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看样子你那老情人是想再续前缘啊,你怎么想的?”张畅八卦道。
刚刚酒桌上,时北叙顺势与江柚要了联系方式,算作回答那个问题。
到底是碍于成年人的脸面,江柚也没弄得彼此难堪,给了一张名片。
谁知那人半分没有餐桌礼仪,当即输入那串号码,正大光明的请他通过一下自己的微信申请。
江柚服了,当着众人面,点了通过。
他的性向在圈内不算秘密,时北叙言行直接,桌上众人笑得心照不宣。
但也只有张畅知道,二人此前是何种关系,这才有了这一问。
“我想个屁!”江柚低声骂了句,又忿忿道:“胆小鬼不配拥有爱情。”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一声,进来一条消息,来自于刚刚加上的那位。
S:[笑脸jpg]
江柚:[有病?]
消息发送,门口出来几道人影,江柚余光瞥见,目不斜视的拉着张畅上车,抓着的手机叮咚一声。
S:[看看你是不是删了我]
江柚轻嗤了声,单手敲字。
江柚:[多谢提醒!]
消息发送,江柚顺手将联系人添加黑名单,啪的关上了车门。
都喝了酒,酒店安排了代驾,先将张畅送了回去,才调头回江柚的住处。
房子是两居室,江柚住一间,另一间给江显明备着。
前两年,江显明做过一次手术,身体不太好了,这两年就是静养着,每年需要定时复查。
江柚把江显明开在附中的小超市转让了,把人带到了身边,但江显明不太习惯这里的生活,开春后就回了江城,等到秋冬供暖了再来。
江柚蹭着楼道的光线换了鞋,反手将门关上,他没开客厅的灯,借着外面舒朗月色回了房间,随手将外套脱掉扔到椅子上,整个人直挺挺的扑到了床上。
耳边嗡鸣声远去,心口的砰跳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江柚把脸埋进枕头里,自虐似的,憋得喘不上气时才翻了个身平躺着。身上的衬衣紧箍在身上,很不舒服,但也使得触感真实。
他真的见到了时北叙,不是触摸不到的梦。
江柚不是没想过会遇见,但是梦里的人,依旧留在少年,穿着黑白配色的校服,背着书包站在墙边,注视着他来时的方向。
时北叙变了很多,肩背宽阔,多了些成年人的沉稳大气,穿着黑色西装,也入了名利场。
没变的,是他依旧话少。
饭桌上的人问两句,他答一句。
江柚垂着眼吃饭,竖起的耳朵只听得寥寥几声。
酒劲儿上头,江柚闭着眼,有种漂浮在海里的错觉,身体沉得懒得动,索性裹着被子想要就这么睡去,渐入梦时,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江柚听着它自动挂断,思绪渐散,可惜没等两秒,手机再次响起。
“靠!”江柚低低骂了声,翻身坐起,去摸西装口袋里的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是一串手机号,他接起。
“您好。”江柚掩唇打了个哈欠,今晚不适宜谈工作,刚想委婉让对方明天再打来,那边忽然出声了。
“是我。”
可能是猜到了江柚不知道来电者是谁,对方沉声两字。
江柚扯了扯唇,想说什么,没发出声音来。
当年闹得难看,江柚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换做现在,他一定不会在地上滚那一遭,发疯似的,太丢脸。
“江柚,我想见你。”
江柚喉咙滚了滚,语气寡淡的‘哦’了声,无情拒绝:“我不想。”
说完挂断,删记录拉黑,一整套下来世界清净了,可他没有。
刚酝酿好的睡意,被这一通电话搅和了个干净。
江柚负气的砸了砸枕头,滚下床去洗澡。
第二天,江柚请假没去公司,张畅很痛快的给他批了三天假。
傍晚,江柚在楼下吃今天的第一顿饭时,接到了张畅的电话。
“干……”嘛。
江柚刚发出一个音,那端传来了张畅激动得无以复加的声音。
“靠啊!你老情人抱着特大的一束红玫瑰来接你下班啊!!!”
江柚:“……”
“怎么说?”张畅激动问。
江柚抿了抿唇,有明知故问的嫌疑,“什么怎么说?”
“你来吗?”张畅问得明白了点。
“我有病?”江柚没好气道,又说:“让他滚。”
张畅听得咋舌,“这么无情?”
江柚喝了口面汤,悠悠道:“上周万盛科技的老板挖我了……”
话音未落,那边立即响起一道正值且果断的声音:“我这就让保安把人轰出去!什么档次,也敢来接你下班?”
“……戏过了。”江柚嗤了声,将电话挂断。
张畅啧了声,喊一群扒窗看热闹的人:“别看了,准备下班吧。”
有人趁机问:“老板,今天我们组长怎么没来上班啊?”
