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养成的职业素养其中一点便是雷厉风行,车行里时闻和蒋方选好了车,敲定到货的第一时间就去提。
是款低调奢华的轿跑,不过时闻本身的气质足以拉高轿跑的气质,蒋方听着销售人员一顿猛夸,嘴角扯着就怕受不住掉下来了。
“不是我说,”出了车行,蒋方拍着时闻的肩膀感叹,“这七位数起价的轿跑,我之前是属实没想到你有这么壕啊?”
时闻身上的衬衫裤子鞋子,包括他抽的烟都很普通,普通到了湮没人群的那种普通。
他不信就靠勤勤恳恳上班,才二十五岁就能买得起一辆这样的车。
“贷款。”时闻的声音很淡,给他递了根烟,又接着和江唯一打起了电话。
车行门口,阳光射线径直投到男人脸上,也不知道究竟在咕哝啥,反正半天了都没个尾音。
蒋方嘴里叼着的烟,顿时有些没滋没味。
等结束,蒋方朝时闻竖了个拇指:“兄弟有福气。”
“等你也找到一个能把你家炸了的人,希望你还能像现在一样这么说。”
“……”蒋方不由怀疑,时闻在凡尔赛。
“你哪贷的款啊,让我也去试试?”蒋方转移话题的功力见长,尤其是遇到了像时闻这样的凡尔赛大师。
“我小舅。”话音落下,蒋方没了声。
要知道,时闻那传说中的小舅。
比起江唯一她老爸,恐怖程度,简直是过之而无不及。
在江北市,没人敢惹。
他忽然有些好奇,两尊大佛如果碰撞上,会激出什么样的火花来。
“改天介绍给你,”时闻笑了笑似和他开玩笑,“现在先回去处理厨房。”
“真炸了啊?”蒋方更好奇。
“嗯,差不多了。”
蒋方吃惊:“那你不急?”
“急什么?”时闻依然是开玩笑的神色,“没把她自己给炸着就好。”
“……”蒋方忽然想拔双鞋,砸在他脸上。
-
时闻回家后,简单陪江唯一处理了下被她作过的厨房,开了她特意开出来的那辆破车,载她去机场。
副驾驶上,江唯一对准车内后视镜补妆,手里萝卜状的口红往嘴巴上描了又描,时闻随口问:“是之前沾到模特身体上那根吗?”
江唯一用无名指将边缘晕染了遍,扯了纸巾边擦手指边回他:“不是。”
其实说是,也不算错,说不是,也不完全对。
是原来的那根口红的同色号,但不是她起初丢掉的那一根。
时闻这人一向沉默寡言,遇到他感兴趣的话题,话匣子却可以像打开那样,饶有兴致缠着你没个完。
江唯一早已透过表象看出本质,为了避免他再三纠缠,自发把她当初在志成服装会展中心委托童装展出,做细小改动时不小心割到手,手指又蹭到模特身上沾上血,这件事毫无遗漏地全盘托出。
之后由于江览催促她回家,她没及时处理,那根色号为CL001S的口红也被遗落在原地,从此没了踪影。
时闻问:“你给我的纸条上,映的也是这个色号?”
这件事在没进烂尾楼前江唯一就有和他讨论过,当时时闻的直男程度到了她生平罕见的地步,她在爱心便利贴上写下自己诚挚的肺腑之言,没想到有人不仅不解风情,更是庸俗地拿出了毛爷爷来打发她。
现在想想,还是很气。
“抱歉,”时闻含笑,“当时没陪你去。”
“不过我后来有给你打电话,如果你接了,我一定会陪你去的。”
“……”
原来抛出一个没必要问的问题,等的就是后面这一茬。
江唯一面上不显,内心还是甜滋滋的。
她余光注视恍若没事发生的时闻,他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敲,有一搭没一搭。
像在刻意镇定,掩饰慌张。
江唯一微笑:“谢谢你,男朋友。”
“我不过就是一提以前的事——”
“我又没说以前,”江唯一开了窗,撩拨下头发,嘴角勾更弯,“我是说,谢谢你的钥匙。”
她扬起时闻早上递给她的钥匙片,被精致地串在她有小熊玩偶的钥匙扣上,明明是后来,却喧宾夺主地占据了C位。
时闻偏开视线,“嗯。”
江唯一凑过去,边撩着头发,嘴角上翘像是在无形勾人。
“男朋友,你怎么这么害羞?”
“不然,你帮我申请个人身保护,我今晚就收拾东西从别墅搬到你家?”
