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目相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何况旁边还有一个陆茴。

唐酒机械般的扭回了脑袋，抬手分别挡住自己眼睛左右两边，再看沈肆一眼，她就得立刻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了。

沈肆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给我道歉？”

唐酒立马乖乖道歉：“对不起。”

沈肆眯了眯狭长的眼，看向唐酒的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像是在打算着什么。

韩明彦笑着走了过来，脸上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沈肆再次开口：“没诚意，不接受。”

韩明彦：“？”

唐酒：“……”

唐酒就觉得自己不该来，这才刚到就这么尴尬，可想而知后续会有多么的尴尬。大概会是那种尴尬到大脚趾抠地的程度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唐酒想跑。

刚转身挪动了下位置，就被韩明彦抓住了肩膀：“唐酒，这才刚来，你就要走啊？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来都来了，不喝酒一两斤的酒，你好意思回去？”

“……”

一两斤……

唐酒转头看向韩明彦，表情真挚：“韩明彦，咱俩有什么深仇大怨，你居然想要我死？”

“开个玩笑而已，”韩明彦笑着：“一两斤喝不了，喝个半斤应该可以吧？”

唐酒：“……”

那还是等于要她的老命。

她不是不会喝酒，而是……

酒品很差。

之前喝过一次，喝多了，酒精上头，直接领着上班餐厅的几个实习生去打架，结果他们第二天都被开除了。

唐酒真不愿意回忆起那段尴尬又悲伤的经历。

旁边的陆茴淡淡开口：“明天还有课，她不能喝酒。而且，她是陪我来这里的，喝不喝酒，我说了才算。”

沈肆和韩明彦这才注意到唐酒的身边还有一个陆茴。

韩明彦笑着说：“唐酒，你还是带着朋友来的，不介绍不介绍？”

唐酒点头：“这位是陆茴，是我的同学兼室友。”

然后转了一边：“陆茴，这是韩明彦，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之后视线瞥了眼旁边的沈肆，视线触焦那么一瞬间迅速收回视线：“他是沈肆。”

沈肆：“……”

韩明彦捧腹笑了起来：“我操，你俩现在这么生疏的吗？见面是不是贼尴尬啊！哈哈哈！”

唐酒：“……”

韩明彦你这个憨-批，但凡你长了眼睛，你也看得见现在场面多尴尬，还造作？看来是欠收拾了。

沈肆没说话，眼神冷冷看着笑的肚子疼的韩明彦，默默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来，抽出一根烟，另外一只手拿出一只黑色外壳的打火机。

“啪嚓。”

猩红的火舌瞬间吞噬着烟端。随后熄灭。

沈肆重重吸了口，缓缓吐出。

唐酒下意识屏住呼吸，转头朝向另外一边。

沈肆淡淡看了她一眼，又吸了口，将抽没到一半的烟戳灭在吧台上的烟灰缸里。

韩明彦缓过神来，擦了下笑出泪来的眼角：“好了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唐酒还带了个大美女，总不能怠慢了你们，说吧，想喝什么，全算在我的账上！”

陆茴对此很有兴趣。

沈肆冷冰冰的，显然和唐酒有点关系。她不是那种会抢人心头好的女人。沈肆不行，这不是还有一个韩明彦吗？

仔细瞧着，韩明彦长得也不错，是个帅哥。

陆茴扭头去和韩明彦说话了，唐酒这边安静下来，沈肆也没离开，气氛略尴尬。

唐酒看着酒保，礼貌开口：“你好，我想要一杯牛奶。”

酒保的眼神不免诧异起来，来酒吧喝牛奶？！

但瞥了眼旁边沈肆那冷淡的眼神，还是乖乖给唐酒上了杯温牛奶来。

唐酒喝了小口，味道居然还不错，又接着喝了大口，牛奶沾到嘴唇上，她习惯性舔了舔。

而后，她看见沈肆正盯着她看，目光直接且大胆。

“……”

唐酒忽然觉得手里的牛奶顿时就不香甜了。

她眨了眨眼，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盯着牛奶杯看了很久，在心里已经快要劝说自己不要在意他的存在的时候。

沈肆笑了。

轻轻的，带着些许取笑意味。

他说：“杯子那么好看？你是准备把它吃了吗？”

唐酒默默移开眼前装着牛奶的玻璃杯：“不是。”

而后她又补充了句：“我也没有那么饥不择食，这杯子玻璃的，扎嘴。”

“……”

“这要是个巧克力做的杯子，我能马上吃给你看。”

“……”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唐酒抿着嘴唇，心想，自己应该没有说错话吧？

目光小心翼翼朝沈肆方向看去时，他微微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手机给人发着消息，眉头蹙着，眼里也闪过一丝不耐烦情绪。

消息发送出去后，沈肆看向唐酒，目光触及时，她肩膀下意识抖了下，略显慌张的收回了视线，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小鹿。