“他没跟你们说?”张畅随口问了句,整整衣领,准备下去近距离看看那束红玫瑰是否水灵。
“就说他要睡觉,别给他打电话。”同事表情无辜道。
张畅:“……”
点谁呢?
楼下,时北叙备受瞩目。
本就长了一张过分帅气的脸,穿着西装,怀里抱着那样一捧红玫瑰,来往之人难免多看两眼,更有人猜测他是不是要求婚,步履慢下来,想要看热闹。
电梯叮的一声,张畅迈步出来,装模作样的出了大楼,似是要去旁边咖啡店。
“诶?”张畅面露意外,唇角扬着三分笑,“时经理,好巧啊,你在这里是?”
他问着,顺着时北叙的面朝方向往后看了眼,似是不解。
“我等江柚。”时北叙也认出了面前的人,微微颔首打招呼。
“啊?”张畅适时露出两分惊讶,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你不知道吗?”
时北叙看着他没说话,表情却是等着他继续说。
张畅心里吐槽一句‘锯嘴葫芦’,“江柚今天没来上班诶,”他说着,下巴朝时北叙手里的手机一抬,“你们不是加微信了嘛,你可以问问他。”
时北叙唇动了动,“他把我拉黑了。”
张畅真的是来看戏的,听见这句,心里爽了。
亲疏远近还是分得出来的,江柚是他财神爷,更是他的师弟,张畅觉得,自己的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啊?”张畅面露惊讶,“为什么呀?江柚脾气很好的,不会做拉黑人这样没礼貌的事,除非对方很失礼,或者是纠缠他。”
他说着,朝时北叙抱歉的笑笑,解释道:“我不是说你啊,是之前有个人,一直纠缠江柚。”
时北叙:“……”
张畅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一句,礼貌告别。
走了两步,又回头,“哦,对了,时经理,江柚他不喜欢红玫瑰,下次来,可以试试郁金香,之前我送他的一束,他在办公室里插了好久。”
时北叙心口猛地一沉。
张畅又说了声再见,进了旁边的咖啡店,给江柚发消息。
张畅:[我给你出气了]
江柚扫了眼锁屏上的消息,没回。
夜风习习,小公园里不是遛狗的,就是遛娃的。
江柚坐在花坛边上,看着对面草坪上的二哈疯跑,后面的小主人攥着小拳头,好努力的追它。
江柚不想去猜测时北叙的想法,也不想剖析自己的内心。
太累了。
没有他,自己这几年过得也挺好。不提他,他都想不起来。
逛了小半圈公园,看了半小时老太太跳舞,江柚脚步悠悠的出来,心想,可以让江老板学学跳舞,思绪还未落下,视线忽的触到一抹鲜艳欲滴的红艳。
有个姑娘在摆摊卖花。
江柚原地站了两秒,许是视线太过直接,姑娘看了过来,笑盈盈的问:“先生买花吗?”
江柚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张口想要反悔,却是没说出话来。
“这些花都是新鲜的,海棠,茉莉,百合,郁金香和玫瑰,您喜欢哪种?或者是我帮您搭配着包一束可以吗?”难得来客,姑娘热情介绍道。
回家路上,江柚手里拿着一支玫瑰,不时低头轻嗅,香馥清淡。
家里没有花瓶,江柚翻翻找找,寻出了一只透明玻璃水杯,将那支玫瑰插了进去。
根叶翠绿,花瓣层叠。
江柚想,他不需要别人送玫瑰,他自己有。
最后那一场争吵,时北叙有意也好,无心也罢,江柚被他的话伤到了。
他开始在乎名利,所以也能在生意场上斡旋,不介意点头哈腰。
他的酒量长进很多,不会一杯下肚就撒酒疯。
张畅说,不明白他为什么拼命工作,江柚也无法给他解释银行卡上不断变化的数字,给他带来的安全感。
睡了一天,江柚睡不着了,索性开始整理房间。
那朵玫瑰添了些好心情,江柚打开了桌面音箱播放音乐,脏衣服塞进洗衣机,换季的衣服叠好装进防尘袋,从衣柜整理到书桌,抽屉里的旧盒子却是让他忙碌的手顿住。
那里面装着一部旧手机,很多年了。
那场打架后,手机摔坏了。
江柚没拿去修,之后的半年都没再用过手机。微信号没再登陆过,上大学时,手机号直接换了新的,注册了新的微信号。
有些东西不能碰,像罂粟,会上瘾。
江柚删过一次时北叙的微信,却做不到同样的决绝。
少年自尊不允许他死缠烂打,而舍弃,是最优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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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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