时闻不自然,江唯一趁势而上:“现在案件没有结束,我昨晚又在酒吧留下那么大的轰动事件,你不担心我一个人在家,会被再次抓起来?”
“我会保护你。”
“但你不可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啊。”
江唯一翘唇:“你想,你上班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躲在你隐蔽的家里,你那地方那么偏僻,比起我早就暴露招摇晃眼的别墅,是不是要安全得多?”
时闻看过来,指节漫不经心又在方向盘上敲了下:“你是不是早有打算?”
“被你发现了,”江唯一笑,“我男朋友果然是宇宙超级无敌第一大侦探。”
“你别捧我,”时闻笑,“小心捧杀。”
快乐自然的氛围油然而生,江唯一抬头,在时闻的脸颊上啄了下。
车靠路边,时闻小心回吻。
在她的脸颊。
-
到机场后,江唯一拿出手机里江览发给她的照片作为对比,很快发现在人流中迷茫张望的男人。
穿着浅褐色风衣,皮鞋金丝边框眼镜,商务男士的标配。
和时闻是两种人。
和他解释用了短短的几分钟,三人转移阵地到机场附近的咖啡厅又用了十几分钟。
坐下后,时闻点了两杯冰美和拿铁,往热拿铁里加着方糖块的时闻表情没什么特别:“你肚子疼,少喝冰的。”
这事,江唯一自己都不知道。
时闻的宣示主权无疑做得很成功,李彻兰忍不住开口:“据我所知,当一个人提心吊胆过吊桥时,心跳会不由自主发生变化,这时对面若是有一人突然出现,那么正在过吊桥的这人,很有可能会把这种心跳发生的变化——理解为是心动。”
“李先生,”江唯一开口,“您不用在这一点上这么关心我,我今天来主要是想把事情说清,过了您的关,我回去面对我父亲时会容易得多。”
李彻兰在留学时交过好几个女朋友,关系之混乱江唯一不用想都捋得清,现在,最主要的是让他认识到她江唯一并没有什么好,比起他的那些女朋友,他和她的联姻或许还落在下风。
他没纠缠,开过眼界的人气度果然不一般。李彻兰拿起外套,朝他们同时笑了下:“江小姐,时先生,祝你们幸福美满。”
他走向玻璃门外,时闻的目光打量在他身上良久,最后收回。
江唯一饶有兴致:“他有什么不对吗?”
“没,”时闻拿起她没动的拿铁喝了口,“真甜。”
江唯一的眼睛忽闪两下。
“我小时候,没怎么吃过甜的东西,”时闻笑了下,“所以后来我总是会在随身的衣服口袋里,备上一些糖果。”
“就像那天在烂尾楼里的那两颗软糖?”
“对,”时闻没否认,“那天的唯一两颗软糖,都给唯一了。”
尽管现在是在咖啡厅里,人流聚集的地方,但时闻轻飘飘的话像柄重锤砸在她的心上,很有力量不容忽视,被砸扁的血肉也模糊到泛起酸来。
涌上鼻头。
江唯一拉起他的手:“走,我带你去买糖。”
-
附近有商厦,同样有家糖果店深得江唯一心。
她带他去到,挑选几盒糖果,拿了几盒生巧,时闻尽到男朋友责付过账,江唯一借口上厕所,暂时离开他的身边。
商厦内人潮流云般来回,时闻在护栏前,低头看细长腕表的那一瞬间。
有双脚出现在来回的众足之中。
她鬼鬼祟祟,甚至足尖点地妄图放轻声音不被发现。
时闻遂她意,装作不知情。
他手里提着的几个袋子稍松,偏开视线往下一层的楼面看了几眼。
正好几个女生路过。
江唯一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你在看谁啊?”
“看其他女生——”
“时闻!”
有人一秒破功。
时闻漾开笑,眼里带着趣味回头。
他和江唯一视线相接,眼神自然而然看到了她手里面攥着的东西。
很简单的,一双鞋垫。
看着像是鞋店买了双二十块钱帆布鞋然后商家清库存硬塞给你说是赠品的那种。
女生在他眼前,踮起脚尖,用鞋垫在他的脸部轮廓比。
“听说人的脚长和脸有一比一的关系,我不知道你的脸有没有四十五码那么长——”
时闻笑着攥住她的手,脑袋擦过她的脑袋倚在她肩窝:“有。”
“嗯…”江唯一还想再比比。
时闻攥住,抿了唇角。
“从今天起,时闻就不叫时闻了。”
“那叫什么?”江唯一抬起头。
时闻笑了下:“叫长脸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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