沈肆问：“看什么？”

唐酒摇头：“没看什么。”

“……”

唐酒看向陆茴和韩明彦那边，也不知道那两人在聊些什么，在学校里一向以高冷著称的陆茴居然被韩明彦连连逗笑。那边气氛感觉很好，和她这里简直是两个极端。

唐酒有点想过去他们那里，哪怕是当个摆设也是可以的。

酒吧里的气氛依旧热烈着，唐酒盯着陆茴和韩明彦那边也就一分钟左右，旁边的沈肆就被人要联系方式了。

来的，还是两个身材火辣的大美女。

唐酒仔细打量了下她们的身材，前凸后翘，脸蛋也不错，然后不由自主盯着出神。

为什么别人的脸蛋和身材都可以长得那么好，而她唐酒偏偏不长那样，还能完美的错过了那些美丽的点。

这一定是女娲在造人的时候往自己身上少粘几块泥巴，该有的地方，她是一个没有。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如同飞机场般平坦的前胸，默默的趴在了桌子上。

沈肆瞥了她一眼，开口打发走了跟自己要联系方式那两个女的，抬脚踹了下她坐的那张椅子。

唐酒转过头来，她手挡着脸，只留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趴着干什么？”

“我在思考一个人生哲理问题。”

“哲理问题？”

“是的。特别富有哲理性，是众多女生都在思考怀疑的问题。”

沈肆“哼”了一声：“为什么你长得那么丑，是吧？”

“……”

我操！

这么直接的吗？

唐酒撇了撇嘴，继续低头趴着，不想搭理他了。为了表示自己对他那番话的不满，她还踹了两下脚，但碍于身高是硬伤，最后踹到的其实也只有空气。

看着她那不知道算是发脾气，还是闹着玩儿的行为，沈肆只轻挑了下眉，没说话。

唐酒趴在吧台上，低头时可以看见旁边沈肆放在地上倚靠着的腿。再看自己的，悬空。

“……”

长得丑就算了，居然还是个短腿！还是个三无！

没胸，没屁-股，没长腿！

唐酒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很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但那种情绪却像是决堤疯狂涌出一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她和沈肆之间。

她慢悠悠抬起头来，从椅子上跳下去，走到陆茴那边。

她伸手轻轻拉了下陆茴的衣服：“陆茴，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可以吗？”

陆茴有些诧异：“可是我们刚来这里没一会儿。”

“你继续在这里玩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现在已经天黑了。”

“我不怕黑。”

陆茴抿了下唇，看唐酒情绪有些不对，也就没有勉强她待在这里，点了点头，答应了。

走出酒吧，空气流畅起来。

唐酒闭着眼深呼吸了下，刚才紧绷着的神经在这里得到缓解。

她睁开眼，周围是繁华热闹的街区，处处有灯，闪烁着霓虹，即便是天黑了，也无法阻挡这里的人来人往。

马路上车辆往来，出租车不在少数。

她和陆茴说她要打车回去，但实际上她舍不得这个钱，虽然打车只有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学校，但Z市打车的起步价就是八块，这一路回去，至少十二块。

刚才她们来的时候，司机收了陆茴十五。

她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公交车站和地铁站，搜索结果还没出来，沈肆倒是先出来了。

“要回去了？”

唐酒被他忽然开口说话的声音吓到，手机没拿稳，摔了下去，然后砸中了前面的台阶，一路向下，掉在了最底下那层台阶上。

“……”

她惊呼一声，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连忙去捡。

手机屏幕碎裂，开了朵“玻璃花”。

沈肆蹙眉，跟了过去：“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唐酒摇了摇头：“没事。”

可她那忽然煞白起来的脸可半点不像是没事。

她捏着手机，眼神有些恍惚。她在想，换个新手机要多少钱？起码一千是不是？

这换手机的开支绝对不在唐酒平时的计划之内。

她看着那块开花的屏幕，这种程度……还能修吗？

沈肆看了眼唐酒的手机，说：“都这样了，换一个吧。”

“没事，我自己处理。”

唐酒转身要走，沈肆眼里闪过一丝寒意，伸手按住了她肩膀：“我说，换一个。”

“……”

沈肆拽着唐酒去了最近的手机专卖店。

那家手机专卖店的牌子和款式都是当季最新款，价格不是现在的唐酒可以买得起的。她对于自己的经济能力很有自知之明，绝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她也没有那个资格。

她直接对沈肆说：“这里的手机太贵了，我买不起，我还是回去网上买吧。”

沈肆看着她，字字清晰：“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付钱了？”

唐酒愣了下：“啊？”

“我弄坏的，我赔。”

唐酒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回去网上看看二手的也一样。”

沈肆抓住她想要立刻逃离的手腕，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我说，我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