,一个小白脸有什么好迷恋的。真是个祸水的麻烦男人!
“若是有人不服想上来与我比试比试,重霓定奉陪到底”
众人一听重霓这么说便都闭了嘴。笑话,谁敢上去跟她比?这两日大伙可都是眼睁睁看着她是如何在一群人的比试中打过来的,张家那小公子昨日不巧抽签对上她,就因为嘲讽了她一句:‘要是打疼了可别哭鼻子。’然后就被她徒手揍到面目全非。揍完之后还贴心的蹲下身子替张公子擦了擦眼角被打出来的眼泪。真是睚眦必报!
重霓的纨绔是在京城出了名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就这样一个女流氓偏生的极好,眉毛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柳叶弯眉,带了点眉峰倒显出几分英气来。一双桃花眼,单看眼睛真是一个含情脉脉。鼻子高挺,朱唇不点而红。皮肤白皙,身形也比寻常女子高出一头,打斗时大开大合的动作更是能凸显出她的两腿笔直修长。
京城中确实也有不少因她容貌而想与她结交的公子,但是最后都被她捉猫逗狗,玩世不恭的样子吓退了。
“武试第一名:重霓。”随着结果的公布,今年的博学堂又一批学子学成结业了。
同一时间,大夏皇宫内,御书房内极其空旷,高耸的穹顶隐在阴影里,仿佛能吞噬所有杂音。阳光被雕花的窗棂切割成一道道狭窄的光柱,费力地穿透进来,照亮了空气中缓慢浮动的尘埃。夏皇的身影在御案之后,大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唯有御案一角和他搁在上面的手,被一道斜光映亮,那明黄的袍角和保养得宜的手,便是这殿内最醒目,也最令人敬畏地存在。
一股浓重的龙涎香,从错金螭兽香炉中绵绵不绝的吐出。殿内静的可怕,能清晰地听到小太监薄底官靴走过金砖时的细微摩擦声。
传话的小太监弓这身子,几乎折成了九十度,以一种训练过的,即快速又不失恭敬的小碎步,行走在这片空旷与寂静里。他不敢抬头,视线里只有自己脚下那一片倒映着穹顶模糊影子的冰冷金砖。他停在御桌前边,用那特有的,不高不低却能清晰入耳的声音禀报
“启禀陛下,博学堂武试结果出来了,是护国公重义重老将军家的孙女重霓拔得头筹”
时间仿佛静止了,小太监低头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对面帝王的回应,深吸一口气正要再次禀报时,一个低沉带着一丝探究的声音传来“护国公重家的吗?还真是将门世家,人才辈出,天佑我大夏。”
小太监听不出夏皇的声音里的情绪,陛下这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传下去,为了庆祝博学堂学子结业,三日后在宫里设宴。下去罢”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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